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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风云依旧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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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历很快撕到周四,迹部溯源默认迹部景吾大张旗鼓的动作,宣告迹部财团正式插手,东京的财经风云很快恢复平静,连忍足惠里奈的抄袭事件,也烟消云淡了不少,徘徊在低谷的忍足医药股价,也有上升的势头。
同时,娱乐版面涉及柳生比囿士的爱情故事时,也着重描写他与大道寺悠的甜甜蜜蜜,极少着墨他的前女友忍足惠里奈。
忍足家族,依旧是占据大阪和东京的古老世家,依旧那么风光。而迹部景吾展现出来的处事手段,更是让人称赞不已。
训练结束后,没有随大流去蹭饭,越前龙马走进银座,挑选了顶层咖啡厅靠窗的位置,却没有欣赏落地窗外的美好风光,而是将手中的报纸无聊地一页页翻阅着。同时,时不时转动手中空了的易拉罐,打发时间。
他已经明白,她终究会离开他,只是或早或晚而已。但他与她之间的血缘牵绊,任谁都无法斩断。如果最终陪伴她的是那个让他景仰和佩服的男人,他应该感到欣慰。是的,只有他认可的人,才能从他手里牵过她的手。
不过现在,她贸然的去一所陌生的学校,独自面对完全陌生的环境,她的身体状况虽然已经改善许多,但是仍然处于调养期,他不由得忧心忡忡。犹豫几番后,他终于决定找寻某朵水仙来帮忙。看着新闻媒体对他的诸多赞赏,他相信他或许可以。
地处优越位置,装潢精良的咖啡厅,主打的是高端消费。服务的侍者自然颇有修养和耐心,只是,望着身穿汗涔涔的运动衫,喝着自带的碳酸饮料,同时还不停发出声响打扰周围顾客的少年……有种,有种少年是来砸场消遣的感觉。
当侍者收到其他顾客忍无可忍的投诉时,毅然上前,“你好!请问……”
绚丽的美食图片,轻易地勾起少年训练后空荡荡的胃,伸手夺过菜单,欣喜地开口,“这个,这个,这个……所有的甜点各来一份,不,两份!饮料……就果汁吧,葡萄味的。”
“客人,甜点的数目……你真的确定?葡萄味的果汁……是指鲜榨的葡萄汁吗?”
越前龙马看着侍者疑惑的神情,和眼眸底部轻微的睥睨,不悦地从网球袋里翻腾出金卡,拍在桌面。看着侍者惊讶得盯着薄卡表面龙飞凤舞的英文,神色突变,越前龙马轻哼出声,就是因为这些有色的眼光,和太多的约束,他素来不喜这些所谓的华丽场所。
迹部景吾处理完事务,驱车达到约定地点,还隔着玻璃门,就瞧见最显眼的桌位旁埋着颗墨绿色的脑袋,桌面上甜点瓷盘高高叠起。落在旁边顾客的眼中,显然是幕戏。若非允诺在先,他绝对不会靠近那极不华丽的场景。
“猴子山大王,你才来啊!这里的蛋糕挺好吃的,你要么?”
“焦糖拿铁。”将外套交给侍者,迹部景吾动作优雅地入席,食指轻点眼角泪痣,打量着周围的装潢,“你特地找本大爷有何事?青学的小鬼!难得你会选择这样的地方,还算得上华丽。”
“你是冰帝的学生会会长,这种事不找你找谁。拜托你照顾位即将转学入冰帝的学生,她的名字……可能是越前溪羽,可能是安纳斯塔斯娅•弗朗西斯,小名贝贝。”越前龙马咬着钢叉,有些猜测不清五十岚织羽会给越前溪羽安排的身份,墨绿色的眼珠转动几圈,迷茫很快变清澈,“你找寻到她转学资料上的姓名后,请将其他的名字保密。”
接过侍者端来的咖啡,迹部景吾点点头。原来她姓越前,弗朗西斯是五十岚织羽夫家姓氏,安纳斯塔斯娅是迹部财团暗中探知的羽集团投资顾问的名字。安纳斯塔斯娅•弗朗西斯,她与五十岚织羽,关系匪浅。
……与斯蒂芬爵爷有关!
迹部景吾用指腹轻轻地磨蹭着骨瓷杯杯身的美丽印花,青学的小鬼,果然还只是小鬼。端起瓷杯优雅地轻啄,忽然瞧见对面空空如也的座位,和一桌的杯盘狼藉,颤抖着维持住优雅的礼仪,从牙缝间恶狠狠地挤出一句,“可恶的小鬼,是你请的客,竟然不买单!”
纵使洞察力再出色,迹部景吾也无法洞悉越前龙马心中的算盘:他会选择银座顶层,东京有名的豪华咖啡厅,早就做好不自掏腰包的准备,再说,他迹部大爷也不缺少那几张日元。
“青学的小鬼,你这么离开……本大爷完全可以改变主意。”迹部景吾微微勾起的唇角,带着几分戏谑,将手中的骨瓷杯转过圈后,不可奈何地自嘲笑笑,难道越前龙马吃定他会多管闲事。
“这不是景吾么?好久不见!”
紫色短发,椭圆形镜片,彬彬有礼的绅士。会喊他景吾的,不会是立海大网球部的对手柳生比吕士,而是他的哥哥,忍足惠里奈的前男友,新任的娱乐媒体记者笔下主角,柳生比囿士。
“这位是小悠。小悠,这便是迹部家的少爷,景吾。”柳生比囿士的身侧,正是最近频频陪伴他现身的照片女主角。
“你好!柳生哥哥,好久不见!”迹部景吾清楚地明白,与他亲热握手的少女是大道寺组的当家小姐,但那双清澈得没有任何杂质的深蓝色眼眸,还有那干净阳光的灿烂笑容,很让人质疑。
藤原广美是被完好保护着的世家小姐,仍不可避免地沾染些污秽,更不用说冰帝那些跌摸滚爬过的母猫,可是,这位父母双亡,跟随爷爷混迹□□成长起来的女孩,竟然如此干净。也许是意外,比如……比如刚刚被人托付给他的那位少女。
“柳生哥哥,好久不见!大道寺小姐,你好!”略带沙哑的磁性嗓音,标准的西欧宫廷礼仪,松松垮垮的领带,半敞的黑衬衣,优雅又邪魅。低头俯身时,那深蓝中发发尾的弧线,划破迹部景吾的视野。
“侑士,好久不见。”亲昵地拥抱,互拍肩膀。柳生家和忍足家已经完全撕破脸,忍足老头那日打电话给迹部溯源时,可是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两家未来的主事者之间,却依旧是哥俩好。
“呐,呐,比囿士快看!侑士的眼眸颜色跟我一样哎,还有我好喜欢这海水蓝的头发。”大道寺悠满脸的欣喜,突然转成忧伤,背过身趴在柳生比囿士的胸膛,颤抖着肩膀低声啜泣,“我想念意大利,想念地中海了。”
迹部景吾端着咖啡杯无动于衷,仿佛置身之外,却诧异地发现,忍足侑士用一种特别的目光,紧锁着大道寺悠的背。不是替自家姐姐不平的仇恨,而是某种挣扎不已的压抑和莫名的急切。
那日忍足侑士酒醒后对于迹部景吾的追问,三言两语带过,不愿多言。同时,打着身体不舒服的旗号,整日宅在公寓,不出房门,不理会任何事务。如果不是迹部景吾以忍足侑士的名义追回许多产业,同时将忍足侑士颓废的现状掩盖,不然,忍足老头一气之下很有可能更改继承人。
“抱歉两位,小悠就是这样的脾性。”柳生比囿士已经落座,轻拍着大道寺悠的背安慰,同时招来服务员仔细吩咐。“不过侑士,你的眼睛确实跟小悠很像。如果不是很清楚小悠姓大道寺,我会以为她是你的妹妹。”
“呵呵,柳生哥哥说笑。如果大道寺小姐姓忍足,那么柳生哥哥真是好福气,姐妹俩任你挑。”忍足侑士的话,突然将局面陷入尴尬之地,又很快将尴尬打破,“不知道柳生哥哥和大道寺小姐成亲时,在下能否叨扰杯酒。”
“如果你会来,自然热烈欢迎。有许许多多的真相,不是你们所看到那般模样。有些事情,在下不会争辩什么,或早或晚你们总会明白。只是,只是不知道……到时候你们有没有那福分。”
柳生比囿士的语气很冷,与他望向大道寺悠的眼眸中的暖意,截然相反。在异国他乡漂泊多年,他已经不是他们记忆里的柳生比囿士。
“比囿士,你们在谈论什么啊?这里的蛋糕很好吃,我还要。”
大道寺悠扫荡完甜点后,天真地抬起头询问,鼻尖沾着些许奶油,俏皮的模样,很像网球部里的慈郎和岳人。“不知道大道寺小姐喜欢蓝莓口味么?这家店里的紫色精灵很不错。”迹部景吾用钢勺细细搅拌着他那杯微凉的咖啡,开口提议。
“真的?!我要尝尝。来一份,不,两份,不不,直接上四份!”
眼眸中的那种精光,无法伪装。迹部景吾的眼睑微垂,大道寺悠是大道寺组的当家小姐,但是大道寺组真正的主事者应该是大道寺擎,大道寺老爷子的忠诚下属。
“小悠!最多只能一份……两份。不能再多了,如果吃坏肚子的话,我让你回到意大利也见不到地中海!”柳生比囿士阻止不成出言威胁,不过宠溺地语气,让他的初衷南辕北辙。
望着柳生比囿士头疼地按着太阳穴,忍足侑士调侃道,“柳生哥哥可记得慈郎和向日,柳生哥哥对他俩疯狂吃蛋糕的行为曾经很是支持,说喜欢的东西自然要好好享受番。怎么对于大道寺小姐……”
“是呢,是呢!比囿士,你看侑士也这么说!我要四份,侍者!”
“侑士,你……”柳生比囿士万般无奈地望着侍者离去的背影,最终……选择放弃。
餐桌上的氛围,突然间雨过天晴。
家长里短的零碎琐事,竟能在三位被赞许的世家子弟间相谈尽欢。几缕穿透落地玻璃窗的阳光,折射着五彩斑斓的光环,是意大利名家的设计,用阳光代替灯光来渲染咖啡厅的环境。可惜,几番折射后的阳光,早已失却所有的温暖。
“忍足,既然能出来闲逛,身体已好么?”等到柳生比囿士和大道寺悠离开后,迹部景吾让侍者续满咖啡,询问忍足侑士。
玩弄着指尖缠绕的那根长长的头发,忍足侑士没有应答。迹部景吾的手指离开咖啡杯,在玻璃桌面的磨花处轻巧,微微挑眉。今日他要趁热打铁,对他的军师隐藏已久的秘密,一探究竟。
“是大道寺悠的头发。”忍足侑士很高兴能捕捉到迹部景吾眼底的疑惑,“柳生比囿士刚才不是说过,大道寺悠很像我,所以……我顺手拔了根她的头发,准备回去检验检验,用科学的事实来论证。”
“忍足,那只是玩笑话!”迹部景吾有些恼怒,望进忍足侑士认真的眼眸,涌到心口的怒火瞬间熄灭。深蓝色的眼眸难得会有这样的情绪,情绪背后还有厚重的疏离。忍足侑士清醒过来后,无论迹部景吾如何旁敲侧击,都坚决不承认他说过那段莫名其妙的话。
“迹部,谢谢你!还有,替我谢谢你祖父。忍足家如何,现在已与我无关,但如果家里的老头子将那千疮百孔的烂摊子提前交付给我的话,我还是会接受的。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虚壳子总在的吧!”
忍足侑士娓娓道来这番话的时候,隐去他用来伪装的玩世不恭,显露出浓郁的哀伤。起身轻拍迹部景吾的肩膀后,无言地离开。迹部景吾盯着骨瓷杯正中的漩涡,细数一圈圈散去的涟漪,直到最终的平静。
感谢他的祖父,是因为易主的东京综合医院,是迹部溯源从道明寺枫手中换回,当着忍足老头的面,玩笑地划到忍足侑士名下。迹部溯源的这步棋,让忍足老头不得不慎重思虑,迹部财团与忍足集团交好,主要原因是忍足侑士与迹部景吾私交颇好。当然,也无法推脱为他招兵买马的嫌疑。
将信用卡递给侍者结账后,迹部景吾心情欠佳的离开。他最终还是不忍心,对好友刨根究底。忍足侑士那些隐藏起来的秘密,于他而言,肯定是伤痛,所以,他会不愿意再次回味。
当视线穿越旋转玻璃门时,迹部景吾发现,忍足侑士以他特有的招牌姿势,靠在他的跑车,那辆新款的玛莎拉蒂旁。
“迹部,我很期待DNA检验的结果。你可能不知道,我与惠里奈姐姐……同父异母。”忍足侑士很自然地钻进副驾驶座,未等迹部景吾启动跑车,突然神情郑重地开口,语不惊人死不休。
“是真的,迹部。我知道这个消息是在小学结业考试前,所以我会临时更改中学报考档案,迫不及待地离开大阪来东京。没想到吧……我的生母才是原配,现任的忍足家当家主母忍足和美,可是第三者。”
忍足侑士的脸,突然扭曲成某种恐怖的形态,“还有更耸人听闻的,据说忍足和美答应将我当做亲子抚养,且她与父亲除去惠里奈外不能再有子嗣,老爷子才答应他俩的婚事,而且当年是父亲下令追杀离开忍足家的母亲。据说她死得很惨,一尸两命,小的那具尸体,是如果引产就能存活的七个月大女婴。”
手臂相叠于胸前,忍足侑士的指甲是隔着衬衣狠狠掐着上臂肌肉,“忍足和美不姓千夏,平民出身,原是父亲的钢琴教师。因为老爷子允诺,越过父亲直接让我继承,同时协助千夏雄伟夺取千夏家族的主事权,两家的合作利益非减反增,千夏家族才默认张冠李戴的存在。”
“忍足……”迹部景吾最终是将已经抵达喉咙口的话咽下,他不知道该发表怎样的评论。只是发动跑车,转出闹市区,在城郊的高速公路疾驰。
跑车最后停在某条不知名的河岸边。
夕阳西斜,却仍然逗留在云端不可回,波光粼粼的河面,染成暖暖的橙色,却敌不过晚风的凉。忍足侑士竖起外套衣领,呢喃道,“迹部,你信吗?”
“信!”尽管匪夷所思,尽管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迹部景吾仍然坚信,因为,他出自忍足侑士之口,因为,他最后还是选择将这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向他吐露,“忍足,人死不能复生。大道寺悠不过是年纪相仿,根本……没那可能。”
“是。”忍足侑士最终伸展开五指,任晚风将那缠绕在指间的发丝吹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