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黑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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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天，几乎所有我父母认识的人都被动员起来了，每次我到父母家去了解事情进展，都会在路上遇到几个关切询问的邻居或者朋友。
但顾简与笑笑却依然毫无音讯，就好像突然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似的。
刘佳意受了我的拖累，每天也在不停奔波，连带着穆言的眼睛底下都出现了淡淡的青色，想来最近都没有办法好好休息。
我不知第几次给与公安有关系的朋友打电话，可对方透露出来的信息与之前毫无区别——他们很重视近两个月的婴儿失踪事件，已经成立了专案组，但是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有线索。
我毫不怀疑他们这番话的真实性，毕竟这几天里又有一个孩子失踪了，而且是从自己家里的阳台上。
那家似乎家境相当不错，住的是市中心高档小区的二十楼，年轻的妈妈是全职主妇，那天把八个月大的孩子放在防护严密的露天阳台上，自己回客厅去倒了杯水。就是在这两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孩子就不见了。
全家人心胆俱裂，明知阳台栏杆的缝隙小到猫都钻不出去，可还是担心婴儿掉下楼了，可到楼下小区里一看，却毫无痕迹，家里更是找遍了，也一无所得。
一个活生生的婴儿就这么不翼而飞。
听我的同学说，那个年轻妈妈的父辈有些地位，利用自己的能力向各方都施加了压力，也正因为这样，最近婴儿失踪的案件才能收到超乎寻常的重视。
但在这样的重视下，案子却依旧毫无线索。
电话对面“喂”了几声，我赶紧回过神来表示在听他说的话。
他习惯地骂了句三字经，然后抱怨：“顾轻你说这事是不是邪门！他妈的就算是飞贼也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从三十楼吊个绳子下来专门儿去他们家偷孩子吧！”
我苦笑：“老张，我又不是警察，哪知道这些事。”
张贺又嘟囔了一句什么，他旁边传来一阵低微的说话声，接着，我听到他说：“行了，顾轻我不和你说了啊，我这有点事，挺邪门儿的，可能这两天要去S市一趟，等回来再说。”
“嗯，好。”我嘴里答应着，但正好旁边刘佳意一脸不忿地挤兑了孟凡几句，我一时便走了神，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张贺那句话的含义，就顺口又溜出来一句，“S市？去那做什么？”
说完我就后悔了。虽然张贺从高中开始就大大咧咧的，嘴边总像缺个把门的，但是现在毕竟是警察，案情相关的信息应当还是不能透露。
可谁知，他却不以为意地嗤笑了声：“周边几个市都帮着查这事儿呢，上午S市那边的同事说有人报假案非说在江边听到小孩哭——扯淡！江边那么几座破楼都快让人翻掉底了，毛也没看到一根！老子就觉得那娘们儿估计是魔怔了，非得让我们再去找一趟，这不有病么！耽误时间！”
说完了，才觉得不对，赶紧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顾轻，和你说啊，看在你也算是受害者家属的份上和你透露两句，你可别到处说去！老子饭碗保不住了就找你去！”
我连忙答应，等他挂了电话，我这边仔细琢磨了一会，越来越觉得事情似乎并非如他想象那么简单。
在本不可能的情况下不翼而飞的婴儿，S市江边找不到来源的婴孩哭声……
张贺用的那个词恐怕一点也没错，的确是邪门。
虽然我找不到这件事情和我之间的任何明确联系，但是心中却总隐隐有种感觉，这些失踪事件也许和那些鬼怪一样，与镇魂镜有关……
我心里一阵发麻，像是让虫子爬了满身似的恶心又不安。
“哎……”我正要叫住往厨房走的穆言，却不防瞧见他愈发憔悴的脸色，刚开了个头的话就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下去，愣了一会才转头问刘佳意，“他怎么了？从来没见到他气色这么差。”
刘佳意也是一脸郁闷，往日嬉皮笑脸的样子全然不见，她摇摇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骂了句：“我要是摊上你那么个妹妹，早二十年我就掐死她，省得天天给我添堵！特么现在找了个男人也是个二货，就会娘们唧唧的在家里穷折腾！”
我拍拍她的肩膀，让她靠着我歇一会。
相识二十余年，我怎会不明白她的心情。为了我的事，她和穆言最近这些天一直跟着折腾，都没怎么合眼，而孟凡还总拿顾简暗地里损我的那些话出来说事儿，就差没指着我们几个的鼻子骂罪魁祸首了。偏偏刘佳意那个爆炭脾气还得为了成全我的面子而忍着不吭声，她自然受不了。
“行了，佳意，你回家吧，别在这跟着我们受累了。”
我推了她一把，扯着嘴角笑笑。
刘佳意却眉毛一立：“怎么着，顾轻你看不起我是不是！只要是你的事，老娘上刀山眉毛都不皱一皱！你现在把我赶回去算怎么回事？！”
我赶紧拽她坐回去，压低声音：“佳佳，我觉得这事有蹊跷，可能不是单纯的绑架……”
她一愣，好像要说什么，但突然停住，头略微偏了偏，问我：“你听，门外是不是有猫叫？”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门口咪呜咪呜的声音又响起来，可能是在外面的楼梯间里，叫声带着点回音，显得很空洞。
孟凡这会儿正在客厅里焦躁的来来回回踱步，一听到猫叫声，突然冲到出去，气势汹汹的，让我忍不住怀疑他下一刻就会扭断外面那只猫的脖子泄愤。
我赶紧跟过去。
可穆言却比我们动作都快一步。他像是察觉了什么似的快步走到门口，把情绪焦躁的孟凡推开，弯身抱起了那只蹲在门口的猫。
而他转回身的时候，我分明觉得他万年不变的冷淡表情裂开了一丝缝隙，而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仿佛有些茫然，又像是埋藏着许多连自己也不清楚的情绪，简直就像……
我心里微微一颤，那种眼神，简直与他怀中那只黑猫如出一辙。
惊讶的感情升起之前，一个更怪异的念头浮现在我心里——除去穆言的反常不谈，一只猫怎么会有那种本应属于人类的眼神？
在我的注视之下，穆言朝我一步步走过来。他的声音有些干，虚咳了两声才说：“这只猫……你养着吧。”
我不明所以地接过他手中托着的那团毛茸茸的生物，心脏居然不受控制地重重跳了一下，第一个感觉是，脆弱——它蜷在我的怀里，纤细的肩胛骨微微突出，摸上去极薄，好像稍微用力就会折断一般，让我有些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那只黑猫扬起了头，与毛色相同的黯淡黑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然后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呼噜声，仿佛很是满足。
我更加迷惑不解，不由看向穆言，他却已经若有所思的回了客厅，只留下一个神情阴郁的孟凡在我旁边。
勉强压下不着边际的异想，我回去和父母打了声招呼，然后叫住穆言与刘佳意，把方才没说完的话继续下去。
“佳意，你先回家吧，刚才我和张贺通了电话，觉得这事情似乎有点问题，搞不好还是和镜子有关，我想和……如果穆言的身体没问题，我想和他去一趟S市看看情况。”
刘佳意没做声，但脸色已经阴得快滴出水来了，半天才用磨牙似的声音干巴巴地说：“要去就去吧。”说完，有点恶狠狠地把脸转向穆言：“我知道我帮不上忙，但你给我看好了阿轻，别再像上回似的马后炮，害得她……”
她没再说下去，我却知道她是指当初在医院那次，她和穆言直到一切结束之后才赶到地下室，只来得及把我背回家。
我赶紧强笑着拍她一巴掌：“胡说什么呢，再凶神恶煞的，小心人家不要你！”
穆言却没有捧我的场，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只平淡却又似乎带着点愧疚地回答：“知道了，我不会让顾轻他们再遇到危险。”
我一怔。
不仅仅因为那份我无法理解的愧疚，更是因为他说的是——“顾轻他们”……
我和谁呢？另一个人明明已经不在身边了啊……
我咬住嘴唇，默默地低下头想要掩饰住脸上的表情，却不期然正好对上那只黑猫仰起的头，一双晦暗的黑色眸子像是敛去光华的宝石般望着我。
我心中惊诧莫名，一时间似乎有无数个荒唐的念头从心头划过。
“穆……”还没叫完穆言的名字，我突然想起方才在门外时他那种介于茫然与震惊之间的表情。
“这只猫，是不是……”我发现自己的喉咙也开始变得干涩，一句完整的话都难以说出。
穆言的目光从我脸上落下去，落到那只黑猫的身上，然后他艰难地扯出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僵硬而苦涩的笑容，慢慢地点了点头：“是同样的气息。”
我脑中轰的一下，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而那只猫在我膝上直起身子，用脑袋蹭了蹭我，亲昵得好像我已经养了它十几年。
“白……羽？”
我听见自己干涩得近乎滑稽的声音颤微微地问。
那只猫显然不会回答我，它甚至都没有叫一声。
而穆言却极低的叹了一口气，依旧是那种平淡却略带歉疚的语气：“他的魂魄分散在几片碎镜之中，那天的变故发生之时有两片镇魂镜碎片在附近，一片已经碎裂，里面的……”他停顿了一下，转而说：“而白羽自己也已重伤，很可能无力将另一片镇魂镜碎片中的魂魄收回。”
所以……那缕魂魄脱离镇魂镜之后就附在了其他东西的身上……
我蓦地觉得这整件事情极为滑稽，可心里却一阵阵的又酸又苦。
“那它……”我犹豫了下，手指不自觉地顺着黑猫柔软的毛，“它……”
我不知道应该怎样表达，但穆言却似乎已经明白，淡淡回答：“它只是只猫而已，并不是白羽，仅仅是因为寄存于体内的那缕魂魄才会本能的对你亲近。”
“但是，”他话锋一转，“魂魄之间会有共鸣，如果你想要与找回白羽，这只猫会有很大的用处。”
“嗯……”
短短几分钟之内，我的情绪几度大起大落，实在有些吃不消，只好在最后这个消息又让我打起了一点精神。
穆言大概是看我没事了，便移开目光：“走吧，我陪你去S市。”
说着，他便撑着沙发站起身来，但身体却微微晃了一下，像是有些晕眩的样子。
我吃了一惊，刘佳意赶紧扶住他。
“没事吧？”我们异口同声地问道。
穆言轻轻揉了揉额角，声音平静，好像刚才差点晕倒的人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没事。”他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来。我以为他要解释自己的身体状况，却不料他只是看着我，抿了抿嘴唇：“当初若不是我设计你们的话，白羽不会强行从镜中脱离而出，也不会有之后的这些事情。”
所以，我们的事情，他帮忙是义不容辞。
最后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声来，但是从他平静而严肃的面容上，我却看得清清楚楚。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黑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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