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远的祭奠》落零下

21、继续逃亡

　　第二十章
　　虽然我经常坐飞机，但不得不说，对于第一次坐直升机、而且还是坐在驾驶位的感觉，实在是不怎么美好。在大型民航客机上，最多用身体平衡系统感觉升空降落，旁边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只有侧面视图。但驾驶室，相当于有一个俯视角度的3面观，让你从头到尾直接用视觉感受摇摇晃晃升空的全过程，再加上从背后吊起来的感觉。让我除了晕机之外，没什么其他感想。
　　“喂，弗里安，晕机也不要在驾驶舱里吐出来，这里的仪器可不一定防水！”
　　“…………”你给我闭嘴！
　　以我个人来说，对抗晕机的方法和对抗抑郁症的方法都是一样的，就是背诵机理，力图达到用动物神经控制植物神经、激素分泌的效果。当然，控制神经、激素是不可能的，但至少可以让我平安的熬过晕机环境，只要没有旁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家伙！
　　“晕机主要是由于内耳平衡系统对于外界刺激无法保持机体内部的平衡稳定……”我闭上眼睛，试图说服身体找到内部那个不可感的平衡点。
　　“弗里安，你不会真的要吐了吧，我说真的，这里的仪器真的不防水，你要吐去后面……”
　　“闭嘴！一架直升机是开不回欧洲中部的！开到法国使馆去，他们会安排我们直接到梵蒂冈，在此之前不要跟我说话！”
　　说起来，虽然当初法国是文艺复兴、宗教改革运动中第一个和教皇势力分裂，实行政教分离的国家，但现今法国确实罗马教廷最大的拥护国之一。忘了在哪里看到过一句话：历史的编年，转瞬即变；魔鬼们唱到，话语不会变成诺言。总结历史规律，尤其是变革、发展的规律，某种程度上来说，只能到达形而上的程度，比如秦朝之前的战国、汉朝之后的三国、晋朝延续的五代十国，都说明那个时候社会有统一的实力但仍延续着分裂的传统，或者说野心。战国七雄、合纵连横之下，无论是君主、纵横家还是实干权臣，都知道分久必合，但最后由秦朝而非齐、楚、赵统一六国，却不可能由任何人预言。历史何其挑剔，强大的国家输在军队体制失控，经济崩溃，最后只能成为国家级别的雇佣军集团；有钱的国家雇佣大批没有家国精神的军人四处征讨殖民地，却只保留下了曾经的辉煌。虽说明哲保身无论对于为人还是经营国家都是完全之策，但现今，除了瑞士，又有几个国家能做到无视国际政治的风气云涌，独善其身。瑞士人民该有多么幸福，因为他们的政府考虑的东西只有本国领土内的事务，以及保护自身独立，充其量还有梵蒂冈那历史悠久的雇佣军的问题。而对梵蒂冈来说，他们更倾向于相信一切都是信仰所带来的必然，如果该隐真的爱神，他背负的命运就是成为宗教史上第一个杀亲的罪人，成为之后一切战争杀戮的起始点；那个闹剧一般的亚伯拉罕的故事，与其说是显示神的仁慈或者亚伯拉罕对神无可争议的爱，还不如说是神在向渺小的人类显示他的神威，虽然大多数人们善良而虔诚的从中间看到了人的至诚信仰和神的内在仁慈，但手段何其煎熬啊……所以，虔诚的基督徒们相信，各种灾难、苦楚、战争疾病，都是神的仁慈，来锻炼我们坚强的内心。
　　话说回来，什么清醒与梦境的边缘时分，由于发烧朦朦胧胧的时候，还有像我现在这样，平衡系统失调的时候，虽然很可能只是胡思乱想，但确实是脑力活动跟平常不一样的时候，换句话说，很可能想明白很多平时想不清楚的事情，突破思维的瓶颈。
　　自从来到这里，总觉得像是落入了一个什么事情都已经有人预先编辑好的故事一样，就像圣经故事，看似没有规律可循，充满了神迹，但人们几乎都能预见到故事的发展，充满了得即所失、失即所得的思想。我为什么到这里，为什么选择我到这里，到底是谁让我到了这里……各种各样仿佛摆在那里等我发现的事实真相，到底是命中注定该我找到，还是冥冥中，不论是谁，希望我去探知呢……
　　格兰•吉赛尔芬为什么要那么大费周章的带我和利恩到“祭坛”去？不管是为了杀我们还是为了救我们都显得太无谓，如果是为了告诉我们什么，又太婉转，谁能想到我们就会选择那条路逃出来……直到现在，如果不是我真的见过格兰•吉赛尔芬这个人，确信他不是一个没有逻辑思考能力的人，我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荒谬的疯子在折腾正常人类，企图在自己的世界中玩弄我们，就像所谓的神一样……

　　忘记从哪里看到过，如果没有头绪和思路，不妨回到最初，抛掉所有假设，往往能找到一条新的思路。
　　如果回到最初，我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梵蒂冈的委托，而且是直接指名找我的委托。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的“泛神论”倾向和保护主义态度……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其他的呢，我还有什么特质，和这次的事件接壤呢？
　　上帝啊，请不要告诉我是因为我和利恩•柯尔特相识，我会哭的。

　　飞机突然猛烈的颠簸了几下，让我几乎忘记的严重晕机瞬间逆袭……
　　“柯尔特先生，我记得你有飞机驾驶员执照。”我狠狠的皱着眉，企图用面部表情加强虚弱的声音所掩盖住的怒气。
　　“哦，我这么说过？”利恩半偏过头冲我一笑，“你以为美国政府会给我执照么，虽然我笔试、上机、面试、体检统统成绩优异，谁知道在最后关头被发现用假ID，所以被永久取消考取资格，当然，什么时候我入侵国家档案局，把我的记录消掉，我会去从头闯关，拿到他们欠我至少3年的执照的……弗里安，你没事吧，如果真的晕机……”
　　“闯关？”
　　“哈？”
　　“你说闯关？”
　　“呃……这叫做……比喻还是比拟还是比兴……我只是觉得他很像游戏闯关、电影试练……”
　　“闯关，就是事先设计好一个个难题，让参赛者顺着预定的步骤，直到走到最后，证明他们资质合格……”
　　“弗里安……你的晕机症状是疯言疯语么？”
　　“我的意思是，你不觉得我们这次，从这件事情的起点开始，就很牵强么？”我开始有点语无伦次了，“凭什么找到我，又凭什么默许我把不相干的人牵扯其中，”我无视利恩对“不相干的人”表达的抗议，“凭什么吉赛尔芬、甚至祈神教那么‘纵容’我们的种种行为，凭什么我们会被带到秘密祭坛去，你不觉得这一切都连接的太紧密了么！怎么看都像早就安排好的一样，只要通过这关，总会有下一关的线索等着你。这就是闯关游戏的精华所在。”
　　“你的意思，是说梵蒂冈联合祈神教，做了一场真人游戏给咱们玩，这……”
　　“这当然不可能，我不觉得梵蒂冈有这么好的涵养容忍一个小的、号称有神力的教派；我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价值让他们联手耍着玩……”
　　“你……难道就不能觉得是我们运气好么，难道一定要困死在那个墓地里出不来你才觉得合乎逻辑情理，是正常的么？你这是什么逻辑……”
　　“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弗里安，让我来告诉你一个生存的智慧，”利恩直视前方，嘴角微扬，愉悦的说道：“当命运给你一个‘偶然’让你得以见到明天的太阳的时候，不要去理论，单纯的感谢就好。”
　　“如果‘命运’真的这么讲道理，就代表它已经人格化了。你相不相信随你，我只是没什么实际根据的推测，没有严重到影响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方向的地步。但是，话说回来，我依然会把它作为一个可能性，记在心里！”
　　“随你。”利恩耸耸肩，决定不再跟我理论。“可能性有无数种，真实却只有一个。”
　　“……”虽然在晕机、担心、怀疑等等情绪的压抑之下，我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我从他嘴里听到的最顺耳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