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车少女（网王同人）》寒水空流

4、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一个人的贡献和他的自负严格地成反比，这似乎是品行上的一个公理。”
　　——[法] 约瑟夫•拉格朗日

　　Chapter 4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我——”
　　“路上碰到一个倒霉鬼，这才来晚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

　　“喂你什么意思谁是倒霉鬼啊！”
　　——不得不承认，凉子很多时候的关注点诡异了些。
　　愣了两秒钟，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个，你怎么会认识我？”

　　“噗……哈哈哈哈，”坐在桌子前的男生站起来看了一眼凉子的胸牌，笑得更欢了：“观月凉子，哈哈哈哈……”
　　凉子被笑得有点悚然，偏过头问一旁的少年：“他笑什么？”
　　少年瞥一眼凉子，仍旧是凉凉的语调：“笑你傻。”
　　“不是不是……哈哈，”那个男生一边笑着一边解释：“我不认识你……不过你不认识他吗？哈哈哈哈……”
　　“喂！有话好好说！”
　　“咳咳……”坐在凳子上的男生依旧忍俊不禁：“你不会不知道他是观月初吧？”
　　“我为什么会知道他是观月初……等等，你姓观月？”后半句话，已经是对着一旁的观月说了。

　　“嗯哼。”少年昂起头，伸手拂开挡住眼睛的刘海：“圣鲁道夫二年F组，观月初。”

　　虽然他这副自我感觉良好的模样在意料之中，凉子还是默了半晌：“你很有名？”
　　“嗯哼。”观月毫不谦虚地点头。
　　“不会吧，你这一年多都没听说过他？”坐在凳子上的男生颇为惊讶。
　　“不是一年多，是一个月多。”凉子纠正道：“确切地说，我这学期刚刚转过来。”
　　“哦～你就是那个转学生！”男生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那个“哦”还转了几个弯：“听说——”
　　“传言通通不可信。”凉子果断道。
　　“哦。”男生遗憾地点点头：“其实很少见到观月跟女孩子走在一起，尤其是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观月的姐姐呢。”

　　“我姐姐？哈。”观月笑起来依旧是一副温文的样子，可是从那张嘴里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你侮辱自己的智商不要紧，别侮辱我们家的遗传基因好不好？”

　　再这样嚣张下去小心被雷劈啊！
　　穿着白衬衫黑长裤的少年站在树下偏头拨弄着前额的刘海，正自我陶醉着，忽然间电闪雷鸣，轰隆隆——巨大的球形闪电直直穿过茂密的树冠，自少年的头顶劈到脚底，少年仰天栽倒，烧焦的脑袋上缓缓冒出一缕青烟……

　　噗哈哈哈哈哈哈！
　　凉子被自己强大的脑补囧到了，即便是在拼命强忍，还是爆发出一阵大笑。

　　观月蹙了蹙眉：“你今天忘吃药了？”
　　“吃什么药？”
　　刚刚问出这句话她就明白自己又犯傻了，因为下一刻，她听到了观月声音里满满的笑意：“自然是治精神病的。”
　　“你这种人活到现在还没被雷劈真是奇迹。”凉子睁大眼睛瞪回去：“听说过这么一句话么，一个人的贡献和他的自负严格地成反比，这似乎是品行上的一个公理。”
　　“你说的？”
　　“拉格朗日说的。”凉子偏过头，伸出右手拍拍观月的肩膀，语重心长：“有空多读点书，少年。”

　　提步便要迈出门槛，凉子却听到身后那个不紧不慢的调子阴魂不散：“喂，你等等。”
　　“切，我干嘛要听你的？”
　　“随你。再往前走一步，迟到名单里就多一个名字。”观月扬扬手中的表格：“要全校通报的。”
　　这句话成功地将凉子定在原地。
　　就在她拼命地在心里扎小人的时候，观月已经处理完手头的事，拍拍凉子的脑袋：“喂，回神了。现在跟我走。”

　　“不准拍我脑袋！会变傻的！”对于被拍脑袋深恶痛绝的凉子扎毛了。
　　“本来就不聪明。”
　　“开玩笑，我测的智商是160好不好！”
　　“那个测试肯定不准。”
　　“为什么每个人都不相信……好吧，其实第二次测就变成90了……”
　　“我说吧。”
　　“可是第三次测又是150了哎！”
　　“……”

　　就在凉子纠结于智商测试到底准不准的时候，她已经稀里糊涂地跟着观月到了校医务室。而鉴于“医院=血”这样诡异的逻辑已经在凉子心中根深蒂固，她又开始不自觉地腿软。
　　清洗伤口，双氧水消毒……校医做得轻车熟路。
　　“嗷！呃……嘶——”凉子脸上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不停地抽气：“姐姐你轻点……呃，再轻点……真的疼啊……”
　　“现在知道疼了？刚刚不是强悍得很么。”年轻的校医还未答话，观月已经在一旁轻嗤。
　　“喂，看我这样你很得意是不是！”
　　“没、错～”
　　“哼！”凉子不敢看自己淌血的胳膊和膝盖，只能扭过头去瞪着观月：“选择题：A.从现在开始保持沉默十分钟；B.十秒钟内在我眼前消失。”
　　“我选C，”观月笑得愈发开心，“在这里看着你，并且发表评论。”

　　就在凉子坐在医务室龇牙咧嘴的时候，教室里的永井真希越来越担心。

　　其实凉子卡点的作风她早已熟悉。
　　国小毕业考试的时候大家都是早早地去考场等候，可直到开考前五分钟，当所有人都放好了东西坐在位子上，凉子却仍然不见踪影。监考老师都开始担心地询问，真希却丝毫不在意：
　　“凉子她只是卡点，一定会来的。”
　　而等到发卷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她果然看到了跨进教室门口的凉子。

　　事实上在她的印象中凉子只迟到过一次，而那一次，凉子出了车祸。

　　不会吧……
　　真希越想越乱，攥着梳子的手心开始不停地出汗。
　　她早已习惯于看着凉子在最后一秒钟迈进教室，然后趴在桌子上平复急促的呼吸。她也习惯于在每天早晨准备好梳子和皮筋，在一旁看着凉子将一头散乱的长发扎成马尾。
　　说起来相识不过三年，可她莫名地觉得凉子就像个不省心的小妹妹。难道说她觉得自己有责任照顾凉子，仅仅是因为她比她大了半年？
　　所谓命运，果然是件很玄妙的事情呐。

　　真希依然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那是国小五年级的暑假。
　　那个时候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母亲有一位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友。而那个长相温婉的女子带来的小女孩，就是凉子。
　　其实很多细节都已经模糊，比如她是如何得知凉子的名字，比如她们之间到底是谁先冲对方笑得灿烂。而她却清清楚楚地记得彼时还没有她高的女孩扎着两条小辫的样子，还有她笑起来深深的单边酒窝。那个晚上回到家她跟妈妈说起凉子，语气坚定：“我喜欢她。”
　　接下来，是整整一个暑假的疯玩。
　　她们手拉着手上街，她们一起翻墙爬树恶作剧。她们为了一丁点小事吵架，却在下一秒和好如初。她们分享每一个不告诉父母的小秘密。她们知道对方的每一个小习惯。她甚至以为她们早已相识多年。
　　凉子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她稀里哗啦哭成一片。她拉着凉子的手，说你不要走，我们在一起一辈子好不好。
　　第二天一早起来，当凉子说她不走了的时候，她发誓她从未见过凉子那般郑重的样子。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凉子居然真的留下了。就这样一个人，留在茨城。

　　“小希小希！”
　　就在真希还沉浸在回忆中时，凉子已经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快帮忙，”一把将书包扔在课桌上，凉子坐在真希身旁，“我左手废了，帮我拉开书包交作业。”
　　凉子脸上手上和膝盖上被红药水涂得一片触目惊心，真希被吓了一跳，半晌才反应过来：“你没事吧？”
　　“说来话长。”凉子叹口气：“不过班导今天抽着了？”
　　“凉子你说话能不能厚道点？”
　　“好吧，”凉子耸耸肩，表情夸张，“请问我们亲爱的班导今天为什么这么温柔？”
　　“真受不了你。”真希扑哧一声笑出来：“到底怎么了？”
　　“刚刚我进来的时候早读都结束了，本来以为这回死定了，结果班导竟然一反常态地跟我说‘没关系，以后起晚了路上也不要着急，安全第一’。要知道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和颜悦色的样子哎！花了整整一分钟我才确定我这是在地球而不是火星上。”
　　“如果非说有什么反常的话……”真希偏着头仔细想了想，“刚刚你进来之前有个外班的男生把班导叫出去说了一会儿话。”

　　“外班的男生？”凉子讶异：“长什么样？”
　　“不记得了。”真希耸耸肩：“男生不都长一个样？”
　　“……好吧。”凉子默。就知道不该指望这女人的。

　　“不过你今天到底出什么事了？”看到凉子几乎涂了一身的红药水真希便开始心疼：“看起来伤得好严重……”
　　“我今天真是从早晨就开始倒霉！”不提还好，这样一提凉子心中的星星之火立即变成了燎原之势：“世界上怎么会有那种人！又没风度又自以为是！而且无比毒舌！一个男生至于这么小气么！”
　　一旦开始便滔滔不绝，凉子从逆行讲到撞车，从值班室讲到医务室，俨然是一部少女被欺负的血泪史。

　　“凉子，淡定啊。”在她终于结束了长达五分钟的发言之后，真希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淡定个鬼啊！”
　　“喂，凉子……”真希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对她眨眼睛。
　　“干嘛！”凉子丝毫没有在意真希的暗示，依旧愤愤地说着：“你等着看，我以后一定找机会收拾他！不然我就跟他姓！”
　　只见真希的表情越来越诡异，凉子回过头，正正对上观月似笑非笑的眸子。

　　“虽然我也不愿意承认……”男孩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好听，此刻更是多了几分婉转的深长意味：
　　“不过，你本来不就是跟我姓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