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谣》雪七

11、第 11 章

　　一路上山气氛都阴森诡异，往日华山虽清冷，却不至如此。我心想一定有事发生。果然，一踏进家门，只见爹娘正襟危坐，从大师兄到十九师弟一人不落齐刷刷跪成一排，四姐跪在前排，大家头都垂得低低的。
　　我想开溜，被三哥拉回来。于是低着头走进大堂，一边走一边说：“爹，娘，我错了。”然后跪到四姐身边。

　　“你还知道回来！”爹一掌拍下桌，上好紫木雕花桌瞬间稀巴烂。
　　“言儿啊，你怎能独身一人住在一个男子家呢？即便对方是藏剑山庄也是不妥的呀！”娘也生气了。
　　我沉默。
　　“哼！若不是你我无意中收到你四姐写给你九师兄的信，让他去保护你，我还不知道你竟住在一个男人家！”
　　我继续沉默。
　　“哎……好了，既然言儿回来了，你就别再这么生气了，孩子们不也是担心她被你责骂嘛。”娘劝道：“荀儿你也是的，你就放心将妹妹一人留在别人家么？”
　　四姐同我一道沉默。
　　跪了三个时辰，爹终于消气，同娘出门去，但我们我与四姐皆被罚面壁三月。
　　第二日进悔过塔前，我问四姐：“青玉谣找到了么？”
　　四姐摇摇头：“一粟那臭道士！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哼！待我出了悔过塔，我必定仍去找他问个清楚！”
　　看看四姐的脸，粉嫩嫣红，谁能告诉我这几个月他俩到底发生了啥事。如此公正无私的四姐也习得了假公济私这门江湖歪门。
　　“四姐，跟你说件事。我恢复记忆了。”
　　四姐竟无甚惊奇，淡淡地说：“我早就知道你这几月定会恢复记忆。”
　　反倒我惊奇得说不出话，四姐真乃神机妙算！果然四姐这一生都会是我的偶像啊！
　　“十三师姐十七师姐，你们到底进不进悔过塔啊……”
　　我同四姐顾着自个儿说话，完全遗忘了身后哭丧着脸的十九师弟。若不按时辰回去，想必他又该去山下担半月粮了。
　　“进，进！”说着四姐先一步进了塔，我随后跟进。四姐在七层我在八层，若我有往日好身手这区区一层的守塔弟子定不是我对手。塔中岁月甚是无趣。幼时便常常同四姐进悔过塔，进了塔，不也一样嬉闹么，还免去了每日的练武。

　　往日倒好些，如今一副柔弱躯体，能在这塔中翻出何种花样来？不如静下心来想想自己今后的人生。
　　距那件事过去，已经多少年了呢？我卧床三年，便是十八岁，两年后昆仑派的弟子来华山向四姐提亲被四姐一剑打败从此无颜上华山，便是二十岁。十八岁起随爹爹参加英雄大会有四、五次，每次都能听到雪萧公子的大名，却始终无缘得见。他永远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那些我杜撰的传言并没有影响他的名望。第五次英雄大会我因身体不适，随娘亲先行回了华山，途中听见林雪萧在饮酒赛武会上赢了武林盟主，却推辞了盟主的禅位。
　　这样算来，也已经九年。
　　九年，也足够豆蔻少女长大嫁作他人妇。
　　而我却还能在心底隐约为他保留一个连自己都未发觉的位置，等到再次相遇，再将他装进来，填满心房。
　　三月过得飞快。我每日静静地坐在床上，静静地思索。回忆我的过往，思考我的未来。没了那急躁的性子，时间也如安静的小溪一般，在不知不觉中便流逝。我想，曾经的自己虽然飞扬跋扈，武艺非凡，却实在是没有为华山做什么，没为武林为江湖做过些许事。如今自己武功尽失，性子也再傲不起来，倒能以往日不同的眼光看待事物，我想，我还是下山，为这养大我的家国做些事情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