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住尘留香》靡恩

6、第五章 遇险

　　如此，二人并辔而行，踏上了前去药王谷的道路。

　　两个人的马皆不同凡俗，似乎也存了拼比之心，一路上撒蹄狂奔，清哀的枣红马略快一筹，总是奔在前面。清哀心中愉悦，也不加以限制。说来也怪，无论她的马是漫步徐行还是风驰电掣，逸尘的马总是能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面。

　　逸尘看着前面那个马上的女子，枣红色的骏马，翠绿的倩影，俨然一幅绝美的画。他眼神变幻，最终归为淡然。只是他的注意力自始至终都没能离开那一抹秀丽的背影。

　　二人不日就到达了东山。

　　东山位于大胤东部，因为风景秀丽，在当地小有名气。此时正是晌午，地处山地，阳光炙热，牵马走在山道上，虽两旁树木成荫，但还是炎热异常。

　　知道逸尘生于大户人家，清哀怕他受不了，安慰道：“再走几步路，到了山顶就不热了。”

　　“嗯。”逸尘的声音一如往日的清澈悦耳，这么热的天气里，竟没有丝毫的烦躁。

　　清哀不由有些诧异，猛然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逸尘说自己是一个四海为家的剑客，可后来又带了个丫鬟出现，俨然一副富家公子哥的模样！剑客会有丫鬟？还拿着把折扇？当她是三岁小孩吗？想到这里，她有些不快，回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神清气爽的模样，便瞪了他一眼。

　　“小哀，这点苦我受得了的。”已经到了山顶，逸尘走过来，把清哀的马牵过来，道。

　　自从那次自己不让他称自己为陆姑娘，他就蹬鼻子上脸地唤自己小哀了，他们有那么熟吗？有吗？

　　清哀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向桀骜不驯，除了自己不让任何人碰的枣红马乖乖地让他牵走，还拴到了树上，心中一丝类似于不快的感觉再次生出，不由走过去又把拴绳解了开来：“你不是四海为家的剑客吗？哪能受不了这点苦！”

　　逸尘恍然明白为何从刚才起她就有些怪怪的，不由一笑：“我自小体弱多病，因缘巧合，一个剑客收我为徒，每年中都有一段时间随师父在外游历。”

　　清哀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反正就是看这个人不顺眼，至于为什么，她怎么知道！

　　清哀伸手抚摩了一下枣红马柔顺的皮毛，想了想，又走到另一边把青骢马的拴绳也解了开来。真正的好马是不会弃自己主人于不顾的，根本用不着约束。除非，他的马不行！嘿嘿，若是走了，那也怪不得她。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就生出了这样邪恶的小想法。却不想想自己与他同行，若是他的马没了，二人这一路要添多少麻烦。

　　逸尘笑眯眯地看着她孩子气地做完这一切，才走了过来。

　　见他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清哀不由脸上一红。正欲开口辩解，却听逸尘道：“还是你想得周到，如果把马拴起来，会伤它们自尊的。”

　　清哀嘴动了动，半天才道：“那还用你说！”

　　这个别人眼中妙手回春，心怀天下的神医，终究也是个小女子嘛！想到这里，逸尘心中愉快，忍不住高声笑了起来。

　　清哀被他笑得脸越来越红，最终忍不住，伸手打了他一下，“笑什么笑！”

　　“嗯嗯，不笑。”逸尘点点头，可越是见清哀恼羞成怒，心里越是觉得好笑，因此忍得甚是辛苦，一张俊脸憋得通红。

　　清哀无奈，跺了跺脚，走到马匹旁边，把干粮和水解了下来，凶巴巴地递给逸尘，才走到一边，靠着树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吃过饭后，一阵倦意袭来，清哀迷迷糊糊地道：“咱们歇一会，待过了晌午头，再赶路吧。”说罢，也不待逸尘回答，便睡了过去。

　　逸尘看着眼前这个毫无防备便睡过去的女子，一丝宠溺浮现在漆黑如墨的眼睛里。“这么爱睡，也不知道惟愿会那一天一天的是怎么撑过去的。”逸尘低声喃喃。看女子额头沁出细细的汗珠，逸尘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颗淡青色，泛着淡淡光泽，手感清凉的珠子，走过去藏在了女子身侧的草丛里。

　　倚着树睡觉睡得极不安稳，清哀沉沉睡了一会，便醒了过来。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转头看到逸尘正倚着树小憩，就连睡觉的姿势也是那般风姿卓然。清哀撇了撇嘴，恍然意识到自己撇嘴的习惯似乎是遇到他之后才养成的，心中又是一阵不快。

　　清哀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又重归新打量了一番周围的地形。以前听母亲说过，这里有一个百花峪，里面有很多奇花异草。不如去看看？清哀越想越心动，决定现在就动身。往逸尘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算了，不打扰他了。自己去好了，应该用不了多久的。

　　清哀整理了一下衣裙，往山后走去。走了些时候，面前出现了一幅与之前树木葱茏截然不同的景象。眼前百花盛开，百鸟争鸣，风光秀丽无伦，任任何人见了如此景象，也不可能不动容。

　　“啊，找到了！”清哀像个孩子一般，欢呼了一声，便跑了进去。

　　百花峪名为百花，事实上这里不仅是花，各种珍奇的鸟兽、草木，应有尽有。

　　清哀沿着山谷慢慢走，几乎每隔几步就可以发现珍奇的药草。清哀喜不自胜，开始的时候还停下来采集，后来她干脆不采了，因为总有更珍贵的草药在前面出现。

　　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了一棵淡青色的植物，正发出幽幽的光。再定睛细看，竟是传说中的蓂荚仙草！蓂荚是传说中的一种瑞草，又叫历荚。它每月从初一至十五，每日结一荚；从十六至月终，每日落一荚。所以从荚数多少，可以知道是何日。蓂荚本身就是一种比灵芝更为珍贵的草药，对很多疑难病症都有奇效。

　　记得当时母亲说，那个重病的少年如若能找到这种草，寿命还是可以延长一些时日的。只是这种草在市场上是天价，且有价无市，即使知道这个方子，也是枉然。

　　当年为那个少年很多次哭红了眼睛，经常梦到自己寻找蓂荚的情景，只是最终都是以噩梦收场。没想到八年后，再也不见了那个少年，又在这个地方见到了这种草，清哀不由一阵感伤。

　　清哀闭了闭眼睛，平复了一下心情，往前走去。

　　突然，一个悠远的急切的声音隐隐约约传了过来：“小哀——小哀——小哀回来——不要过去——去——去——”声音似从一个遥远的时空传来，又好像是从她的心底响起。她侧耳仔细听着，只觉得声音有些像逸尘，又有些像八年前的那个少年。就这样响了几声，便消失了。

　　正自疑惑，再往前望去，不由大吃一惊，前面哪有什么蓂荚，分明是个山谷！一条体形巨大，色彩斑斓的蛇前身立起，赫然等在前方！这条蛇有一人多高，身上布满了鳞片，泛着冷冷的的寒光，森然可怖。它此时正张大了嘴巴，闭着眼睛等着食物送上门来。

　　清哀不由打了一个战。方才……竟是那巨蛇制造的幻境！她的身体剧烈地发起抖来，想要转身，却绝望地发现自己竟挪不动步子了。

　　正在这时，那条大蛇似是等得不耐烦了，霍然睁开了血红的眼睛！

　　清哀怔在原地，惊恐万分地看着面前这个可怖的死神，浑身已经抖的不成样子。

　　这条蛇目光犀利，唾液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张开的巨口里，两颗毒牙发出森冷的光。它一动不动地看着清哀，只要清哀一动，它就要扑上来！

　　清哀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此处离她和逸尘歇息的地方很远，逸尘能前来营救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如果此时要发轻功离开，反而可能激怒巨蛇，增加它发动攻击的可能。然而这样僵持下去显然也不是个办法。天哪，难道自己就这样葬身蛇口了？不，让我再好好想想，一定会有办法的……

　　清哀渐渐不再发抖，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眼前的巨蛇。她身子一动不动，头脑却在飞速地运转，苦苦思索着脱身的办法。

　　正在此时，巨蛇突然以千钧之势急速向她袭来！清哀大惧，蓄力已久的肌肉即刻爆发，迅速向后退去。然而她的速度远远不及巨蛇，眼看巨蛇已然欺到了眼前！

　　清哀掏出袖内银针，迅速朝巨蛇的眼睛射去。巨蛇用力晃了一下脑袋，形成的巨大气流把银针吹到了一边，剩下的寥寥几根被巨蛇厚实的眼皮挡了个结实。神医世代仁慈，用的银针根本没有焠毒，然而，就算是焠毒了的银针，估计也不能奈那巨蛇怎样。

　　清哀彻底绝望了，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

　　身边一阵风吹过，听到“啪啪”两声脆响，蛇发出可怖的嘶吼声。她诧异地睁开眼睛，只见一个淡青色的身影正在前方跟巨蛇缠斗。那是一个身手矫健灵活的男子，手里拿的不知是何物，在身前耍开一层淡淡的清影护住周身。再看那条巨蛇，显然刚才的那两声脆响是抽在了眼睛上，此时正闭着眼睛剧烈的扭动着，一层层的气浪迎面扑来。

　　男子迅速掠到清哀面前，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快走！你怎么惹了这么个煞星，要不是遇见我，你死定了！”

　　清哀随着男子往前跑去，两人往后看了一眼，再次大吃一惊。

　　那条巨蛇居然身体离地，向二人扑来。一阵劲风被巨蛇带起，带着死亡的气息，吹得人脸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