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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 ...

  •   餐厅的食客渐渐多了起来,大厅里的灯光也全部被打开,顿时饭店里喧闹了很多。刘丹就坐在我的对面,时而低头若有所思,时而狡黠的坏笑。这个高中时代我认为很勇敢直率的女孩,在北京这个大都市折腾了几年,倒多了几分机灵婉约,可能是长大了的缘故吧。
      “浩东,你还喜欢他吗?”,刘丹还是没有直接说出晓军遇到了什么事,而是盯着我和他的关系在问。
      “……”我没有回答刘丹,看着她认真的神情,我不想在她面前虚伪的否认我的身份,我也不想立即就承认。
      “你是Gay吧?”刘丹看我沉默,忽然抬起头,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问我。
      “……”我感到很尴尬,张了张嘴,又没有说出半个字。让我在刘丹这个高中同学面前去承认这个事情,就像让我在父老乡亲面前承认那般难堪。我想,如果对面坐着的是我某一个大学的同学,兴许我会点点头。
      “我以前不知道这个,后来知道的”,刘丹从我的脸上把视线移开,不紧不慢地说,“如果你要是还喜欢他,你听了我的话肯定会着急”,她又补充了一句。
      “他怎么了?”听到刘丹的话,我立即从刚刚的尴尬情绪中走了出来。我的急切与慌乱也许已经算是回答了刘丹的问题。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他在□□上跟我说的也不明不白的。他去年辞职了你知道吗?”
      “知道”,我点了点头,“那时候我还在巴黎,他和我□□上说的”。
      “他辞职以后说是和另外一个原来他们公司的人做生意了,结果他们从一个老板手里借了货款后,去广州拿货就被人骗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想了想时间,我记得去年三月份的时候我们还在□□上会聊很多,他从来没提过这个事情。
      “五六月份吧,反正是我们快放暑假的时候。他说怀疑就是他们原来公司老板捣的鬼,先是好心借钱给他们,后来还介绍广州的货源让他们去提货,最后串通广州那边的人把他们钱给骗了”。
      “后来呢?”我急切的问,其实刘丹并没有停止说下去的意思。
      “后来他们原来的老板就找他要账呗,可能还跑到他住的地方把他给打了”,刘丹边说着,又停下来看了看我,“被打是我估计的啊”,她又补充了一句,“因为那时候他说估计他们老板会找他算账,后来就听说他在医院待了半个多月,我问他怎么了,他说跟人打架打的,你说他是那种和人打架的人吗?”
      “不是”,我摇了摇头。听到晓军可能被人打过,心里顿时觉得难过,“这些都是他□□上和你说的?他从来没和我提过这些。”
      “他还说等你从国外回来,还要请你帮忙的,他没联系你吗?”
      “没有”,我抬眼看向窗外,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路上拥堵不堪,“我当时回国去了南昌,打他电话他关机了”。
      “躲债不敢开机吧”,她稍稍顿了一下,又说,“或者,已经被人打了,正躺床上呢,我不记得准确的时间了”。
      “……”我的心里很乱,七上八下的不是滋味,一年来竭力不想去回忆的那一天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他能和你说这么多,却从来没有和我说过”,我一只手撑着下巴,遮着半张脸,扭着头不看向刘丹,我怕她看到我脸上的失落与痛楚。
      “浩东,他不告诉你可能是不想在你面前丢脸”,刘丹刻意把身子往我面前靠了靠,像是刻意地要让我听清她的每一个字,“据我所知,他很在乎你”。
      “在乎?”我依旧没有转过头,只是盯着右手杯子里的水,“你是在安慰我,还是在可怜我?”。
      “你知道我们高中时候两人在一起聊的最多的是谁吗?”,刘丹终于看不下去我的坐姿,伸手拽了拽我的西服袖口。我也就坐直了身体,但是依然没有看向刘丹,“是我吗?我有什么好聊的?”,刘丹问我这样的问题,当然是在说他们聊的最多的人是我。
      “那时候我跟他在一起,他十句话有九句是关于你的,刚开始没什么,到后来我都被他烦死了”。
      我看了一眼刘丹,苦笑了一下,“那又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那时候我是他的好朋友,你烦什么啊?”。
      “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的女朋友,哦,不,男朋友”,刘丹说了这句话自己也笑着摇了一下头,又继续说,“如果你的男朋友和你在一起,整天和你说,我们去门口的XX饭店吃饭吧,那个饭店谁谁和我以前天天去;我们去打乒乓球吧,谁谁谁和我经常来打;我们去互相出题目给对方做吧,以前谁谁谁就是这样教我的……天天说这些,你会烦吗?”
      我听着刘丹一股脑儿地说了很多我和晓军过去常做的事情,心里闪过一丝酸楚,却又有一丝微弱的快感。从一个所谓的情敌的口中听到对自己在那个人心中地位的抱怨,的确是件能让人产生快感的事情,但是这些事情早已过去几年,提他还有何用?
      “也许吧”,我对刘丹的提问未置可否。我也知道,刘丹说这番话倒不一定是让我体谅她,而是让我明白晓军对我的感情。
      “毕业以后,上了大学了,我以为他不会提你了,结果在□□上他整天还是说你,有时候说我台球玩的没你好,有时候说你在法国怎样怎样,有时候又说和你聊天聊到凌晨……”,刘丹继续说着。
      听着刘丹的话,我已经隐隐地开始心疼,熟悉的那种像是被细针瞬间扎了一下的痛不时地在心头冒出。
      “后来他出了被人骗的事情以后,有过一段时间他再也没有上过□□,后来去年的十一月份吧,她在□□上给我留言问我需不需要买化妆品,结果我回复了问他问这个干什么,他却再也没有回复过我。我后来打他手机,停机了,一直停机。”
      停机?一直停机?听刘丹说晓军的电话停机了,我猛地一颤。我已经有一年时间没打过他电话了,上次他给我打电话还是去年的暑假。
      “你后来再也没联系过他?□□上,电话里都没联系过?”我有些着急,急切地问着刘丹。
      “我一直想着问问你是不是和他有联系,我想他肯定会找你的吧,但是前阵子在网上碰到伊静,我才知道你没有晓军的消息,所以我就有些担心,今天就找你了”,刘丹没有理会我的着急,继续不急不慢地说着,但是从她的话里我也听出了她最近没和晓军联系过。至于伊静知道我和晓军没有联系的事,是因为伊静从我在法国回来后就时常地和我联系,她那时候在自学法语。

      我掏出手机开始拨打晓军的电话,刘丹伸手就阻止了我,“别打了,他的号不仅停机了,现在是空号”。
      我没理会她,继续按出晓军的号码,拨了出去,“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我看了看对面有些无奈的刘丹,心里也觉得有一丝发毛。
      我忽然想到晓军他家里的电话,但是却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准确的号码。慌张、急切的神经让我根本无法理会那么多,我凭着我的记忆就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找哪个哟?”,浓浓的乡音,让我知道我的电话即使拨错了,也没错出很远。
      “你好,请问是晓军的家吗?”我一时没有改口说家乡话。
      “你找他作什么?“,从这句问话看来,我没有打错电话,而这个男人正是晓军的继父。
      “我是他同学,就你家附近村的,我叫浩东“,为了取得他继父的信任,我改用家乡话,并报出了姓名。
      “哦,晓得你,我们也快有半年没他消息了哦,他也没打电话回来,哪个知道他在哪里疯哟“
      “……“我沉默了一下,又接着说,”阿姨在吗?能让她接电话吗?“,我想晓军的母亲是不是可能会知道晓军的下落。
      “那你等下子“,我从听筒里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晓军继父叫他母亲的声音。
      ……
      “喂“,几秒钟过后,电话那头传来晓军母亲的声音。
      “阿姨,你好,我是晓军同学,叫浩东,就你家隔壁村子上的,想问问你知道不知道晓军的电话或者联系方式,或者你知道他在哪现在?“
      “这死小孩谁知道他跑哪去了,半年多没打电话回来,也不见人影,在南昌瞎混呢吧!“晓军母亲的声音很高,震得我耳膜都疼。
      我把手机拿着离开耳朵,无奈地说,“那谢谢你,阿姨,我打电话问问其他同学吧“,我匆匆地收了线。

      我把手机随手地就丢在了桌上,我看了眼对面的刘丹,忽然觉得这一年多来自己是多么的幼稚和可笑。整日的思念却不敢主动地联系,一个未接通的电话就让自己流泪、崩溃,继而几乎放弃。终日里谨小慎微的猜测,荒诞可笑的自欺,继而自残。现在,晓军不知身处何方,甚至我想到了他已不再世间!
      我又掏出手机,开始想着给可能知道晓军下落的人打电话,但是电话屏幕翻开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和我们之间有交集的人是那么的少。仅有的那几个,现在也各自漂泊,早已失去了联系。
      万般无奈,我拨通了宝根的电话。也许,我打电话给他只是碰碰运气,或者是想找个认识晓军的人倾诉一下。
      宝根的电话很快就通了,在听到我问及晓军的时候,他先是说还是在大一的时候见到过他,后来就再也没有见到,紧接着宝根在略微停顿了一下后又说今年三月份曾经接到过他从广州打来的电话,电话内容好像是要叫宝根买什么东西。

      挂了宝根的电话,刘丹正在怔怔地看着我。
      “你没事吧?“刘丹关切地问我。
       “没事”,我费力地摆了摆手,“饭还吃吗?”
      “我时间也差不多了,不吃了吧,我还得赶着去一个聚会”,刘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那行,我们走吧”,说着我就站了起来。
      “浩东,你打算怎么办?去找他?”刘丹也站起了身,从桌上的纸盒里抽了张面纸给我。
      我接过她的面纸,在脸上使劲地擦了擦,“走,出去说”,我示意刘丹往外走。
      饭店的大堂里基本已经客满,我们虽然没有吃饭,但是腾出一张桌子,相信饭店的老板看到了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走出饭店的大门,天已擦黑,但马路上依然穿梭着各式回家的车辆,“滴滴”地响着催促的喇叭。
      “一有他的消息就告诉我,我有了他的消息也会告诉你的”,我对刘丹说。
      “你打算去找他?”刘丹还在问这句话。
      “也许吧”,我望向西直门公交枢纽站的方向,嘴里喃喃地说。
      ……
      刘丹好不容易等到了一辆出租车,慌慌张张地就钻了进去。我看着出租车慢悠悠地钻进主路上的车流,又看着它渐渐地消失在视线里。
      我把身上的西装脱了下来,就拿在手里。要不是在外企工作,这样的季节我是断然不会穿西装的,一件短袖T恤足矣。

      我沿着二环,慢慢地往东走,脑袋里晓军的模样时而清晰又时而模糊。
      清晰的他,只穿着一条短裤正躺在床上看着书;正拿着乒乓球拍笑着说要打烂我的头;正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录像里的片段;正用噙满泪水的双眼看着我,把我从地上拽起……
      模糊的他,正被一群人堵在墙角暴打;正迷茫地躲在网吧的一角厮杀;正面无表情地在键盘上敲着“哈哈哈”;正奔走在他自己也看不清的路上……
      晓军,你现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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