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记网》暖夏凉秋

5、第五章

　　一直以来，伊武深司给越前龙马的印象，就是一个不像男人的男人：碎碎念，一丝不苟，十项全能，还有……无微不至……

　　“越前的话，还是喜欢吃寿司的吧？那么是打算自己买材料还是就这样在超市里买现成的？越前？”发觉自己说话没有人回应，伊武深司侧过头，却对上一双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从来没有看见越前龙马这个样子的伊武深司，一时没反应过来，也愣愣地看着他。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呆呆的你看着我，痴痴的我看着你；大眼瞪小眼。

　　今天的越前，真的是从来没有过的奇怪；以前那副与其说是嚣张，倒不如说是无所谓的冷漠的样子虽然有时候让人火大却发不出脾气来，但比起现在这没有精神气的样子却要好得多了……

　　最后还是越前龙马先移开目光。随手拿下架子上一份已经做好的金枪鱼寿司；越前龙马斜眼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寿司？”

　　无微不至这个词，如果真的要说的话其实还是有点言过其实；这个人只不过是有时会将某个人拼命掩饰的习惯毫不留情地戳出来；但本人却不是什么劣质品质，所以即便是知道了某人有某种习惯，也只是顺着那人的意思随他。所以，与其说是无微不至，到不如说是观察入微……这么想着，越前龙马对心里那个小小的微弱的声音置之不理。那个声音轻轻却不容置疑地说着：那按照你的这个说法，观察入微不是照样可以说成是无微不至？

　　“因为如果有谁拿着烤面包片给你的话，你看他的眼神就凶狠得要把他吃了一样。”伊武深司无声地扬起了嘴角，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点，我想桃城应该深有体会……”

　　只见越前龙马低垂着眼帘面无表情，但是耳根倒是红了个通透……那个该死的桃城！

　　这个典故要追溯到前年的同学聚会，河村隆为了庆祝他家的店得到了民众颁发的‘日本最佳料理奖’特地开了同学聚会，请的是当初网球部正选的所有队友，就连手冢最敬佩的大和也被拽了过来。越前龙马还记得当时看见这么多的人齐聚一堂，竟生出无限的感慨：原来当初那些青春热血的少年原来也有长大的时候……像是时光翩跹雕刻出来的阶梯，韶光流逝忽然间从起步飞越到了日中天……当年的那些青葱少年转眼间忽然拔高了身姿，更成熟，更稳重；同时也比当初还是未成年时少了众多束缚－－比如喝酒。

　　一开始大伙还是有节制的，但是到后来越聊越来劲，越来劲越没有矜持；尤其是讲起当年在网球上发生的事便越是激动……于是就这样在慢慢亢奋的氛围下干了二十几来瓶啤酒。在酒精的催化下，桃城的劣性根起，从背包里拿出早上吃剩下的奶油蛋糕晃在龙马面前并问他吃不吃？本来桃城准备龙马如果说吃的话他就恶作剧的一口把那个蛋糕吃下肚；但是那天龙马却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看见那种西式点心就来气，一挥手‘啪！’的一声用蛋糕送了桃城一个奶油脸。更让龙马无颜的是接下去那一句不经脑子蹦出来的话－－“去他洋鬼子黑森林！老子中意的就是传统的日式料理！其他的他妈的怎么都不去绝种？！”

　　这一幕被事先接到龙马电话让过来接他的伊武深司撞了个正着，听见他豪气干云的话的伊武深司，撩开门帘的手一下子僵在头顶上面……当时尽管所有人都喝了酒，但脑子还是清醒的，不像越前龙马一样沾酒即醉；于是所有人在听到一向爱耍酷的越前龙马说出那种疯话之后全都静默了……

　　事后，大嘴巴桃城对这件事进行了夸大的宣传，再加上有不动峰名嘴碎碎念为辅助，以至于造成后来每次提前同学聚会越前龙马都会觉得颜面无存……比如现在。

　　龙马双目半眯，咬牙切齿地说：“伊武深司，我觉得你应该把那件事给忘了。”

　　“我倒是想，可是那样的一件事……”伊武深司咧嘴笑着，在超市的日光灯下露出森森的白牙……反出来的精光刺着了越前龙马的眼，看得他恨不得拿个钳子给拔光了！

　　“‘那样的一件事’是怎样的一件事？伊武深司，你应该给我解释清楚！”越前龙马冷哼。

　　“怎样都不是。”伊武深司忍笑忍得肠子抽搐，“话说回来，桃城现在还在和神尾纠缠不清，是吧？”话是疑问句，但是事情却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越前龙马知道他在转移话题，便也没多加纠缠，因为如果真的再问下去，最后丢脸的还是自己。于是便对两人做了个中肯的评价：“孽缘。”两个字，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桃城和神尾这对冤家，再加上杏这个祸首，遇在一起天天在工作室上演一出乌烟瘴气吵吵闹闹。从初中高中再到工作，居然也能凑在一块。神尾……想起他，越前龙马便不由得联想到身边的人……

　　“关于杏……”他忽然开口。

　　“什么？”伊武深司拐进饮品区，回头看着跟在他后头的越前龙马。

　　“关于杏，神尾一直以来是以守护者的身份来维护，那你呢？做为当初前辈疼爱的妹妹，你对杏是什么感觉？”抬眼，饶有兴致地盯着面前的人，越前龙马嚣张的微笑有点欠扁。

　　“妹妹，”他理所当然地说着，斜眼面无表情地睨了龙马一眼，“你该不会希望我去掺和他们那淌浑水吧？”

　　“你如果这么认为的话，也可以这么说。”他一直以来都很希望看看他们几个领衔主演的四角恋。

　　“对不起，我对所谓的三男追一女没有任何兴趣。”伊武深司一脸平静地说着。说完，不理会身后嘀咕似的不满的‘切－－’的一声，最后拿了几罐啤酒便径自走到了收银台。

　　从超市里出来天已经黑了，入秋的夜风一到夜晚就彻底凉了下来。伊武深司回头递给龙马一罐啤酒，两个人一前一后安静地走到附近幼稚园旁的小游戏场。越前龙马走到秋千荡，一屁股坐下，仰头看着没有任何光的黑幕，没有说话。

　　现在已经是大晚上了，孩子们早就回了家，半大不小的游戏场只剩下他们两个大人。一整寂静中，越前龙马不说话，倒是伊武深司现开了口。

　　“越前……”他抬头和他看着同一个地方。

　　越前龙马仰头灌了一口啤酒，没有搭话。眼睛着迷地胶在一片乌浊的夜。

　　“我想问你个问题。”看着眼前肤色白皙，淡唇湿润的青年，伊武深司双目幽深……原来，已经不能称为少年了，而是个青年；这几年少上了球场，小麦色的皮肤不知不觉中白了那么多……

　　“到底，又是什么鬼怪，缠住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