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住尘留香》靡恩

7、第六章 身份

　　那条巨蛇身体离地，向二人扑来。一阵劲风被巨蛇带起，带着死亡的气息，吹得人脸生疼。

　　“可恶！”男子低叱了一声，又奔上前去，“早知道他妈的我就学刀法了！”

　　嘴里发着牢骚，男子身形却不停，“畜生，还想吃鞭子吗？”他左右闪避，飞身至巨蛇顶心，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青色的软鞭，再次向巨蛇的眼睛抽去。

　　巨蛇吃过一次亏，哪肯让他再次得手，用力摇晃着脑袋，想要把它甩掉。

　　男子努力稳住身形，抬头却见清哀还站在原地，不由大声呵斥：“你怎么还在这里？快跑啊！别在这里给我添麻烦！”

　　“可是你……”清哀焦急地喊道。

　　“不用管我，就是带着你才麻烦！”男子喊道，一句话说完，身子又是几个起落，惊险万分地避开巨蛇的攻击。

　　清哀咬了咬嘴唇，无比悔恨自己武功不行。当初只让母亲传授了轻功和一手暗器功夫，关键是她的暗器还是银针，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发不出效力。

　　犹豫再三，清哀决定撤到安全地带。正要举步，却见巨蛇尾巴一扫，男子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身子直直跌落到地上。

　　“喂！你……”清哀大喊一声，便欲上前，却被拉到一边。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你先离开这里，我去救他！”

　　清哀回头，不是逸尘又会是谁！

　　看到逸尘的一瞬，方才所有的恐惧全部化为委屈，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逸尘对着她微微一笑，莫名地让她安心下来。

　　等她回过神来，逸尘已经奔上前方。巨蛇正欲将青衣男子吞入腹中，却感到背后一寒，凭直觉闪了过去。

　　逸尘身形不停，奔至青衣男子身旁，把他架了起来。

　　“你挺厉害……”男子还有知觉，对这逸尘咧嘴一笑。

　　逸尘并不回答他，施展轻功，迅速把他送到安全的一边，又重新回到了战场上。

　　清哀连忙跑了过去，查看男子的情况。突然她感觉到一阵寒光照亮了天地，抬头一看，巨蛇已经倒下，逸尘浑身浴血，依旧保持着一剑挥出的姿势，剑身上闪着隐隐的蓝光。

　　逸尘缓缓抬起头来，对着清哀微微一笑。清哀一时有些发怔。

　　“咱们走吧。”逸尘站起身来，看着自己衣袍上沾的血，眉头不由微微一皱。

　　清哀点头答应着，却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二人召唤马儿过来，把男子放到马上，一起往山下走去。

　　在受伤男子的指引下，三人来到了山下的日方城，找到男子落脚的客栈，把他安置了下来。

　　清哀这时情绪才慢慢平复了下来。“总算过去了，真谢谢……”清哀心中感激，转脸正要道谢，却见逸尘的身子缓缓倒了下去。

　　“逸尘！”清哀大惊失色，抱住逸尘，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几乎没有了血色。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在百花峪的时候为何感觉不对劲，逸尘的笑容是那般虚弱，那时的脸色也是一样的苍白！当时自己惊魂未定，竟忽略了这一点！

　　逸尘张开嘴想要说什么，终于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清哀把他搬到客房里，开始为他诊脉。只觉得逸尘体内一股霸道的气息迅速在他体内蔓延，正一点一点的吞噬他的生命，那股牵制它的力量竟消失无踪了。

　　清哀只觉得浑身无力，仿佛要虚脱般。之前的恐惧与现在的慌乱几乎消耗掉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缓缓闭上眼睛，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因为，现在能救他的，只有自己！

　　清哀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目光已经恢复了冷静清明。她走到一边，从自己的包裹里取出一个青碧色的小瓷瓶，从里面到了两颗护心丸，给逸尘服下。

　　回头深深地看了躺在床榻上的人一眼，清哀才走出门去。

　　一走出门，清哀立刻全力施展开轻功，也不管旁边人诧异的目光，往日方城的无妨堂分店掠去。

　　这时，逸尘客房的窗子轻轻地打开了，一个满头雪发的白衣男子翻窗进到了屋里。他走到逸尘床前，先喂了他一颗丸药，又从怀里掏出一颗珠子，放到逸尘的怀里。

　　看着床上虚弱的人，白发男子摇了摇头，“傻小子！用避尘珠给别人来避暑，真是暴殄天物！”男子将逸尘从床上扶了起来，坐到了床上，双手抵在他的后背上，开始为他运功。

　　逸尘的神志渐渐恢复了清明，“师父，你来了。”

　　听得这话，白发男子猛地把内力撤了回来，引得逸尘一声闷哼，“咳咳，师父，你想害死徒儿吗？”

　　白发男子翻了个白眼，“想让你死还不简单？把你撂着不管不就行了！”

　　逸尘没有回答，只是侧过身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眼前的白发男子。只见他白发如雪却容貌俊美如少年，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尤带几分妩媚，但如果仔细看你就会发现，在他的眼睛深处，是挥之不去的孤独与对世间万物的淡漠。

　　见逸尘不说话，男子也不理会，翻身下床，衣袂飘飞。

　　“还是那么臭美啊，师父。”逸尘笑着调侃。

　　男子瞪了他一眼，伸手点点他的额头，“我警告你，避尘珠片刻不能离身！要不是我碰巧看见，你死定了！”

　　“嗯嗯，徒儿遵命。”逸尘半躺在榻上，身子闲适地倚着墙，脸上却是满不在乎的笑意。

　　男子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我走了！”

　　“刚来就走？”逸尘的身子直了起来。

　　“啊。”男子应着，转身往窗边走去。跃到窗子上，转过脸来，神色是从未有过的郑重：“尘儿，师父这一辈子算是栽在一个女人手上了，希望你，至少，要照顾好自己。”说罢，便消失了。

　　逸尘不由一愣。刚才……师父是那样的悲伤……

　　清哀风尘仆仆地回到逸尘房里的时候，房间里竟是空的。清哀迅速奔出门去，与正要进门的逸尘撞了个满怀。

　　逸尘的身子被猛地冲出门外，逸尘有些夸张的接着她的力量跌了出去，直到扶住栏杆才止住身形。本来是逗她，清哀的眉头却皱了起来，连忙奔了上来，仔细查看他的情况，“你没事吧？刚才你怎么不在？”

　　逸尘有些讪讪，“我没事啊。你走这么急做什么？”

　　因为之前逸尘的情况严重，清哀并不觉得这是调侃，郑重地说：“我怕你有事……对不起！来，你快进屋，我给你看看。”

　　逸尘微微错愕，是关心自己么……随即洒然一笑，“我没事。睡了一觉就好了。”

　　看他神清气爽的样子，清哀半信半疑，“你进屋来，我给你诊脉。”

　　逸尘拗不过她，只得进到屋里，由着清哀检查。

　　清哀沉心给他诊断了好几遍，发现那股神奇的力量又重新出现了。清哀眯起了眼睛，道：“说吧。”

　　逸尘一愣，“说什么？”

　　“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恢复过来的？”

　　逸尘脸色不变，“就是睡了一觉……”

　　清哀一拍桌子，整个人腾地站了起来，“江逸尘！这么不配合我的治疗，你来找我做什么？逗我有这么有意思吗？”

　　清哀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么生气，发火之后又有些后悔。

　　逸尘静静看着清哀，两人漆黑的眸子相对，就在红晕悄悄漫上清哀的双颊，清哀开始有些慌乱的时候，逸尘开口了：“关于我的身份……其实……”

　　说着，一颗珠子出现在清哀面前。这颗珠子通体呈淡淡的青色，周身流转着温润的光泽。只是离着清哀稍微近了些，清哀就觉得一阵神清气爽。

　　“这是……避尘珠？”清哀问道，“那你……”

　　“我叫江飞羽，字逸尘。”

　　清哀恍然。当今武林盟主江啸天有独子飞羽，据说当今武林盟主之位就是由他这位儿子一手谋划来的。

　　江啸天成为武林盟主的时候江飞羽才十六岁，还没有取字，因此江湖上只知其名，不知其字。又传这个江飞羽虽聪明绝顶，运筹帷幄，却自小体弱残疾，容貌丑陋，性格乖僻，整日独居屋内，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

　　而眼前的男子风华绝代，与江湖传闻相去甚远，也难怪她没有往这方面想。

　　突然想到了什么，清哀问道：“可是，四大名珠不是放在栖龙阁里吗？”

　　避尘、定风，柔水、辟火四大灵珠象征当今江湖中的最高权力，是武林盟主的象征。当初江啸天就是集齐了散落的四大名珠而一统江湖，登上武林盟主宝座的。

　　逸尘嘴角扬了起来，“宝物放着不用就没有任何价值，不是吗？”

　　清哀一愣，也笑了起来：“这倒是。”

　　逸尘掂了掂手中的珠子，“这珠子恰好能压制住我体内的戾气，就一直随身带着了。”

　　“戾气？”清哀重复道。

　　逸尘点头，“生来就带的，后来被师父封在胸前，就一直咳嗽了，因为咳嗽一般不会死人。我也是这几年才听师父说起的。”

　　逸尘侃侃而谈，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一般。

　　清哀方才已经见识了那股戾气的力量，深知它的可怕。突然想起之前逸尘丫鬟凤儿说的话：在那之前，他夜夜咯血……那一日一日，他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