《初恋这件小事（如果这是爱情）》风铃子

42、为爱而死

　　林梓宸的笑刺痛了朱七七的眼睛，也刺痛了她的心。她没有再说话，只是一杯一杯的往自己的嘴巴里灌酒，神情决绝，眼神悲痛，她感觉自己的心在一片一片地破裂，她能清晰地听到这些碎片掉在地上的声音，像一首催眠曲，轻柔的，温馨的，然后她的心慢慢地进入睡眠，然后，一睡不醒。
　　当吴家的人带走林梓宸的时候，她不知道她是怎样开着车跟上去的；当在郊外的一所废弃房子里吴振指着林梓宸骂的时候，她不知道是怎样捂着嘴不让自己出声的；当一群人在吴振的带领下围着林梓宸拳打脚踢的时候，她也不记得是怎样跑过去替他挡下一些拳脚的；而当吴振看到她这么不顾一切维护林梓宸气红眼从腰带下抽出一把刀刺向已经没有任何抵挡力的林梓宸时，她也不知道早已经伤痕累累的自己又是怎样拼着最后一口气扑过去挡下那一刀的。她唯一记得的是那一刻，鲜红的液体从她的腹部流出，一滴一滴掉落在地上，像一朵朵妖艳的玫瑰，她感觉到生命随着地上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的玫瑰在一点一滴地流逝。然而她感觉不到痛，她朝着林梓宸笑了笑，哦，亲爱的，不要这么瞪大眼睛看着我，我知道我没有夏陌颜漂亮，我也没有她单纯没有她美好，我什么都比不上她，可是有一样东西我敢肯定她绝对比不上我，那就是对你的喜欢，不，是爱，我已经爱你到骨髓了，爱你爱得比我的生命还要重，她呢？她能够做到为你去死吗？不能吧，可是，我能。这么多年了，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等到了你如此温情的眼光。哦，还有眼泪。你是在哭吧？是在为我哭吗？亲爱的，不要哭，你应该高兴的，因为以后我再也不会在你的面前晃荡在你的面前碍眼了，你也可以去跟你的宝贝陌颜重叙旧情，我知道你一直都没有忘记她，你一直都还爱着她是吗？可是你知道我有多恨她吗？明明是我比她先遇到你，明明我比她更爱你，凭什么她能得到你的亲睐，凭什么要你对她念念不忘？而且，我心疼你啊林梓宸，你知道吗，她曾经跟我说过，她早就把你忘记了，她根本就不喜欢你，你为什么还要那么傻呢？为什么你宁愿守着她的花田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呢？林梓宸，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既然是石头心，又为什么在提到夏陌颜的时候又变得这么温柔呢？我恨你，林梓宸。可是我又那么爱你，低到尘埃里开出的花，终究也是一朵花啊。
　　林梓宸躺在地上已经说不出话来，但他能的意识很清醒，这是他第一次流眼泪，模糊的视线里，是朱七七轻轻倒下的身体。这个时候，他希望自己是一个瞎子，看不到她脸上凄绝的笑。这个笑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地刺向他的心，血如泉涌。他慢慢地爬过去，每爬一下，他的心就痛一下，等爬到她身边的时候，他的心已经是千疮百孔。他知道，他再也回不到原来那个林梓宸了，再也回不去了。强撑着自己坐起来，他把朱七七的头抱起来放在自己的手上，低着头看着她，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脸上，鼻子上，他想他这一辈子都忘不了朱七七眼神里的笑意。
　　“哟，原来，你，你也会为我，哭呢，我，我真是，受宠若惊。以前，都是我为你哭，现在，终于轮到你为，为我哭了。不过，你，还是不要，不要哭的好，你这么，骄傲的男人，哭起来，让人看着别扭。”朱七七断断续续地说着，她从来没有好好地跟林梓宸说过话，每次说了不到三句话就会吵起来，现在再不说的话，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还有，我是自愿替你，挡下这一刀的，不要，不要你还我，所以，你不要老觉得，欠了我一条命。我不是我哥，救过你，就要你，给他当牛当马，说什么，知恩图报，去他妈狗屁的，报恩，他都没把你当人看，你却还对他，这么掏心掏肺的。你出去之后，不要再，你不要去找他了，他也答应过你的，会让你，离开。林梓宸，这下，你终于可以记住我了吧……”她大口大口地喘气，仿佛每讲一个字，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林梓宸已经是泣不成声，“朱七七，你不能死，听到没有？你真他妈的傻逼啊？我有什么好的，你为什么要为了我去送命呢？你怎么那么贱啊，我不喜欢你你就应该站得远远的，你应该站在旁边看着我被他们打，最好是被他们打死。”
　　“呵呵，我就是，那么贱啊，你又，又不是，不知道。不过你，你放心，我也就能，贱，贱这么，一次了。”朱七七微弱地笑着，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去，她分不清到底是林梓宸的眼泪，还是她自己的眼泪。“我，我喜欢了，喜欢了你，十，十多年，现在，我好像，要死了，你可不，可不可以，吻我，一下？”
　　林梓宸哽咽着点头，低下头深深地吻下去，这是他第一次吻朱七七，也是最后一次。恍惚中，他听到朱七七含糊不清的声音：谢谢。然后一切归于寂静。她的脸上含着笑，这或许是她这一生以来最满足的时刻。死在爱人的怀中，有谁比我更幸福呢？吴振，我也终于不欠你什么了，我害你断后，我用我的命还清了。至于你的爱，很抱歉，或许我永生永世也无法偿还给你。
　　这个时候，吴振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他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朱七七，又看了手里被血染红的刀，像突然惊醒般，一把把刀甩出好几米远，跑到朱七七面前，把林梓宸往旁边一推，抱起朱七七，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七姐，对不起，我，我马上带你去医院，你不能死啊。”说着又对旁边几个同样懵了的同伴吼：“快叫救护车，你们都死了吗？”
　　救护车呼啸而过，停在市医院的门口，很快就有医生抬着担架出来，把朱七七推进了抢救室，吴振声泪俱下地跟了进去。林梓宸坐在车里并没有下车，他知道他们这些人都是在瞎忙，因为朱七七早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停止了呼吸，那把刀正中了她的心脏，就算是华佗再生，也救不了她的命。
　　其实他也受了很重的伤，额头上破了个洞，血从额头一直流下来，到眼睛的地方又转了个弯，往右边脸颊上流去，嘴里也有浓重的腥味，右手动不了，估计是骨折了，整个身体都感觉不听使唤了，使不上劲来，按理说他算得上是严重伤员吧，但是因为所有的人都把眼光放在朱七七的身上，所有没有一个人发觉救护车上还有另外一个急需救治的伤员。他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他需要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