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近线》聆渫

4、004

　　第四章

　　见Lily终于换上了笑容，Severus心中松了口气。‘还好Lily没有过分执着，’他想着，‘毕竟无论怎么看，Hogwarts都要比伊万斯（指佩妮）值得注意多了。’显然的是Lily同样这么认为。Severus侧过头跟红发的女孩一起看着车窗外，秀丽的风景快速的划过视线，他认不出这是在哪儿，甚至他也不确定眼前的场景究竟属于现实还是魔法——自从知道有了魔法他就发觉自己不懂的实在太多，而由于Tobias的缘故他又根本不能把课本看完，这让他多少有些自我嫌恶。

　　——希望他不会因为这个而进不了斯莱特林。

　　Severus下意识攥紧了巫师袍的下摆——他很早就换上了它，鉴于Erin和他的自尊都不允许孕妇装出现在公共视线——‘进不了斯莱特林’这一设想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不……也许没那么糟糕……他会属于斯莱特林，就像他的母亲，和……他一样。

　　“你听说了吗，Severus？”Lily突然转过身，兴致勃勃的对他说。

　　“什么？”

　　“Hogwarts。你听说过Hogwarts的事情了吗？Erin有说过些什么吗？”碧绿的眼睛里闪动着好奇。

　　‘你该称呼她为斯内普夫人……’Severus张了张嘴，还是把这句话咽了下去，他不希望因为自己说错话而再一次惹恼唯一的玩伴。虽然Erin曾经强调过称呼的礼仪，但是Lily应该……没有关系？

　　“母亲认为她不该破坏我们的好奇心。”Severus犹豫着选择了一个比较委婉的答案。

　　“噢，那真遗憾。”Lily嘟起嘴，“我还以为你知道的会比我多呢。”

　　“……”Severus抱着书的手紧了紧，有些尴尬的收回了视线。Erin的确跟他讲过很多巫师界的事情，但直觉告诉他Lily不会喜欢听的。

　　问出的问题久久没有得到回音，以及对座两个男孩频频转来的视线，都让Lily很是不满。但很快女孩就甩了甩红色的长发，把这种情绪暂时丢到了脑后：“Severus……”

　　“恩？”

　　“那天麦格教授带我去了对角巷，”Lily开心的跟好友回忆着，“我从来不知道原来魔法界那么多有趣的东西！……”

　　“恩。”Severus低声应着。

　　对面的两人听到Lily的话，似是惊讶的转头看了一眼，然后小声嘀咕着什么。正说到兴头上的Lily自然不会注意，倒是Severus模模糊糊的听见了“麻瓜”这一词汇，不由得皱了皱眉——倒不是说他对这个词有什么意见，毕竟Erin在面前提到过无数次——不过在陌生的女士，好吧，女孩面前说她是个麻瓜似乎算不上什么好行为。如果所谓的巫师都是这样的话，那就太让人失望了。

　　“……麦格教授说到学校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分院。Severus，你有想去哪个学院吗？”Lily以一个问句结束了长篇的叙述，也成功将Severus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斯莱特林。”Severus一字一句的说着自己要去的地方，语气中带着少有的自豪肯定，“我一定会去斯莱特林。”他认真的对Lily，同时也对自己说。“当然，如果你也能去那里的话，那最好不过了。”

　　“斯莱特林？”Lily疑惑的看着他，这似乎是她第一次看见Severus对一件事这么…唔，固执？

　　Severus刚想点头再说些什么，对面两个男孩中的一个人突然插进话来。

　　“斯莱特林？”他夸张的重复了遍这个词，语气却充满厌恶，“谁要去斯莱特林呢？我是绝不会呆在那里的——光是闻着那气味就让我作呕了。”另一个人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啧，说得好像你去过一样。”Severus对男孩仅有的好感因对方的言辞而瞬间消失殆尽，仿佛一条护食的蛇类，朝对方嘶嘶的吐着信。

　　“哼，我对那鬼地方才没兴趣，”骄傲的男孩清楚的表明自己的态度，手肘顶了顶身旁人的手臂，“你呢？”

　　Severus顺着对方的动作将恼怒的视线转向在场的另一人，却惊讶的发现对方脸上并没有他以为的自得张扬。相反的，他只是用手撑着下巴，面无表情的回道：

　　“我们全家都是斯莱特林的。”

　　“天哪，”前一个男孩几乎要从座椅上蹦起来，“我还觉得你挺好的呢！”

　　‘戚，说的好像只有格兰芬多才是好的标准一样，哼……’Severus厌恶的撇嘴。不可否认的是男孩全家都是斯莱特林的说法同样让他感到惊讶，他下意识又看了那个男孩一眼，试图在对方脸上找到些许斯莱特林的痕迹。

　　遗憾的是那个男孩并没有如他期望的那样回以讽刺或至少一个冷笑，他只是沉默的扯了扯嘴角，平静的说道：“说不定我会打破传统。”

　　这是什么意思？Severus有些不悦的眯起眼睛。

　　“不说我了，”那个男孩突然摆了摆手，一挑眉，“如果让你选择，你想去哪儿？”

　　“‘格兰芬多，那里有埋藏在心底的勇敢！’像我爸爸一样。”另一人不疑有他，兴奋的双手成握状，举起一把无形的宝剑。

　　Severus轻蔑的冷哼。

　　“怎么，你有意见？”一头乱发的男孩冲他竖起眉毛。

　　“没有。”Severus干巴巴的说道。他想他现在脸上一定带着名为“讥讽”的表情，因为他确实就是那么认为的。“如果你情愿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愚蠢——”

　　“喂，我说，觉得自己聪明的就去拉文克劳，”全家都来自斯莱特林的那个男孩突然插嘴进来，“你以为斯莱特林会需要自以为是的书呆子吗？”

　　Severus猛的闭上了嘴巴，长袍袖口遮住的右手紧握成拳，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颊更是变得苍白。

　　“够了！”Lily挺直身子，绯红了脸，厌恶地看了眼他们，起身就朝外走去，“走吧，Severus，我们另外找一间包厢。”

　　Severus默不作声的迈步出去，走过两人身边时甚至差点被其中那个自大的格兰芬多绊倒。

　　——该死的！格兰芬多！

　　他在心里咒骂着，试图借此盖过内心的不安。至于最后传来的那声“鼻涕精”，反倒很快被遗忘在了脑后——他听过比这更难听的称呼，并且早已对此习以为常。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的Severus完全没注意到Lily拐进某个车厢前对他喊的话，只一味低头向前走着。开往Hogwarts的这辆特快使用的仍是老式火车，所以车厢间的过道狭窄的几乎仅供一人行走。而在Severus走神的状态下，撞到人就显得合理而必然了。

　　事实上说“撞”并不正确，毕竟对方只是单纯的停在那里，而他在即将撞上的前一瞬也刚好顿住了脚步。

　　回过神的一瞬间眼前就被黑色的巫师袍占据的感觉并不美好，Severus下意识的倒退了几步，好让自己足够看清对方是谁。而这一眼的后果就是他再次僵住了。

　　Lucius伸手拍去袍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慢吞的咏叹调低低响起：“在火车上走神似乎并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亲爱的学弟。”

　　Severus身体僵立着，习惯性的板了脸，干巴巴的回道：“感谢关心。但我以为这该是我个人的私事。”

　　——见鬼，他想说的不是这个！

　　Lucius微挑起眉，听惯了贵族间的虚与委蛇和蠢狮子的直白咆哮，这倒是他第一回听见有人——显而易见他不会是个格兰芬多——敢用讽刺的语气跟他说话。回想起车站里偶然瞥见的少年的表情，Lucius勾出玩味的假笑：有趣，今年看来不会无聊了……

　　“是的，你说很对。斯莱特林只对自己负责。”Lucius略低了头看着Severus，这是斯莱特林准则上的一条，而这是第一次，他在首席发言之外的场合跟别人提到它。‘这不正常，’心底有个念头冲他叫唤，而Lucius无视了他。

　　“很遗憾我并还不是斯莱特林的一员，还是说阁下竟然眼花到看不清我的校袍上并没有铭牌？”话一出口，Severus就懊悔的拧起眉。他太习惯用尖锐的话回击，却忘了对方并不存在实质的恶意——更糟糕的是，他没打算让他们的第一次对话就充满敌意。

　　“我相信我的判断，”Lucius意味深长的假笑，伸手拍了拍Severus的肩膀，“斯莱特林欢迎你的加入。”而后，姿势优雅的擦身而过，两个块头不小的学生紧跟走开。

　　Severus转身看着铂金色的身影一点点远离，抱着书本的手忍不住缩紧：

　　——他终于，离斯莱特林，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