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落红和春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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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宴会那一晚的后遗症一直持续到现在。
要不是八福晋执意要让我吟诗，我也不用把龚自珍的诗给搬出来。
古人是非常看重诗的意境和内涵，其实我也压根不清楚这诗的内涵。只是纯粹的以前背过，为了不在众人面前露馅，只好全照搬上去，
鱼宁还好，只是那晚若有所思地看了我几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胤祥。
晚饭之后，我一个人在府邸里闲庭信步。
北方的秋天对于住惯南方的我来说，已经很冷了。
但偏偏，府里的人根本没人穿袄子。当我问春穗要棉袄的时候，她目瞪口呆。
所以，我只好在旗装里穿了许多衣服，裹得个是里三层外三层。
北方的风和南方的风很不同。
不是那种润物细无声的缠绵，更像是一种万马齐奔腾的生猛。
我远远地就看到胤祥。
我和胤祥的关系，应该说是不生。
我先前为了嫁给他，撞墙惨烈，搭上了一条命。现在寄居在他的府上，他又是我的姐夫。
但我和胤祥的关系，也该说是不熟。
我已经在府上两个月，和他说过的话不超过五十句。
今天，他穿了一件锦蓝色的袍子，金色的花纹布满袖口。样式简单，但是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皇家的贵气和高雅。
他像是喝了酒，有些醉意，两颊有些粉红，倒衬得皮肤很白。
小桂子并没有在他身旁服侍，他手里拿着一只酒壶，走得有些踉跄。
我正在思索，这个时候应该以怎样的方式和他打招呼，还是就这样低着头假装没看见。
“欣懿……”他好像是看到我了，冲着我招手。
“十三爷……”我对着她福了福身子。
胤祥朝着我一步一步走来，嘴角牵起一丝笑容。
他的笑容和胤禛的笑容是不同的。
胤禛平时都是冷冰冰的，一副扑克冰山脸，我只看过他一回笑。他的笑容犹如昙花一现，虽然灿烂，但看完了，就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有。但是胤祥则像是一个小太阳，嘴角时时都在上扬，给人真心的温暖。
两人之间有着些许的沉默。
我不知应该与他说些什么，只是傻傻地看着微醉的他。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他缓缓地吟出这一句诗，眼神有些捉摸不定地看着我，一念完，便一仰头，喝了一大口的酒。
又是这诗？
天知道，我真的是欲哭无泪啊！
我又不是以前的兆佳氏·欣懿！我会哪门子的作诗？
我知道这首诗在中秋夜上吟诵很怪，很怪，很不适合放在那种场合下！
莫不是因为龚自珍写得太过富有意境？一看就知道不是我这种小女子写出来的？
“春泥？确实不应该放在中秋夜！只是那个时候有感而发！”我开始打起马虎眼，王顾左右而言他。
“有感而发？”他的眼神好像深了深，一双黑眸直直地望着我的眼睛，嘴角的笑意渐渐敛去。“落红，春泥，护花？你把自己比作落花，化作春泥更护花？护的又是哪朵花？”
这下，我整个人愕然了。
落花？护花？
好像仔细琢磨一下，倒真的可以往自己和胤祥身上套一套。
我没有嫁给胤祥，再加上之前求爱不成，差点香消玉殒，可比落花。我天天呆在十三的府邸里，看着鱼宁和胤祥新婚燕尔，也不打不闹，弄得真像成全他们似地，也对应了这句‘化作春泥更护花’。
诗句不是只有后面两句？还有前面两句不是。
但是显然，那些皇亲女眷和胤祥鱼宁都只把注意力放在了后面两句诗上，而他们只读懂了他们所认为的潜台词。
怪不得！怪不得！
那些女眷们听完诗句之后，脸色古怪，而鱼宁恐怕也是这样想的！
我这才好不容易摆脱了‘烈女’的形象，现在可好，又得了一个‘痴情女’的形象。
“十三爷……”我想开口说些什么为自己辩解，但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我自己都不相信，他会相信才是有鬼。
“兆佳氏·欣懿。”他突然轻笑了起来，眼睛笑弯了，但是极好看：“你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呢？”
我？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
胤祥没有理会我的沉默，只是转过身子，背对着我，脸向着如墨的夜空，朗声说道。
“起初，我认为你只是一个刚烈的满族姑娘。很冲动，很容易感情用事。你为我撞墙的事情，我听闻，但是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先说你没死，就算你死了，只要皇阿玛金口不改，这世间无非多了一抹野魂！”
我的心里一凛。
我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但是我有些狐疑地端详他的背影。他今天和我说这么多，是为了什么？难道，他酒后话多？
“然后就是大婚！我看到你很恬淡的样子，好似没有为我伤过心。和你说话，你也一切如常，对答如流，一点儿也不冲动，却还是感情用事！我也以为你死了心！”他说着，忽的转过身子，望向我。
我觉得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我好像能意识到他接下去的话。但是我潜意识里却是希望他不要说出来。
我往后一退，沉着声音，大笑起来：“十三爷，我就是我！我就是兆佳氏·欣懿。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房睡了。”
我匆匆冲着他福了福身子。
蓦地，我想到了鱼宁。
我转过身子，对着他开口：“十三爷，今晚你醉了。姐姐在房里等你，让她照顾你吧！晚安！”说完，我不敢看他的表情，就低着头，大步走回自己的小院。
回到住处，推开门，我喘着气儿走了进去。
春穗正在绣花，看到是我，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走上来迎我。
“小姐，你回来了？”
一看到她的笑脸，我一下子想到了死党晶莹。一想到晶莹，又想到了在现代的日子。我的心里一紧，一酸，一下子抱住了春穗。
“春穗，我想回去……”
“小姐……你怎么了？”春穗显然搞不清楚状况，只好愣愣地任我抱着。
我却只是把头埋在她的怀里，什么话也没说。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落红和春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