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近线》聆渫

2、002

　　第二章

　　作为巫师街为数不多的街道之一，对角巷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热闹喧嚣。来来往往的人流让Severus下意识朝Erin身后躲了躲，他一向都不习惯人群，那总让他觉得自己像被围观的猴子——尽管也许没人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为什么非得准备这么多东西。”被Erin领着走向某处建筑时，Severus小声的嘀咕。在没有Tobias的环境下Severus常会表现出更多附和年龄的举动——比如撒娇——虽然他自己并不这么认为。Erin为自家孩子为数不多的向自己抱怨的话语微勾起嘴角，缓了脸色。“这是传统。”她放低了声音说道，“Hogwarts一成不变的惯例。”她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更加客观，然而骨子里贵族教育残存的观念仍旧展现无疑。

　　对礼仪近乎执念的苛求的贵族们基本上都对Hogwarts硬性要求在对角巷统一采购入学品这一点嗤之以鼻，Erin也不例外，但她同样清楚自己目前的财产连担负这些基本品都只是勉强。

　　‘他本该得到更好的。’Erin不着痕迹的看了Severus一眼，小心的没让过分敏感的孩子察觉到自己的歉意。自从Severus手上有了第一个伤口之后这个念头就在她的脑海里徘徊不去，她不止一次的考虑过带着Severus离开——无论是哪里甚至回到巫师界，她的魔法还能用，要做到这些不是问题——然而可悲的是她发现自己终狠不下心抛弃Tobias。

　　——这是她选择的路。为此她抛弃了自己的家族。

　　——斯莱特林为自己负责。求助梅林是最弱者才做的选择。

　　Erin紧咬着牙关，匆匆取过兑换后的加隆西可，因手头的拮据而带来的窘迫只让她将不屑的姿态展现的更加明显。Severus大概是她唯一的歉疚，所幸的是他同样拥有进入Hogwarts的资格，也许远离Tobias的Hogwarts能让他自在更多。 Erin不太确定的想着。她当然知道学院之间激烈的斗争，而她能做的仅是希望它们远离她的孩子。事实上这正是她试图让Severus远离那个女孩的原因——她完全不怀疑那女孩将会进入冲动、愚蠢、自大的格兰芬多，而斯莱特林跟格兰芬多的友谊只可能成为众人攻击的对象。一想到Severus可能遭遇的尴尬处境，Erin就忍不住对那个女孩心生厌恶。

　　尽管是第一次来到巫师界的土地，Severus依然克制着没让自己显出过多的好奇与无知，只专注的跟着Erin的脚步走着。随着Erin越走越快的步伐，年幼的Severus逐渐吃力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微微喘着气，不由得抬头疑惑的看了眼Erin。

　　“……抱歉，Severus。”许是注意到Severus的视线，Erin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干巴巴的说着。

　　“……我才不需要道歉。”Severus低了头，握紧Erin的手。走了几步后，Severus再次小声的问道：“我们要去哪儿，母亲？”

　　Erin看了看手中羊皮纸上所需的一列物品，在大致判断出所处的方位——以她曾经的记忆而言的，不过似乎该庆幸的是过了那么多年这条街依旧没有改变多少？——之后，淡淡的回答：

　　“去魔药店。”

　　魔药店，这大概是Erin在对角巷唯一关注过的地点。她凭着模糊的记忆向街道一侧走去，满意的在几分钟的步程后看见前方依然破旧如昔的店铺招牌。

　　‘还好没有记错，’Erin在心里松了口气，面上仍是那副微带高傲的表情。用了一秒整顿好思绪，她领着Severus的手继续朝目标走去。然而仅是几步，Erin突的停了下来，神色晦暗不明的看着前方某处。

　　Severus下意识的跟着Erin一同停了脚步，抬头注意到Erin难看的脸色——不是看到那个混蛋的时候的痛苦和悲哀的表情，那更像是……如果非要用什么比喻的话，大概是Lili说起死去的小狗的时候的表情，怀念？大概——当然Erin的神色表明她想到的东西比那要复杂得多，毕竟他可不觉得无意间看到的小流浪狗的死亡有什么值得怀念的。

　　出于好奇还是某种未知的冲动，Severus在Erin背后微探出身子，踮起脚看向Erin视线停驻的方向。

　　视线所及之处只有一家魔药店。这没什么奇怪的，联系到之前的对话，那大概就是他们打算去的那家魔药店了。所以店铺应该不是母亲难过的原因？Severus想了想，挪了下位置，好让目光能到里面去。

　　炫目的铂金色在第一时间映入眼帘。

　　那人正对着柜台后的店铺主说着什么，所以从Severus的角度只能看见半张侧脸。过肩的铂金色长发披散下来，不时有光点闪烁其上，很是耀眼。

　　‘女孩子？’这是Severus看到头发时的第一个念头，但随即他自己推翻了它——没有被头发遮住的侧脸看起来虽然俊美，却显然与柔弱的女性无关——‘他的气势可比Lili强大多了，’Severus用身边唯一的同龄人作比较，轻易便得出了结论。

　　不知道店主又说了什么，可以肯定的是话语的内容多少让对方觉得满意，Severus发现那人的眉眼立刻缓和了下来——这大概是错觉，毕竟以他们目前的距离Severus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虽然下巴依旧微微上扬着，但莫名的Severus就是能觉得他的心情一定不错。

　　‘那是……谁？’

　　“我不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是一个马尔福。”听到身旁压低了的声音，Severus猛的抬起头，惊讶的看着Erin，原来他不知不觉念出来了吗？

　　Erin用力合了眼又睁开，俯身跟Severus低声解释：“如果我没记错，那该是马尔福家族的现任继承人，卢修斯·马尔福。当年他出生的时候报纸上可宣传了不少。”

　　“马尔福？”Severus再次转头看一眼交涉中的少年，生涩的将听到的词语重复了遍。

　　“是的，马尔福……绝对斯莱特林的马尔福……”Erin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几近无声。她突然开始强烈的思念她的家族——曾经同样属于斯莱特林的普林斯。

　　马尔福家族似乎一如既往的站在贵族的顶峰，然而她却不敢猜想如今的普林斯，她抛下的“王子”，是否还是当年的模样——她已经没有资格去过问了。

　　清去脑中的杂念——来到对角巷之后似乎她就开始不停的自怨自艾，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Erin重新提步朝魔药店走去。

　　Severus松开了Erin的手，落后了两步走着。就在他即将走进店里的时候，之前的少年完成了他此行的目的，信步闲庭的朝外走来——也因此Severus得以近距离感受那人带来的震撼。

　　‘优雅……强大……这就是斯莱特林……吗？’

　　又是一次完美的交易。如愿跟魔药店的店主做好收益的协定之后，Lucius满意的缓步朝店外走去，作为对角巷唯一的魔药材料及器皿的销售点，和它的合作将为马尔福带来可观的利益。‘一切都很好，是的，再完美不过了。’他想着，心情顿时愉悦了许多。

　　走出店门的时候，感受到来自某处的视线——无关恶意。Lucius迅速作了判断。可能又是哪个少女被他引住了目光，这类事发生的一向很频繁。通常Lucius并不会去理会这些，但现在他实在心情太好，便习惯性的转头朝视线的来源送去一个微笑。

　　转回身继续走着的Lucius模模糊糊的想着那是哪家有着黑色头发的女孩，不过很快另一件事就代替它占据的他的脑海。

　　***

　　白桦木，黑色的杖身，据说蕴藏着大海力量的魔杖。

　　Severus认真研究者自己的魔杖，脑子里不断冒出魔杖店那个看起来很神棍的店主的话语。“是魔杖选择了主人……你一定会大有作为的……”，这句话听上去估计有无数人听过，Severus嫌弃的犯了个白眼。但不可否认的是，当拿起这根魔杖的时候，耳边传来的浪潮拍打的声音、和周身仿佛被温暖的水流覆盖的感觉，确实让他安心不少。

　　“真神奇。”Severus小声嘟囔着，又一次想起不知听谁说过的白桦可以用来清洁——比如驱除恶灵之类——的事。‘清洁？’Severus想着这个词，眼角却瞥到空旷的客厅——哦！如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幸存下来的桌椅和随处可见的东倒西歪的酒瓶所构成的狭小、脏乱的方型空间也能称之为客厅的话——他真该用魔杖好好“清理”它们的。

　　“Severus，把魔杖收起来！”正想的入神的Severus突然听见耳边艾琳的警告。他从破了口的窗户看着即将泛白的天空，意识到的确快到了Tobias回来的时间——这真是糟糕透了，所幸的是“今天是霍格华兹的入学日”这一点足够让他无视其他了。边想着自己即将要接触的魔法，以及艾琳曾经数次提到过的魔药，Severus兴奋的准备收起魔杖，对未来头一次开始迫不及待。

　　魔杖刚刚藏好，Severus就听见破旧的门发出一声痛苦的□□，随后，一个醉醺醺的男子踉跄着走进屋来，跌坐在桌子旁大口的呼气。

　　Tobias·Snape。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人选。浓重的酒糟味让Severus下意识皱起了眉头，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却恰好被偶然抬头的Tobias看到了。

　　“臭小子！你那是什么表情！”Tobias瞬间暴怒起来，抡起手上还没放下的酒瓶就向Severus砸去。不知怎的，旁边的椅子突然出现在Tobias的侧前方，将他狠狠绊倒在地上。在酒精和撞击的双重打击下，Tobias不负重望的晕了过去，与此同时，老旧的椅子也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彻底的散架了。

　　Severus惊魂不定的抬了头，就见Erin苦笑着，一脸无奈的站在厨房的门口。

　　“抱歉，Tobias。”她对晕过去的丈夫说道，然后挥动魔杖将托比亚漂浮着送进房间——为保证一切顺利，她甚至狠心对他释放了一个“Stupefy（昏昏倒地）”。这些都干完之后，Erin转身对她的儿子说道：“准备一下吧，Severus，我们马上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