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车少女（网王同人）》寒水空流

13、家家有个叛逆小弟

　　“一个数学上的事实就是，百分之五十的医生是作为全年级的后一半毕业的。”
　　——佚名

　　Chapter 13 家家有个叛逆小弟

　　“……喂。”
　　“别过来！”
　　“我说……”
　　“你什么也不用说了！”
　　凉子依旧紧紧闭着眼睛，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抖得不那么明显：“圣母玛利亚，上天之母，请驱散所有的恶灵，宽恕他们的罪，消弭他们的怨……”

　　“……喂，你中邪了？”
　　“你才中邪了！”凉子下意识地反驳，话说出口才觉得有些不对。睁开眼睛去看，却见面前站着一个陌生的少年，刚刚爆掉的灯泡竟然也不知何时恢复了正常。
　　心脏依旧在剧烈地跳动，凉子深吸一口气，这才缓缓地开口：“……你是谁？”
　　“我来捡球。”少年说着，俯身拾起地上的网球：“不好意思打到你了。”
　　“……”打到我没关系问题是你差点吓死我了啊！凉子在心中呐喊。
　　“你没事吧？”
　　“啊？”凉子愣了愣，“我有什么事？”
　　“你额头似乎出血了……”
　　“停！”凉子抿抿唇，赶忙制止想要说下去的少年：“出血了你也别跟我说啊！”
　　“……怪人。”少年皱皱眉，本想转身离开，似乎又有些不放心这样的凉子：“你确定不去医院消毒什么的吗？”
　　“不去。”凉子很是坚定。
　　“那么我走了，你自便。”少年的心情似乎并不好，从始至终都没有笑过。说完这句话便拿好了自己的拍子和球，转身就走。

　　“喂，你等等！”
　　“有事？”少年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凉子，语气中是明明白白的不耐。
　　凉子扯出一个笑，依旧拉着少年的外套：“呐，你看，你的球打到我了。”
　　“我已经道过歉了。”少年再次蹙了蹙眉，你还想怎么样？
　　“你要负责。”
　　少年并未多想，语气依旧是不耐的：“我刚刚问你要不要去医院，你说不要。”
　　“可是我要回家啊！”凉子的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明明是有些无理的要求，可由她说出来却并不觉得蛮横：“你送我回家！”
　　“我拒绝。”少年想也不想。
　　“拒绝无效！”凉子的回答很是干脆：“你的球打到我了你不觉得愧疚吗？刚刚你又差点把我吓死你不觉得愧疚吗？要知道我如果有心脏病的话现在已经挂掉了好不好！”
　　“……可是我还有事。”
　　“喂，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好不好！”凉子依旧在不遗余力地游说：“据说东京的夜里很不安全的，要是我出了什么事，你难道会觉得心安吗？你会心安吗会吗会吗会吗？！！！”
　　“……”少年沉默半晌，脸上的表情从不耐到惊讶到无可奈何，最终叹了口气：“好吧。”

　　E’ DOMENICA MATTINA, NON IMPORTA COM’E’ IL TEMPO
　　（现在是星期天上午，天气可无关紧要）
　　CI SIA IL SOLE OPPURE PIOVE, CI VEDIAMO TUTTI LA’
　　（无论是出太阳还是下雨，我们全都会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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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快的旋律忽然响起，那首尤文的球迷歌曲，被凉子设成了手机铃声。一边按下接听键，她一边不忘抬起头叮嘱前面的少年：“不准先走！”

　　“喂？Luca。”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在哪儿……身边是一堆树啊……标志性建筑物，根本没有标志性建筑物好不好！喂，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路痴！”
　　“哎呀你别问我为什么到这里了，总之就是各种混乱外加各种倒霉！”
　　“嗷！”站起身却忽然绊了一跤，凉子猛地往前踉跄了几步，这才稳住身体：“喂，Luca你还在吗？……哦，我没事，刚刚差点跌跤而已……真是的我都说了吃胡萝卜不管用！这是先天性的不是因为缺乏维生素A！拜托你有点医学常识好不好！……不准给我做胡萝卜吃！我最讨厌最讨厌最讨厌胡萝卜了！……哼，不理你了！”
　　愤愤地挂掉电话，凉子这才意识到刚刚的谈话已经完全偏离了主题。
　　……好吧，其实她已经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了。

　　“你家人？”
　　“哎？”凉子愣了愣，这才意识到旁边的少年是在跟她说话：“对啊，我小弟。”
　　“……我很羡慕你。”
　　“我有什么可羡慕的！”凉子踢着路上的石块，撇撇嘴道：“他这个人无趣得很，干什么事永远都条理分明按部就班，偶尔有几次符合年纪的表现，还总是在欺负我。”
　　“……那样也很好啊。”
　　“好什么好！”凉子不以为然，忽然想到了什么：“你也有个小弟？”
　　“没有。”少年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冷漠起来。

　　两个人又走出几步，凉子显然受不了这样沉默的气氛，曲起胳膊碰了碰身旁的少年：“喂，你说说话吧。”
　　“说什么？”
　　“说什么都行啊。”凉子又深吸一口气：“周围黑漆漆的，我又不怎么看得清楚，不说话就这样走多可怕啊。”
　　“……好。”少年答应着，却依旧没有挑起话题。
　　“呐，我叫观月凉子，你叫什么名字？”
　　“不二裕太。”
　　“哦。”凉子点点头：“不二君，你……”
　　“不要叫我不二君！”
　　凉子对他的反应有点意外，不过也很快释然：“好吧，裕太君。其实我也更习惯别人叫我凉子呢。”
　　“不二君是我大哥，不是我。”
　　“我知道了，是因为怕别人把你们弄混嘛。”凉子恍然。
　　“不是。”裕太低低地叹了口气，目光依然望着空茫的远方。不知为什么在这样一个漆黑的夜晚，对着这样一个陌生的人，他忽然有了一种倾诉的欲望。

　　“我哥哥叫不二周助。他很优秀。我是说，各个方面都很优秀——包括网球。”
　　“然后呢？”
　　“然后，我就变成了‘天才不二周助的弟弟’。”裕太似乎勾了勾唇角，语气中的讽刺更浓了：“不是不二裕太，而是天才不二周助的弟弟。”
　　“裕太君，不得不说你讲故事的水平真是很不好啊。”凉子笑了笑：“不过我也有个类似的故事，你要不要听？”

　　“我没有哥哥什么的，不过你知道的，我有个小弟。
　　“其实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我特别特别讨厌他。不是普通的讨厌——我是说，那个时候我天天都在想，他刚刚出生的时候我怎么没把他扔到厕所里冲掉。”
　　“噗。”讲到这里，凉子忽然笑出了声：“所以每个当小弟的都要心存感激，哥哥姐姐没有把他扔到厕所里冲掉。裕太君，你也是啊。”
　　“后来就上小学了，我小弟比我低两级。其实我小的时候相当淘气，翻墙爬树掏鸟窝，恶作剧掀女生裙子，在老师课本里放虫子，基本上所有你能想到的坏事我都干过。”凉子再次哈哈笑起来：“现在倒是真怀念那段时光啊。”
　　“然后就被拿来跟他比了。几乎所有人都跟我说，你怎么就不能跟你弟弟Luca一样？即使我成绩好，拿全A也没用——那个时候，他拿的是A+。”

　　“其实你也经常听到这样的话吧？”凉子拍拍裕太：“不过其实那个时候，我并不在乎。”
　　“真的，你不用不相信——其实我不算是个标准意义上‘正常’的孩子，他们一直在说，正常的女孩子都应该优雅礼貌，而不是跟我一样疯疯癫癫；正常的好学生都应该遵守规章制度，而不是跟我一样特立独行；正常的……总之呢，我算是个很不正常的。”
　　“这一点我倒是看出来了。”
　　“喂！”凉子不乐意了：“你听重点好不好！”
　　“不过我一直觉得自己过得开心就好，干嘛在乎别人怎么看！喜欢我的人自然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不喜欢我的人，我干嘛要管！每天都在想别人怎么看自己，活得也未免太累了。”
　　“所以裕太君，那些说你是你大哥的弟弟的人，应该不过是些同学老师什么的吧？”
　　“……你不明白。”
　　“我确实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在乎。”凉子耸耸肩：“不过我相信，你母亲一定没有这样说过吧？被自己最在乎的人忽略，才是最难受的。”

　　“其实我一直都特别崇拜我妈妈。小的时候就觉得，完美女人就应当是那个样子。美丽，优雅，淡定，多才多艺，有自己热爱的事业……”
　　不知想到了什么，凉子的语调忽然低了下去。眨眨眼睛，她又重新开口：“网球什么的我是不明白啦，不过我很爱很爱小提琴，而我妈妈，拉琴拉得非常非常出色。”
　　“不过有了我弟弟之后她就不怎么管我了，一有空就教他拉琴，我很努力很努力地练，她也从来都不夸奖我。即使我弟弟拉得远远没有我好，他还是会得到很多很多的夸奖。”
　　“Luca这个小鬼性格又无比恶劣，永远在跟我捣乱，永远在跟我吵架，永远都要我喜欢的东西，永远在说刺激我的话。就是那个时候想要把他扔到厕所里冲掉，每天晚上做梦，都是些他走路掉坑里啦，被人揍啦，被下毒啦……噗。”
　　“幸好我爸爸一直喜欢我比较多，不然不知道哪天，我搞不好真的会把那个小鬼扔掉。”
　　“然后呢？”
　　“然后啊，”凉子笑起来，眼睛便弯成一条线，“然后有一天开家长会，正好我爸爸妈妈都在国外，于是我就变成他的家长了。他的老师给我看了一篇作文，写自己最佩服的一个人，他居然写的是我哎！”
　　“你知道里面写什么吗？他写‘我永远不会告诉我姐姐其实我喜欢她，因为我们每天都在打架，而且每天跟她打架的时候我都非常快乐。’噗哈哈哈，我就知道这小子的性格比我想的还要扭曲！”

　　“……那你妈妈呢？”
　　“我妈妈，还是老样子啊。”凉子抿抿唇角：“我的整个童年都在这种阴影之下，即使后来为了赌气我不练小提琴，她都没有对我生气。”
　　“再后来我说我要一个人留在日本，她居然就那么走了——即使走的时候把琴留给了我，可是她还是走了。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其实她一点也不在乎我，换做是Luca，她一定不舍得让他一个人留在陌生的国家。”
　　“你看吧，努力都是没用的。”裕太的声音忽然凉凉地响起。
　　“不一定哟。”凉子摇摇头：“当年我毕业的时候出了一次车祸，其实也不算太严重——我妈妈居然把整个课题小组都扔下不管，当天就买机票飞回来了。听小希说，见到我妈妈的时候她哭得一塌糊涂，一点也没有平时优雅淡定的样子。再后来全家都在这里住下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我，不过那时候忽然觉得，其实她还是很爱我的吧。”

　　“就这样？”
　　“就这样。你看，我讲的故事比你精彩多了吧？”凉子相当得意。
　　“一般。”
　　“哎呀这怎么可能是一般，明明就是特别精彩！”

　　“裕太？”
　　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来时的街道上，转过街角，忽然有人唤裕太的名字。
　　裕太抬起头瞥一眼面前的少年，赌气似的扭过头并不答话。

　　夜幕中，对面的少年神色几分焦急几分惊喜，笑起来便是眉眼弯弯的温润模样。两个人的相貌差异颇大，只有侧脸的轮廓还能看出几分相似之处。

　　凉子忽然笑起来，语气笃定：“你是……不二周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