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养夫》卫澜

3、3、少爷的起床气

　　出于生活所迫也好，为了那一点难得的温暖也好，也是实在没有别处可去的石磊，自此安心留在夏家生活，在不为外人所知内里也名不副实的状况下，过着他夏家“少夫人”尴尬而又平静日子。
　　毕竟知道是为了救少爷的性命不得已为之，而且双方也不过是小孩子当不得准，夏府上下人等在经过了最开始一段日子里不适应之后，也慢慢习惯了这件“荒唐事”。而且石磊本来就是个敦厚勤快的老实孩子，模样长得端正顺眼，见了谁也是亲亲热热地唤上一声“好”，不出两个月便为府上众人所接纳喜欢，尤其是那些年纪差不多的小丫环小门童们，更是为多了这么个“好欺负”的同伴感到高兴不已。
　　这天一大早，好不容易帮赖床的夏庭风穿好衣服洗漱干净，石磊还来不及松口气，就对像个不倒翁坐在床上眼皮还耷拉在一起的少爷说道。“少爷你先等一下，我这就去取早饭，外面风冷，你可别出门。”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因为考虑到清晨天气比较清冷，而儿子的身体才有起色不久，担惊受怕了许久的夏夫人不敢有丝毫大意。为了省去儿子来去饭厅时可能受凉的可能，她特地让他早上起来在自己房中进了早饭即可，而石磊作为同吃同睡贴身照顾他的“媳妇”，这每天去厨房取早饭的工作自然也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本来府上自有照顾夏庭风的近身丫环奴仆，但夏夫人瞧着石磊照顾了他几天之后，儿子的精神一日好过一日，而石磊岁数虽小办事却十分仔细用心，所以便放心让他与儿子同吃同住。反正其它稍微得费神使劲的活计，都另有院子里的下人准备齐全，他就只负责给少爷穿穿衣服洗洗脸脚之类的轻巧事情，在叔叔家磨练出吃苦耐劳精神的他自然不会觉得有任何辛苦，而唯一能让他感到为难的事，却是每天把睡得像小猪一样的少爷从床上揪起来。
　　少爷夏庭风早上爱赖床那是夏府上下都知晓的习惯，本来小孩子大半都有这毛病并不奇怪，只因这小少爷身子不怎么好，夫人一贯宠溺得紧哪里舍得严加管教，那赖床的毛病自然也就越发理所当然了。只苦了习惯了早起早睡的石磊，每每醒来不得不饿着肚子等他睡到差不多，然后冒着他发起床气的“危险”让他醒来，帮他穿戴收拾停当之后才能做接下去的工作。
　　虽然是睡到已经差不多是时候醒来，但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小少爷还是有着不小起床气，对他这种不够机灵省事的做法也很有意见，坐在床边上晃着两条小腿，没好气地埋怨着。“真是有够啰嗦的，行了行了，你赶紧去吧。早就叫你不用等我醒了再去，一早把早饭取了搁在这里不也一样，我醒了自会吃的，何需你陪着饿肚子。”
　　这个笨娘子，明知道他爱赖床就不要每天都傻乎乎地等他醒了才去找吃的，害他总担心把他饿坏了不得不还没睡够就硬撑着起来，而他这块呆木头却一点都不能体会他的一片苦心，就知道笨笨地干等着，真是让他越想越生气。
　　夏庭风自顾自地生着不为人知的闷气，而他后面那句话说得实在小声了点，石磊没听真切，以为他只是在发少爷脾气，也没放在心上，看他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含糊地应了一声便赶紧出门而去。出去的时候他还小心地不敢把门开得太大，仅够自己的小身板出去就急急关上，生怕有丁点冷风吹进来，让娇贵的夏庭风受风寒之苦。
　　“小磊今天来得可比往常晚了些，莫不是少爷又赖床不起，让你好生忙活了一通。”自石磊担了贴身照顾少爷夏庭风的工作，每天都来厨房几趟，早就和厨房里的大小厨子熟络得什么似的，这不他这一进来，厨房里的首席厨娘林家嫂子就又笑嘻嘻地打趣着道。
　　虽然她说的就是事情，但石磊还是下意识地“包庇”夏庭风，呆了一下才分辨道。“其实少爷今天已经比往常早起了，只是我手笨，帮少爷洗漱的时候花了太多时间，这才来迟了。”
　　他这一呆其实已经证明她猜得没错，但善解人意的林家嫂子没有戳穿这点小孩儿的伎俩，反倒颇是欣赏地用拍了拍他的头，似乎是在为他打气般说道。“你啊，就是个老实孩子，这时候还不忘给少爷说好话，倒是个实心肠的，就怕以后可有得你被欺负的时候。”
　　林家嫂子三十五六的年纪，在夏府待了也有七八年的时间了，可以说是看着少爷夏庭风出生长大的老佣人，对于他和石磊这样和自己儿子们差不多年数的小孩儿分外感到亲切，这时说起话来也随意得多。
　　石磊是个薄脸皮，被她这一夸脸上登时红了一红，对方才的善意谎言也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备感心虚，挠了挠头皮讪讪搭话道。“我爹常说‘吃亏是福’，而且我也是长得笨，怎么学都聪明不起来，所以也就不得不老实。”其实以前他还不怎么觉得自己很笨，自从照顾了少爷并和他整天待在一起后，老是听着他说自己有多笨多笨，听多了好像就真的越发觉得自己的确长了个笨脑袋，不然少爷怎么会老对他露出一副生气嘟嘟的样子。
　　一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对夏庭风感到愧疚起来，毕竟像他那么聪明漂亮的小少爷成天面对着自己这样的笨石头，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滋味不好受，可以偏偏又别无他法，真是难为他了。
　　石磊天生就是一副滥好人的心肠，被夏庭风“欺负”得都快，还在自责是自己的不对，却不知这想法若是被夏庭风知道了，肯定要被气得更厉害。
　　林家嫂子哪里晓得他的小脑袋瓜子此刻正在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见他突然沉默了下来，只当他是忽然想起了过世的父亲感到难过，便连忙岔开话题宽慰他道。“你爹说得没错，吃点小亏其实也是种福气，好人总是会有好报的。好了，过去了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你现在年纪还小，日后还会经历很多好的人和事情，老天不会亏待你这样老实的好孩子的。来，这是今早少爷和你的早饭，你快端回去吃吧，别饿着了。”说着把一直在大锅里用慢火温着的几样粥点取出，摆满一个木托盘子，递了给他示意赶紧回房趁热吃。
　　“嗯。”石磊似懂非懂地听着她的话，接过盘子点了点头，生怕耽搁了少爷的用膳，便急急忙忙拿着东西回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