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近线》聆渫

3、003

　　第三章

　　他们出发前往国王十字车站的时间很早，所以两个人稍微慢下了步伐，好让在车站等待的时间不至于过分煎熬。事实上Severus完全不觉得自己会焦躁不安，回想到他们出门前的小状况以及某个估计还在晕厥的人影，他只觉得心情满是愉悦。等待的时间显然不会是问题，他实在有太多的事情可以填满脑子了，狼狈难看的Tobias、神秘的Hogwarts城堡（Erin拒绝细致的描述有关开学和学校的一切事情，这让他对此更加好奇）、魔咒、魔药、斯莱特林……噢，斯莱特林，Erin唯一强调过的要求，Severus想着。

　　“Severus，向我保证你不需要我的担心。”临出门前，Erin背对着Severus说道。

　　Severus看着Erin略微僵硬的背影，黑色的眼睛逐渐亮起神采，“我才不像那些挂鼻涕的爱哭鬼。”他模仿着Erin常用的轻蔑语气说道——但显然这模仿并不成功，在Erin听来那更像是急于求证自己已经成熟的小孩……哦不，她似乎用错了词语，并不是“像”，不是么？

　　“时间会证明它的，”她勾起嘴角笑了笑，“所以我也不会收到不怎么入耳的消息，是吗？”

　　“那再明显不过了。”Severus皱着小脸，似乎在抱怨Erin对他的不够信任。

　　Erin压下笑意，转身以最严肃的姿态向自己的孩子提出最后的要求——一如当年普林斯家主、她的父亲对她的期许——Severus或许从未见过母亲这般仪态，下意识的端正了坐姿，认真的看着他的母亲。

　　“Severus，如果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提过的、关于我的家族的那些事，我希望你能认真听我下面的话。我的父亲在我入学时说的这番话，我需要你跟我一样记下牢牢的记下它——是的，作为一个普林斯，而不是……”Erin顿了顿，“一个斯内普。”

　　“Hogwarts分为四个学院，具体的面貌我不打算重复叙述。我不介意你选择哪个学院——斯莱特林、拉文克劳或是赫奇帕奇——但必须有一点：没有、格兰芬多。我可以允许你在飞行课（你会知道那是什么的）上的失利，但至少别在魔药课上令我失望，Severus。”

　　Erin的声音在谈到魔药学的时候柔了些。“那是个迷人的家伙，我确信你会喜欢上‘他’的——噢不，不是老师，通常情况下我们都不选择他。”

　　‘迷人的……’Severus疑惑的看着Erin。他不是很明白这个词语的含义，毕竟在他经历到现在的人生里都不曾经过可以称得上“迷人”的人或东西——魔法？这大概算是一个。手指下意识抚摸着袖内魔杖杖柄的纹路，想起那天热闹的对角巷，进而，那个闪着铂金色的微笑突然跳了出来，仿佛在叫嚣着对自己遗忘的不满。‘唔……不……也许现在有了一个……’他想起Erin说过的，“绝对斯莱特林的马尔福”，不由得低声念着学院的名字：“斯莱特林。”

　　Erin的声音也在此时巧合响起：“斯莱特林。我希望你能属于那里……”

　　***

　　鉴于入学通知书的附带清单上要求的物品过多，Severus不得不用一个手推车推着行李箱前进——Erin不会在这类事上帮助他一分，当然他也不会同意。‘果然该长高的。’手臂开始感到的酸痛感让Severus不满的撅嘴。

　　国王十字车站的人并不算少，自然大部分的都是来坐车的普通人而已。每个人都提着大包小包匆匆赶路，这让他们巨大的包裹显得不那么怪异而遭人侧目，Severus稍微松了口气。他转动眼睛向四周看去，不怎么费工夫的就找到了几个他的同路人——那简直再明显不过了，除了要去Hogwarts的学生，谁会鲁莽到带着一个宠物笼子到处乱走呢？嫌自己不够引人注目吗？

　　Severus在心底不客气的嘲讽。也许巫师界的确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人们忽略甚至忘记他们古怪的行为，那也不意味着必须以这种夸张的方式到达，不是吗？哼，毫无疑问的，格兰芬多行为。（自从接到Hogwarts的入学通知书之后，Erin就不再忌讳在他面前说些魔法界的事情。而在聆听了数月的Erin式语言之后，Severus判断旁人的标准也逐渐向Erin靠近般的分为了两类——鲁莽愚蠢的格兰芬多，以及非格兰芬多）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Severus很快就不再分散注意力在四处观看上了，跟紧Erin朝这里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去，停在了第9和第10站台中间的检票口。“到了。”Severus惊讶的看着眼前除了栏杆再无其他，抬头疑惑看了眼Erin，发现自己母亲的脸上再度出现了熟悉的不屑表情。

　　“啧，永远不知改进的品味。我还以为过了十年Armando Dippet的选择能改善些。”

　　“Armando Dippet？”

　　“Hogwarts的校长，如果他还是的话。”Erin看了下不远处的挂钟，“早些进去吧，Severus。”

　　“恩，我对杵在这儿给人参观一点儿兴趣都没有。”Severus朝一个频频看向他的陌生人瞪了眼。

　　车站内的情况在Severus看来似乎也没比外面好多少：蒸汽机车的浓烟在嘁嘁喳喳的人群上空缭绕，各种花色的猫咪在人们脚下穿来穿去。在人群嗡嗡的说话声和拖拉笨重行李的嘈杂声中，猫头鹰也刺耳地鸣叫着，你呼我应。唯一的优点大概只是那些奇怪的眼神少了很多。

　　耳边似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但Severus没有花多余的心思理会。而让他愣神的原因自然还是同样的那个——优雅的少年正站在车门的附近跟几个人交谈，嘴角噙着一贯的假笑，长发依旧顺服的贴近身迹——跟之前在魔药店看到的那一幕几乎毫无分别。猝不及防间，马尔福突然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Severus下意识微弓起身子，往Erin背后缩了缩。没有缘由的，他就是不希望让对方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至少在他进入斯莱特林——是的他确定了自己的选择，如果允许他选择的话——之前，他不希望。

　　“看哪，那群毒蛇又在讨论下一个谋害谁了。”

　　有谁嗤笑着走过，Severus恼怒的侧头瞪着对方的背影。没有人会因为认同的事物被人侮辱而感到高兴，而Severus同样没注意到的是，就在他转头的瞬间，铂金发的少年嘴角一抹玩味的笑。

　　“你在看什么，Malfoy”扎比尼疑惑的顺着友人的视线看去。

　　“啊，没什么。”Lucius敛了神情，懒懒的应着，“今年的斯来特林…或许会很有趣也说不定…”

　　“好了，Severus，”Erin干巴巴的出声，“上车吧。”

　　“恩。”

　　“如果必要……”Erin俯下身，“我知道你看过魔咒课本的，Severus。”

　　“……”Severus因行为被点破而有些窘困的低了头盯着脚尖。

　　Erin犹豫了许久，终还是伸手拍了拍Severus的肩膀：“保护好你自己。”她不常有这样亲密的举动，因而手臂多少有些僵硬。Severus沉默的点了点头。然后推着自己的小车走进了车厢。

　　火车里的人不算少，Severus用余光看着各个包厢的人数，然后停也不停的往后一节走去。

　　到达最后的一节车厢的时候，Severus脚步停住了，不仅因为路到尽头，也因为车厢里蜷身坐在窗边角落、脸贴着玻璃窗的身影——Lily。他几乎忘了Lily也是一个巫师！可这不能怪他，整个开学前的时间他都在看书和挨打中度过，再加上Erin不喜他跟Lily的接触，他实在有太久的时间没有见到她了，你当然不能指望他还能记得这个。

　　抿了抿唇，Severus还是走进了这个包厢，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再往回找一遍空座了，更何况，他需要跟Lily解释。

　　他走到Lily身边坐了下来，意识到这个包厢里还有另外两个男孩——同样的黑发让Severus感到几分亲切，但跟陌生人搭话从来不是他的习惯，于是他只是沉默的坐着。红发的女孩只看了他一眼，就又转过头去看着窗外。

　　Severus有些莫名的看着她，她一直在哭，弄得好像他做错了什么一样，而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

　　“我不想跟你说话。”她声音哽咽地说。

　　“为什么？”Severus想了半天还是没能找到结论。

　　“佩妮恨——恨我，因为我们看了邓布利多的那封信。”

　　“那又怎么样？”他的确曾经看过那封信，因为他不相信佩妮也能跟Hogwarts取得联系，她不是巫师，她的信不该送到Hogwarts！如果Hogwarts的防护措施——大概是这个词？——甚至能让麻瓜通信的话，那是有问题的。他坚定的认为着。不过，与其把这种情感归类为恨，Severus觉得嫉妒更适合，一个小女巫，不是么？

　　她非常嫌恶地白了他一眼。这让Severus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是我姐姐！”

　　“她不过是个——”他赶紧闭了嘴，Erin说过麻瓜和巫师的区别，但显然Lily不会喜欢这个词汇。幸运的是莉莉只顾忙着偷偷擦眼泪，没有听见他的话。

　　“可是我们出发了！”他尽力转开话题。提到他们将要到达的地点，他的声音里便无法抑制的涌上喜悦，“没错！我们出发去Hogwarts了！”

　　莉莉点点头，擦擦眼睛，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