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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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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又是什么鬼怪,缠住了你?”
伊武深司那双黑潭般深邃黝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闪着难以琢磨的光……那个时候,在医务室里,那越过他的肩膀看着窗外的苍郁遥远的目光……
“我说,伊武……”
那时站在角落,被门边阴影投射得苍白的脸……
“有没有空和我一起去逛逛超市?伊武……深司……”
越前啊越前,到底又是什么东西,缠住了你?
一双修长的腿忽然踢了一下地面的泥土,秋千将越前龙马送到了高处;只见他微仰着头,感受着被风吹起的发丝拂过脸颊的感觉……有些微的痒,些微的凉……心里却空荡荡的一如这没有着落的身体,风吹进心里发出‘呼-呼-’的回声……
此刻越前龙马呆望着夜空,耳边回荡的却一直是龙崎堇严肃而凝重的声音--“我要说的是,我昨天早上收到了日本青少年网球协会的电话,说是有一个人物愿意做青学的担保人担保青学参加这次日本高中网球联谊赛,所以协会投票同意撤消两年多前因为那件事对青学的处分。”龙崎堇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不知是因为终于说出了纠结多时的话,还是因为心里提了那么多年的石头终于放下,“这件事会在不久之后公布于众,网球协会先给我下了个通知,让我转达给你……”
之后龙崎堇说了什么龙马都听不到了,他只记得自己呆呆地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思绪像是一团被打乱的线,不知道时间是怎么过去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就算是现在,心里也还是有当时被冲击之后的余味……在酒精的催化下越发明显……
越前龙马仰头喝了口酒,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语气不咸不淡:“五个小时前,教练来了电话,说日本青少年网球协会投票同意撤消两年多前因为那件事情对青学的处分。”
夜晚的秋风忽然急速打了个旋,横扫落叶;但是现在伊武深司心里的震撼比这阵风来得更快更猛烈,就像一块巨石砸在心尖儿,振动得整个心脏起伏不定。时间仿佛静止了好久,伊武深司才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两年前的那件事真相大白了?”
说不震惊那是假的,如果是再年轻个十岁的伊武深司,或许会跺脚捶胸;但是在当了那么些年医生看了那么多的无常之后,也就淡定了,明白有些事情的过程结果,就像起因一样出人意料。没发猜测,只能权衡利弊,平静接受。
“不是,说是有个人做青学的担保,教练说的。”
原来如此啊……说到底,上天还是不会那么轻易眷顾这些有着真正执著的人。
“这件事你和那些孩子们说了吗?”越前现在,烦恼的应该是这个问题才对。
“没有,我不知道怎么开口。”红着被酒精践踏的脸颊,想起这码子事就头疼。
“再怎么说,也瞒不下去不是?”一边说,伊武深司一边缓缓走到越前龙马身后,双手抓着秋千的藤,轻轻帮龙马荡着。微微低下头,鼻尖便萦绕着他那淡淡的香……
“我不敢说……”越前龙马低着头嘀咕着。
“为什么?”
“我怕有人会接受不了。”
闻言,他轻笑:“但是也总得说的不是,从某方面来说,这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越前龙马没有搭话,抿着唇,捏扁了手里空空的罐子。良机,才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气……算了,即然理不清了不如就放手,或许这样更能峰回路转。思及此,不由好笑自嘲地勾起唇角:你果然还差得远呢越前龙马,什么时候变的那么优柔寡断畏首畏尾?真正应该理直气壮难道不应该是你?
高仰着头,露出碎瓷般纤细白嫩的脖颈,绯红的脸颊迷离的目光一起朝着天,任由凉风吹抚戏弄……
伊武深司看着这样的他,轻笑低语:“这一回你难得没有说醉后的疯话……”
如果是平常,越前龙马听到这句话一定会气得跳脚,但是这一回却是难得的安静乖顺,伊武深司只听见他迷迷糊糊的咕哝:“……不要去深究一些事情的原因,因为我们都是最无辜的人……”
越前龙马强撑着意识,可是眼前的景物却越来越朦胧;最后终于在即将睡去前,吐露出心里一直以来上下翻腾的心声……说完,任由自己的意识像羽毛一样沉进一片浓浓的黑暗中,无声无息……
不要去深究一些事情的原因,因为我们都是最无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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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片广袤无垠的黑,乌沉沉的黑……在这片黑暗中,仿佛封锁着什么东西,遥远的,熟悉的,温暖的东西……
“相马,你在吗?”忽然间,有白光闪过眼前,声音从白光中出现。
谁?谁在喊我?
“网球打得不错啊……你叫什么名字?”那是平静的声音,单纯的询问。
“相马大地……”
“好了好了,忍忍就过去……”那是在轻声安抚,不知为何又带上了些微的欢愉。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明明应该是毫无感情的声音,却为何要带上愉悦?不……不正常的应该是我才对,明明我是不认得这个人的,为什么我会知道他原来该有什么语气?
“大地……对不起……”那是一声温柔的低语……
“大地……我……”
“大地!大地!可以吃早饭了!大地!”遥远的呼唤打碎了所有的梦境,也消散了白光中所有的话语……相马大地猛地从黑色白光中惊醒!
寂静的房间,急促的喘息,一身的虚汗……
坐在床上,缓缓闭上双眼,仰起头,听着耳边秒针走过发出‘嗒嗒嗒’的节奏……相马大地不自觉收紧颤抖手指紧紧抓住被单……
近卫习执……
门在这时忽然被打开,一张温煦探近了相马大地的视线--“原来你醒了?”相马大雅微笑着走进房间,却在接近相马大地时发现了他的异样,“怎么?又做恶梦了?”
皱着眉头忧心地问,伸出修长的手,轻轻一抚扫去少年白皙光洁的额头上布满的细细的汗珠。
“最近这今年,似乎老是做恶梦呢……”相马大雅低声自言自语。
相马大地伸出手,抓住哥哥冰凉纤细的手掌,却不抬头,只安抚道:“我没事,哥哥;可能只是快高考了,有点压力。”
“真的?”假的吧……
“真的。”
我不信啊大地,明明这样的一个你,为什么要对我编这种谎?如果真的的那样的话,那么你那虚弱又牵强应付的笑容从哪里来?
“那好吧,多注意休息。”这样执意要撒谎的大地,实在让他问不出口。他走到百叶窗前,拉高了紧闭的帘;阳光从玻璃窗折射进来,扑面而来笼罩在相马大地周身,却不知为何让他觉得更加冰冷不安……
这种感觉好熟悉,就像那一天一样不安到让人手指都在颤抖……
“哥哥,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门啊?”相马大地自言自语道。
“恩?什么?”一只手臂撑在书桌上,相马大雅回头看着自己的弟弟。
“没,没有……”
该来的静悄悄的还是会来,躲回子宫里都躲不掉;即然如此,那是不是该迎面看好来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