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远的祭奠》落零下

5、传说中的格兰大人

　　第二天清早，由于昨晚被利恩强迫灌输了一堆神奇的知识（因为吵架吵输了），所以看到清晨透进窗帘的明媚阳关，感觉格外的清爽。让什么人族兽族暗夜精灵还有什么印加（？）的都见鬼去吧！
　　“咱们今天怎么安排？”由于昨天让他有机会畅所欲言，从电脑游戏讲到机械改造，最后用枪械发展史收尾。今天的利恩•柯尔特看来心情格外的好。竟然主动问我行程安排。
　　“兵分两路。我去见见格兰•吉赛尔芬大人。你去四处看看，小心别走到什么禁地，别跟太聪明的人聊天，暴露了你不是天主教徒的事实，总之对这里有个了解。还有，别到处扔你的高科技仪器。”
　　“真想不到你这么关心我，神甫”利恩摇摇头，双手搭上我的肩膀，“放心，我一定会把路线摸清，以便你惹事之后带着你安全撤离。”
　　“还有，看能不能从侧面了解一下格兰•吉赛尔芬和吉尔德•彭格列。”
　　“好的。那么各自出发吧，神甫。”
　　“中午见，亲爱的利恩。”

　　向他们提出我想见格兰•吉赛尔芬，倒是没有引起太多惊讶。我相信他们仍然对我的来意保持怀疑态度。毕竟，梵蒂冈在那些“黑暗的日子”里的所作所为确实和“慈悲”完全不沾边。但他们还是很爽快的答应我早饭后安排我们见面，难道他们对他们的“神的使者”就那么自信么。
　　虽然早看过照片，但真正见到格兰•吉赛尔芬之后，我还是惊讶了一下。他就是一个教会所能想象的最完美的宗教领袖。睿智而谦恭，慈祥又游离在尘世之外。看起来也就20几岁，漂亮、精致的像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他坐在扶手椅上，沐浴者上午的阳光，手里捧着一本大部头著作，看起来多么像19世纪的贵族学生。
　　“我听说您是来参观学习的，神甫。”
　　“是的，吉赛尔芬先生”我及时修正我的失态，“我对您和您的宗教很感兴趣，我所接触到的信徒们都那么虔诚而诚实，这充分说明了您的教诲是多么的可贵。”
　　“感谢您的赞美，神甫”吉赛尔芬笑了笑，“我们并没有想罗马教廷那么长的历史，也就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和仪式，我们要求信众自己管理自己的心灵和行为，当然，如果有人想要与我们聊聊，我们永远敞开大门欢迎。”
　　“那么，如果他们向您们要求实现一些愿望呢。”
　　“您是说‘请神怜悯我的罪，请让我死后回归天堂吗’，神甫，我们可不是天主教教堂的忏悔室啊。”
　　“不，我的意思是，任何信仰都有根基，而宗教的基础就是‘神的存在’。2000年前耶稣的传道与牺牲成为了基督教的基础，那么，如今祈神教用什么作为其基础呢。”
　　“哈哈，神甫，您可真有趣。”面前的美貌宗教领袖突然笑起来，“我想您一定不看畅销书吧，现在和别人谈起耶稣，势必会引发耶稣神性论的证伪理论的。”
　　“我也没想到格兰•吉赛尔芬大人会看《达芬奇密码》。”作为一个宗教领袖，他是在是单纯的可爱，并且远没有照片上那么不食人间烟火。尤其是笑起来，就像个18岁刚进大学的新生一样。
　　“难道您，作为一个神甫，不认为他用一种现代的方式侮辱了天主教起源的神圣吗？”
　　如果我是一个虔诚而且狂热的信奉者，我会非常在乎宗教“纯粹的起源”问题。但是，作为一个社会学者，我只关心宗教的作用，以及维护其存在的意义。至于基督是个拥有神性的人还是一个拥有人性的神，以及DNA和灵魂的根本不相容性，并没有认真深究的必要。况且，在基督教在不同时期的分裂、改革中，就已经丧失了最初的——无论他到底是什么——教义，现在溯源到底有多少实际意义，我并不关心。不过当然，作为一个“虔诚的见习神甫”，我自然不能表露这些“反动”的想法。
　　“吉赛尔芬先生，我想我们还是回归正题，我很想了解您的宗教的基础是什么。”
　　“哦，梵蒂冈来的使者，开始质疑‘神’的存在吗”他好笑的看着我，“天上的神就如同地上的人一样，各司其职，种族不一，语言各异，我们从没试图否定上帝的存在，只不过想在旁边租间房子罢了。”
　　“格兰•吉赛尔芬先生，您这样就已经在诋毁神圣的信仰了，你……”
　　“神甫，你知道自古以来存在过的‘神’有多少么？”
　　“……不断消逝同时又有不断出现的，总之不会少。”
　　“没错，那么，从神的角度来看，他们为什么会存在，完全取决于人类的信仰。哦，信仰，这个词汇多么神圣，应该说是‘需要’更准确吧。”他突然走进我，直视我的眼睛，“人类永远有不能满足的愿望，所以创造出‘神’，然后去要求天气、水分、长寿、不朽还有对敌人的诅咒，然后呢，一旦满足不了愿望，就抛弃‘神’，反正再创造一个也很方便。”
　　“吉赛尔芬先生，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如果人类能完全自力更生，自己指引方向，就不需要‘神’了。不过，很可惜的是，人类还远远达不到这个程度，所以，神仍然存在，去指明人类的方向，在太过艰苦的时候放弃制裁，在太过放纵的时候降下天谴。就是这样。”
　　“那么，神是存在的，而您掌握着这个力量。我说的没错吧，吉赛尔芬先生。”
　　“亲爱的神甫，我如果真的‘掌握’力量，我就是神了，我当然不是。我只是倾听者，虔诚的侍奉神明的仆人，并且衷心的希望更多人能幸福快乐。”
　　“爱即被爱……”
　　“是的，爱即被爱。我很喜欢你这个言论。你真是一位优秀的神甫。”
　　“我也很期待能了解更多祈神教的教义，吉赛尔芬先生。”
　　“哦，那么我可以回答你最开始的问题，神甫。”他走回了自己的原先坐的椅子旁边“祈神教没有《圣经》那样庞大的宣传品，我们很简单，只要相信神的存在，就够了。”
　　“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任何问题都可以，神甫。”
　　“如果您的信徒向您祈祷一些愿望，您会传达给您的神么？”
　　“天啊，神甫，”吉赛尔芬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您在忏悔室里接受到的垃圾难道会记下来在十字架面前重述一遍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了，电话线、电子邮件服务器还是‘梦想成真’节目组？愿望这种东西，能自己实现的不需要神的帮助，只要鼓励就好；至于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我也无能为力，就算神出现，也不能让1+1等于3 啊。”
　　“……”我相信他平时倾听信众祈祷的时候绝对不是这副得性！
　　“我平时确实不是这副得性，神甫。”他完全读懂了我的表情，“神存在与否，完全看你用什么心态去相信。想要一个万能的、连袜子都要帮你穿的神，那是决不可能的。但是，‘全知’还是可以奢望一下的。”
　　“置身事外，无知即全知，神也真是轻松的工作！”我想我被他的轻佻惹生气了。又是一个外表和内在完全相反的人！他除了不说脏字，简直和那个无神论者利恩•柯尔特一样名不副实，果然，我又被照片里那张端正、安静的脸骗了！
　　“的确，神甫，您说的没错。但‘神’仍是必要的。所谓宗教，信仰，毕竟是从人类文明起点时，就已经存在的东西。”
　　“……但是，如您所言，远古的神已经消散在历史的长河之中，现代宗教也根据社会的变迁道德的改变而改变自己迎合人们的需要，而不是维持正统的意识形态。”
　　“神甫，您的思想真是悲观。我还以为梵蒂冈是一个充满希望与憧憬的地方呢。”
　　“我也一直以为宗教领袖应该都想教皇一样，诚恳而稳重，谦卑但崇高。”
　　“对2000多年历史也许是这样，但我们很年轻。对了，神甫，您可以在没别人的时候叫我格兰，我可以有幸知道您的名字吗”
　　“弗里安•落。”
　　“好的，弗里安。我想我们先谈到这里吧，我之后要‘工作’了。”他狡恬的笑了笑，当作送客的礼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