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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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一老叟靠在窗边，很快便听到了他想要听到的动静。
犬吠声，重甲兵马声，吆喝声，嘈嘈杂杂一大片，从四方八面，指向的只有一个地方。
抚宁塔，塔之巅。
那里的上空，皎洁的月色被乌云遮蔽了，渐渐闪起了蜿蜒的电蛇。
“接下来该了结我们之间了……”他摸索着，有些蹒跚地步到床边，对床上熟睡那人伸出手去。
冷不丁，那只前行的手腕被制住。老七突然睁开眼，看向他。
老叟也睁开“眼”，与他“对视”上。
虽说老叟是瞎眼的，但是方向从来没有弄错过。看到这双浊白的双眼，床上的老七有过那么一丝的疑惑。
“没什么好抵抗的，我都知道，你也知道我是谁，是吧？”
老七于是缓缓点头，放开了手。
老叟的手，又继续向前摸索，摸在他胸前，腰间，碰到一件硬邦邦的东西，暗自点点头，用另一只手也摸索着伸过去，解开衣衫，把那东西掏了出来。
“唉……这把冰刃久不饮血，都已饿得在哀嚎恸哭了，可怜可怜。”
老叟掏出的就是那把曾经伤了觞纹一只眼珠的小刀。那次之后，觞纹就把小刀洗干净重新别到老七腰上。
“如果你还想杀我，那你就来。”觞纹如是说。
“是吗，他这样说吗？”老叟嘶哑的声音呵呵笑起来，足以让普通人汗毛倒竖毛骨悚然。“真是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豹子。他以为这样就救得了你吗？他救得了吗？”
老七摊开眼一眨也不眨，没有任何的反应。
“你也觉得救不了吧。是啊……”他长叹。“因为他根本不懂你，最深处，最真正，最原本的你。”
“我们就让他看看，看他如何？好不好？”
这话，轻得似乎要催人入睡。顺着这话老七很顺从地阖上眼睑，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下一刻，老叟把小刀高高抬起，再重重地戳下！
对准心窝的位置，戳下。是以离心窝还有一根头发丝的位置时，一声震天撼地的咆哮穿过夜空，同时一道黑影破窗进入房中，掠过床前，连刀带人一同撞去墙上，两具□□发出巨大的碰响声。
“果然是你……你骗了我，为什么？”觞纹虚影一晃，重新变作人形。只见他呼吸沉重，气息急促，浑身鲜血淋漓。
“谁说我骗你了。”老东西痛得扶着老腰直哼哼，老半天站不起来。
觞纹可不再吃这一套了，咬牙喝道：“休要再装疯卖傻！你是谁！”目光触及他手里那把匕首，豹躯一震：“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很接近，很靠谱！直觉告诉觞纹，几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伤害，可能会在这神神叨叨的老叟身上找到答案。
看他还赖地上哼哼，也懒得再说，干脆利落地纵身一跃，朝眼前猎物扑去。老叟见势不妙，就地打个滚，滚到一边气呼呼又再开口：“嘶……你这死豹子，碍事的紧，要想知道点什么，就不要拦我！”
碰！话未说完，一条黑影已经扑到眼前，两根獠牙在月色中闪着银光。他脸盘一样的前爪按在老叟的胸前，狠狠道：“说，你为什么要害他？他是谁？你又是谁？”
“你这样步步紧逼，你真以为你赢了？”
“休得顾左右而言他，回答我，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哈哈哈哈，只不过一只小小刚成仙的豹子，就以为可以只手遮天了？爷爷大闹天宫宝库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在哪旮长眠着呢！”
利爪下突然放空，本来被掌控着的身体不见了。是突然融成烟雾一般飘走，飘到窗边又重新聚成人形。老叟负手而立，眉发飘飘，一时间说是仙也非是仙，说似魔也非似魔。
“你看，这样你还杀得了我吗？”
“你不是人。”觞纹终于明白。
“对，我不是人。”
“你也不是仙。”
“对，我并没有躯体，自然不能修仙。”
“你是游魂……”
老叟翘起嘴角，呵呵呵笑得嘶哑而放肆。
“对啊，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
“我在找你？”觞纹顿住。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想知道他是谁吗？想知道我为什么害他吗？”
这次轮到老叟一轮一轮地发问。
“我会让你知道的，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客栈接二连三发出巨响，百姓早已骚动起来，房中被客栈外无数火炬的光芒映红，依稀好像好听到有人发号司令：“来人，把悦来客栈给我围起来！”
“大人，我们全部到齐了，就剩那妖孽在里面了！”
“好！诸位一定要守好此处，决不能放这双妖孽出去为害人间！”
重新化为人形的觞纹目睹窗外楼下的情形。外面的大多是一些穿着官服的捕快，衙役，就是这些人放暗箭令他受伤。此外还有部分白天见过的普通百姓，客栈的掌柜和小二，有几个似乎就是今儿路上企图要对老七毛手毛脚的家伙。他们手中各牵着一条有半人高的大狼狗，正呲牙裂齿发着威胁的声音。
“肃静！”为首一名官差一抬手，看热闹的和胡乱吠着的都不可思议地安静了下来。
“何方妖孽！竟敢盗我大理城镇塔之宝，还不下来交还捆仙索，乖乖束手就擒！”
火炬就像要助威似的，高高升腾起来。
房中被照得更亮了。觞纹心中开始盘算着，怎样用这负伤之躯带老七来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无论怎样设想，最后的结果都似乎是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更何况眼前的情况还有些诡异。觞纹瞟向老叟。
“无论过多少年，人类还是这样卑鄙，是不？”老叟笑得愈发得意，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眼前的困境。“捆仙索分明出自天庭，不知是何因由就成了他们凡人的东西。只道别人是小偷，却永远没想过自己是强盗。凡人这种肮脏的欲望……无处不在的欲望……”
越说，脸容越扭曲。
“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了！”
毫无征兆地，老叟动作无比敏捷，猛地扑向床边举刀相刺！便是以速度著称的豹，想赶上前阻止也徒劳。眼看刀就要刺入老七的心脏，觞纹绝望大喝：“老贼，敢尔！”
可惜还是迟了，他的眼就要因悔恨喷出鲜血，双耳只剩下嗡嗡鸣响之音，一切在眼中都变得缓慢，甚至定格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