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远的祭奠》落零下

10、离开

　　“我可以直接来找你们。”
　　我在听到这个已经相当耳熟的声音后立刻回头，果然，格兰•吉赛尔芬靠着敞开的门（我确定之前是关上的）绽开一抹惬意的笑容，联系到之前那骇人听闻的臆测，显得格外不怀好意。
　　“为了什么？告诉我们一个几千年前的文明创造一种魔法，可以超越现代科技并直接证伪爱因斯坦相对论？”人们倾向于将古代文明中无法解释的超越当时生产力的现象归结于外星人，是有现实依据的。因为各领域的认识和科学技术只可能是相辅相成才能存在并发展，所以文化可以在某一时期有显著提升，但文明永远只能循序渐进的发展。我可以相信千年前的种族以及宗教在如今仍然有后裔或信徒，但不可能找到合理的解释来证明千年前的“科技”已经超越当今、甚至未来百年的进程。当然，鉴于地球就是自然的产物，超自然也同样不存在，一切都可以用概率和物理、化学来解释，否则就等于否定“存在”这个概念。
　　“身为一个熟知历史、宗教的学者，你还真是难以想象的固执。”格兰•吉赛尔芬摇摇头，“宗教是有力量的，因为人们的信仰本身就是力量。现代医学都已经证明了人在头脑中的单纯的‘想法’是可以左右身体激素水平和器官运转的，为什么你不肯相信物化的‘相信’，是可以被运用的呢。”
　　“‘物化的相信’？你又企图融合哲学中两个对立的世界观。吉赛尔芬先生，我想你知道，临终关怀主要是心理上的抚慰，而这种抚慰能够带来医药手术难以达到的效果。运用一些催眠、欺骗，让一个曾经叱咤风云、如今风烛残年的可怜人相信自己在你们的‘帮助’之下多活了两年，除了遭受心灵上的谴责之外，也并非难事。”
　　“弗里安，我应该说你太小看我们，太小看韦恩先生，还是你高傲的完全丧失了理智呢。”看着我渐渐严肃起来的神情，他只是微微笑了起来，却不打算回答。
　　“他应该是想说，他来这里不是为了给你解密，而是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这个时候，利恩以一种早就听不下去的声调开口，“一般来说，问你个突然出现的人‘你来这里干什么？’不是常识么。不要以为你什么都知道，神甫。”
　　“是啊，只有上帝才是全知全能的，神甫。”格兰似乎对终于有人理解他而感到很满足，于是愉快的继续话题。
　　你们俩人什么时候达成同盟的！
　　“那么，既然如此，”利恩说，“让我们来重新开始正常人的谈话，吉赛尔芬先生，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的大祭司大人终于跟韦恩先生达成共识，由他出面联合一些美国富豪牵制梵蒂冈的力量，强迫他们放弃追究你们的行踪，然后就光明正大的禁闭你们。”
　　“…………”我们知道这么多都是你害的！
　　“而我来这里，是邀请你们一起逃跑的。”
　　“你的意思是，我不止要带着这个书……博士，还要带着教会之宝一起跑。你可以高估我的能力，但不能低估你们两个拖后腿的实力。”利恩说。
　　“确切的说，柯尔特先生，是我带你们两个跑出去。这里是祈神教，你们不会真以为凭你们两个，能够从我伟大的大祭司眼皮底下逃出去吧，就算不能杀掉你们，终身监禁在这里还是很简单的。”
　　“为什么不能杀我们”利恩问。
　　“因为为了信仰杀人，确切的是说杀‘外人’有违教义。”格兰•吉赛尔芬不知所谓的耸耸肩。“我们被教育要忠诚、谦恭，将一切苦难视为神的赐予。这也是为什么当年开发美洲大陆的时候我们表现的那么退让。只不过……”
　　“只不过历史已经将人类的贪婪推上了一个史无前例的高度。退让无法带来妥协，只可能是灭顶之灾。”我时刻将当年发现新世界美好光环下的血腥杀戮铭记于心，就是不希望历史有机会重演。比如广阔的非洲大陆，无边的热带雨林，地球两极的冰原地带，不论是生活在那里的人类还是原始的自然生态，都有权利长久的保留下去，而不是遭到现代文明无情的排挤。
　　“但我们仍然存在着，只是不为人知。”格兰宣称，用一种经历万千磨难造就的骄傲调子。
　　“吉赛尔芬先生，我们到这里，就意味着你们不再是‘不为人知’的存在了。”我再一次确定，格兰•吉赛尔芬这个人，虽然是祈神教的灵魂、核心和代表，却绝对不热衷于扩大宗教影响，甚至乐见其‘不为人知’。而以他的性格，似乎也不是那种懦弱的被吉尔德•彭格列控制的人，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为什么要默许彭格列经营扩大祈神教呢。
　　“唉，我说，”利恩终于不甘寂寞的决定插嘴，“你们到底还跑不跑，如果决定要走，就请快点，又不是拍电影，一定要等到最后一秒敌人都拿着枪堵在门口才开始计划跳窗户，为什么不能之前少说点废话，就能直接走门了。”
　　你也终于觉得电影逻辑有问题了！
　　“不用跳窗户，咱们走大门就好。”格兰愉快的说，就像正准备春游的小学生，完全不会因为外面正刮着4级偏南风而影响情绪。“所以我说是我带你们走。”
　　不管是因为什么，出逃行为出乎意料的顺利。这里的人似乎完全不觉得他们的格兰大人带着两名梵蒂冈背景神职人员同行出门有什么不妥，都笑脸相送。
　　“这是我经历的最和平的逃跑……”利恩作事后总结。
　　那是因为没有你忙中添乱！我在心中暗暗抱怨，联想起上次的丛林历险，这次确实是顺利非常。就算没有彭格列大祭司的禁制令，以我和利恩的身份，想在内部走动都要小心，更不要说出门，而现在的顺利，加上之前的猜测以及本人的变相承认，我不禁要考虑超自然力量的可能性。
　　但是，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弗里安，有没有人说过你比想象中固执很多。”格兰突然说，“想不通的事情不如先不要想，时间会为你证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