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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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屋，缪娴看见屋里的摆设都十分精巧，线条柔和的家具摆设，牡丹的雕花栩栩如生。“楠木质地坚硬，能做出这样的家具，也确实不易。”梁逸轩在前面自言自语。
缪娴白皙的手指抚上书房的几案，光滑的桌面，精心雕刻的桌腿，连牡丹花叶子的叶脉也雕刻的十分清晰，牡丹花瓣层次分明，工匠的手艺可见一斑。“不知是哪里的工匠，手艺竟这么好？”缪娴随口问道。
“木匠的名姓倒是没问，是从城南的木合居请来的师傅。这图样嘛……”庆儿大大的眼睛偷偷瞥向背对着自己和小姐的老爷，又面带笑意的看着小姐。
缪娴懂了庆儿的意思，只是万万没想到先生这位卫国的第一画师，竟为了自己亲手绘制了家具和摆设的图样给工匠，一时间，不知怎么开口。香伶一直在庆儿的旁边站着，这会儿看自家小姐的样子，心里有了数，便说道：“小姐先慢慢看，香伶和庆儿去泡茶，再拿些点心来。”说完福了身，拉着庆儿满面笑容的走了出去，屋里只剩下缪娴和梁逸轩两人。
梁逸轩站在书房的窗户前，窗子微开着，有风吹进屋里，放在几案上的纸被吹得哗哗作响。时间接近中午，阳光变得刺眼起来，照进窗子，照在梁逸轩的脸上和身上，让他觉得有些睁不开眼。叹了口气，抬手关上了窗户，转身看着屋里，眼前还有些模糊，可能是屋里暗些吧。模糊中，看见缪娴走来，向自己行礼，听见女子温柔的声音：“先生待缪娴如此，缪娴无以为报。”
其实在缪娴心里，这个寡言的男人并不像其他人说的那样冷漠，他的沉默和严肃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的，有时候微微一笑，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进了梁府这些日子，除了香伶日夜伺候自己之外，就数先生和庆儿最照顾自己，看着眼前的男人，缪娴觉得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似乎是自己变得坚定了许多。
“你在说什么？”梁逸轩心里有些小嘟囔，这丫头不会知道了吧？自己听庆儿回报舒云榭的布置情况的时候，听庆儿要把幔帐和家具的花纹制成茉莉时，听庆儿说着家具的图样总是不满意时，自己便有了一种跃跃欲试的心情，便鬼使神差的画了几株牡丹，还嘱咐庆儿幔帐的刺绣一定要是牡丹花，那是这丫头的偏好吧，她的衣服上常有牡丹花纹。
梁逸轩从眼前女子看自己的眼神中看到了日渐鲜明的情意，对这个女子，自己不是不动心的。柔顺的性子，清秀的眉眼，时而稚气时而成熟的样子，这一个个她，渐渐地与自己卧室里的画中人重合，那么的神似。抚琴、用膳、聊天，与往日相同的事，与她在身边也不觉得无趣。
伸手扶起缪娴，与女子对视，梁逸轩的眼中多了些许温柔，微微笑了，语气也暧昧不少：“你都知道了？”
“嗯，刚才庆儿……”话说了一半，缪娴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便有些慌乱的解释：“先生莫要生气，庆儿也不是有意要说的……呃，是缪娴太过好奇了……”缪娴觉得自己怎么都说不好，心里想着先生不要责怪庆儿多嘴才好。
看着缪娴的表现，梁逸轩心中失笑，话也脱口而出：“你这丫头……”说着说着手就不由自主的抬了起来，轻轻刮了一下缪娴的鼻尖，接着说：“在你心里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
男子的小动作让缪娴的脸又红了起来，虽是不知道男子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可缪娴却发觉自己十分贪恋这种温柔和暧昧，眼前的男子温柔沉稳，虽然话不多，做的事情却分外贴心。看着一室的家具，牡丹雕花虽是繁复却不俗气，活灵活现，自己将来住在这里，与这些牡丹日夜相伴，想来这心里也少不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吧。
梁逸轩微笑着看着缪娴的小脸，细致白皙的脸颊有两朵红晕，惹人怜爱。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想的，对这个女子，总是有份不一样的心情，难道真的是因为那画中人？若真是那样，还是离她远一些才好，不想伤了她，抑或是让她怨自己。心里的想法与梁逸轩的动作截然相反，梁逸轩直直的看着缪娴的眼睛，温柔开口：“你可喜欢？”缪娴点点头，露出欣喜而害羞的微笑，看得梁逸轩也心情大好，接着说：“你若喜欢，我便分外遂心了。”
缪娴随梁逸轩上楼，木质楼梯，扶手上是精致的雕花，两人没有说话，转眼就到了二楼。二楼是琴房和卧房，轻纱幔帐，用丝线绣成的牡丹花纹，窗子开着，有风吹进来，轻纱飘动，整间卧房显得更加朦胧。琴房里还没有放琴，空空的，梁逸轩淡淡开口：“府里有几把琴，过些时候我叫梁安送来，你选选。”
“先生的琴价值连城，给缪娴着实有些浪费。”
“梁某既然许了这个愿，你也不要推辞了。”梁逸轩似乎严肃起来了，缪娴看着先生便不再说话了。
两人正在屋里站着，庆儿走了上来，声音清脆：“老爷，小姐，茶和点心已经端过来了，您是在楼上用还是去楼下？”
梁逸轩看着缪娴，随口说道：“我随你。”
缪娴让先生看的有些紧张，便赶紧开了口：“既然端来了，就去楼下吧。先生请。”做了个请的手势，梁逸轩听话的走在前面下了楼，缪娴和庆儿跟在后面。缪娴走着走着，感觉走在自己边上的庆儿掩着嘴偷笑，便小声问道：“庆儿姐姐笑什么？”
庆儿小声回答：“跟小姐说了几次，别老庆儿姐姐的叫了。其实奴婢也没笑什么，只是觉得今天的老爷倒是很‘听话’呢。”这一句话，把缪娴弄了个脸红，待梁逸轩回过头问这二人在说些什么时，庆儿只是笑着说没什么，缪娴则是红着脸不说话。梁逸轩摇摇头，看了口气坐了下来。
桂花糖蒸栗粉糕、梅花香饼、玫瑰酥、花盏龙眼四样点心摆在桌上，梁逸轩和缪娴对面而坐，品起茶来，其间也不时轻声交谈。正说着话，门口传来梁安清冷的声音：“小人梁安，有事禀告老爷。”
“进来。”
梁安走了进来，看见缪娴也在，躬身行礼：“老爷，小姐，”行了礼才接着说：“老爷，寿延堂已经收拾好了，本家那边今天派人传了话来，后天辰时，老夫人就到了，让老爷去接。”梁安依旧没有表情，严肃的看着屋里的人。
梁逸轩想了片刻，自言自语道：“辰时么……”又接着跟梁安说：“后天你派人准备一下，午膳尽量丰盛，挑两个机灵的丫头送过去。”转头又看看缪娴，心里琢磨着怎么把这丫头引荐给母亲，母亲又会说些什么？缪娴这个柔顺的性子，想来也不会惹母亲不高兴。“丫头，等到那天跟我一起去见母亲吧。”
虽然有些诧异，缪娴还是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心里打起了鼓，不知道这老夫人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来历不明，她又会如何看待自己？先生虽然待自己很好，可随他去见老夫人，有什么意思？缪娴有些慌乱，用求助的眼神看着站在边上的香伶。香伶含笑摇摇头，示意小姐不必忧心。
梁安说完了事儿就退了出去，屋里有只剩这四个人。庆儿给二人倒上了茶，忽然想起了什么，问起自己老爷：“老爷，后天老夫人到府，可要派人去请郑王爷？”梁逸轩这才想起来，早上与郑王爷说的话，便点了点头，说：“等会儿就送个信儿去吧，他忙，不见得到那天就有空。”
“庆儿知道了。等会儿派人过去送信儿。老爷，等会儿用了茶点，要去寿延堂去看看么？”
“还是去看看吧，”梁逸轩想了想，又接着跟缪娴说：“你是随我去看看，还是回去歇着？”缪娴这一上午也不觉得累，便说想跟去看看。两人饮过茶，吃了些小点心，就起身去了寿延堂，庆儿交代了雁儿去郑王府送信儿，小丫头们收了桌子，锁上了门。四人走到门口时，缪娴听见梁逸轩说：“明日就搬过来吧。”
寿延堂在里院的最北边，是最正的位置，院落宽敞大气，园子里栽种着松柏梅花，在最寒冷的季节寿延堂也是一片生机，这也是老夫人选中寿延堂的原因。梁逸轩与缪娴并排往前走，缪娴忽然问道：“先生，缪娴的家人可有眉目了？”
梁逸轩摇摇头，说道：“这两个月来，一直没有什么进展，昨天我还在想，你的家人是不是已经离开京城了。”没有听见缪娴说话，梁逸轩看了看缪娴，虽没什么表情，却好像是在忍耐着什么。梁逸轩心里也有些不安，便安慰缪娴道：“你也别太过忧心，在找到你的家人之前，安心住在这里便是。有什么需要就说，我闲的时候也过来多陪陪你。可好？”
“先生待缪娴再好不过，府里上上下下也待缪娴很好，只是总有一天缪娴是要回去的。不知缪娴这么说，先生能懂么？”虽说是有两个月，但在这府里的生活不尽是舒适富贵，也格外的开心顺心，先生、庆儿、香伶还有沉默寡言的梁总管，都是极好的人，也未曾听见有谁说过自己的闲话，就连为自己裁衣服的柳妈妈都说这府里的人好。想来总有一天要离开这些人，回到自己本来的家里，面对那些在自己的记忆力不存在的人，缪娴心里有不舍也有不安。未来的生活到底会是怎样，自己全然不知，这种不安和恐惧，近来尤其强烈。
梁逸轩似乎感觉到了缪娴的心思，轻笑出声引来缪娴的注意。梁逸轩注视着缪娴的脸，语气有些调笑，也有些肯定：“若真的一直寻不到你的家人，你就把这里当做是你的家吧。梁某虽不是什么朝廷大员，可画上几幅画，也是养得起你的。”说完就有些轻佻的看着缪娴。
缪娴知道这是先生开的玩笑，可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平静的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容。两人对视的情景，落入身后的二人眼中，引来两个丫鬟的掩嘴偷笑。
用过午膳，缪娴和香伶回到西院收拾东西，准备第二天搬去舒云榭。梁逸轩回到房里午睡，庆儿在外间坐着，等着雁儿回来。午后的阳光照进屋里，窗外还有不知名的鸟叫，声音清脆，此起彼伏，床上的梁逸轩睡得也不安稳，翻了个身面朝外躺着，迷迷糊糊间双眼微睁，看见墙上的画，女子含笑看着自己，梁逸轩苦笑，心想：“母亲来了以后，看见这画，还是会说些什么的吧。”想着想着又睡着了。
雁儿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回来，梁逸轩刚刚起来，睡眼惺忪，庆儿打了水，拿着毛巾站在一边等着，雁儿迈过门槛进来，走到床前见礼，才说话：“老爷，奴婢和梁总管今儿去了见着了郑太妃，太妃娘娘说后天晚上设家宴，请老夫人和老爷过去。”
梁逸轩点点头，摆摆手示意雁儿下去，却看见雁儿没有动。
“还有何事？”
“回老爷，奴婢今儿去了，还听说……郑王爷三天后要出征了。”
听见这话，梁逸轩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