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湮》伊一依

2、飞天

　　优雅的拿着丝帕擦擦手，墨染终于收起了让花湮毛骨悚然的笑容，恢复了往日出尘如仙的气质。
　　这一边风之舞已然跳完，泽雅和娜露被团团围住，青年男女争先恐后的向他们献出代表爱意的花朵。
　　劈开人群，娜露优雅的走向华帐，将花朵奉给墨染。
　　墨染只是淡笑地接下，随手将花朵放在了桌子上。
　　难掩失望，娜露懊恼的跺跺脚转身欲走，却又不甘心的站回父亲身后。
　　族长蜜泽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素来心高气傲，没想到今天大胆表白却得到这样一个结果。
　　泽雅捎带歉意的向墨染解释道：“墨染大人，娜露还小，请您不要同他生气。”
　　墨染微笑点头。
　　娜露性子烈不似泽雅那么好说话，刚才跳舞的时候她一直观察墨染，发现墨染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自己一眼，而是一直微笑着对花湮说话。不明白花湮盈盈弱弱的样子哪里能跟自己飒爽的舞姿相比，越想越气，纤纤玉指像花湮一指娇哗道：“客人，既然来到吉尔亚就要遵守吉尔亚的规矩！你应该为我们吉尔亚的人民献上一舞表示你的友好！”
　　花湮一愣，转头看向师父，墨染眼里尽是琢狭的笑意，一副看好戏的摸样。
　　还好蜜泽族长呵斥自己的女儿“娜雅，不得对贵宾无礼！”娜雅不服气的跺跺脚，刚想说什么却被墨染打断。
　　“无妨。娜露说的对，既然来到砂国，就应该入乡随俗，湮儿你就下去跳一支舞吧。”
　　见墨染帮自己说话，娜雅笑开了花，挑衅的望着花湮。
　　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花湮腹诽，师父您老人家何时教过我跳舞了。分明是整我！奈何想到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给师父丢脸，不然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就算被师父整也与人无尤。
　　望着一丛丛开得茂盛的荆棘花，花湮心里有了计较，弯腰折了一只布满尚未开放的花骨朵的纤长花枝代剑，调整好气息，舞出了早年间墨染贪图好玩所创的剑招————飞天。
　　飞天绝舞，几世轮回，姿态曼妙，宛如仙神重生。
　　不需要琴鼓，清泉一般的声音溢出嘴边：
　　“人生如雾亦如梦，缘生缘灭还自在。”
　　飞舞的紫衣，与带着粉色花苞的枝桠相映，低首，出剑，信手挥洒，衣带翻飞。
　　花湮的像一只空灵的紫蝶飞舞于荆棘花丛之间，舞出万朵剑花，片叶不沾，那等风姿连墨染都看的目不转睛。
　　“云起云散沧海天，赤血丹心荐轩辕。”
　　“枫舞翩翩寒意消，御剑江湖任逍遥。”
　　众人眼睛一花，仿佛眼前不再是柔弱的紫衣少女而是鲜衣怒马的白衣剑侠，场景不是风沙漫天的大漠而是画楼春雨笑清风的江南。
　　“醉里歌狂随君笑，剑中无招胜有招。”
　　花湮眉目流转，剑走如风。手中的花枝散发出凌厉的剑气，激的花瓣漫天，纷纷旋转缠绕在她周围。
　　“十年一剑名四海，八方有仪皆来朝。日出东方谁不败，为我轩辕苍之涛！”
　　诗歌中的豪气被演绎的淋漓尽致，当花瓣不在飞舞，尘埃落定之时，花湮收敛了剑气，负手立于场中，如同即将飞天的神祇。
　　寂静，风吹动砂的声音都能清楚的听见，整个吉尔亚被这舞飞天震慑住了。
　　“是仙女啊……”
　　不知谁喃喃的说了一声，整个部落突然沸腾起来。
　　“是仙女啊，仙女仙灵了！”
　　“仙女！”
　　人群把花湮包围，大家都迫不及待的靠近她，试图触碰她的衣角。眼看越来越多的手伸向自己，花湮苦笑一声，纵身一跳，轻轻灵灵的越过包围的人群，走向墨染。
　　这一手轻功一露，大家更认为她是仙女无疑，几乎带着近乎敬畏的神色望着她，只有娜露狠狠的跺了跺脚。
　　花湮无视众吉尔亚人或惊艳或敬畏的眼神，径自走到墨染身前，微微弯腰，将手中花枝逢到师父面前，用内力轻轻一吐，本来还是花苞的一串荆棘花猝不及防的热烈开放。
　　墨染看着瞬间盛放的花朵，缓缓勾出一个魅惑众生的笑容。
　　一旁的泽雅眼光暗了暗，手里的鲜花被无意识的攥碎，流出现红的汁液，很像血。
　　墨染在一片抽气声中接过花枝，将开的最艳的一处折下，当做簪子将头发竖起，心里忽而很高兴。
　　自己的笨徒儿不知道舞后献花的意义，不过他可是清楚的很。
　　刚才不动声色的接下娜露的花朵却并不佩戴，便是婉转的拒绝了娜露的心意。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自家笨徒儿的一片“孝心”很受用。
　　花湮不明白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什么意义，更不明白师父的举动有多么惊人，她只是有样学样，看到人们都献花，她也就乐得借花献佛，给师父拍拍马屁。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满意的看到师父嘴边溢出的微笑把几个奉菜奉酒的婢女迷的七荤八素，花湮知道这回马屁拍的是大大的好。
　　深谙师父越高兴，自己的日子就过的舒服这一道理，花湮更加狗腿的剥葡萄，眯着眼睛向墨染献殷勤。
　　族长蜜泽诧异地望着这对师徒，却不便说什么。但看着自己儿女的脸色，倒也明白了几分。
　　娜露气呼呼的走到哥哥身边，眼睛狠狠的瞪着花湮。
　　“墨染大人的徒儿真是好身手，把我们好多吉尔亚的勇士的心都俘获了。”蜜泽族长故意把“徒儿”两个字咬的极重。
　　墨染骄傲一笑：“当然，我的湮儿。”
　　蜜泽族长打了个哈哈：“墨染大人，泽雅也到了成婚的年龄了，他似乎对令徒很有好感，我看不如让他们年轻人在一起多相处相处”。
　　墨染笑笑道：“也好，湮儿，让泽雅陪你到处看看可好？”
　　花湮扁扁嘴道：“好是好，可是徒儿现下饿了。”
　　早有殷勤的勇士送来烤的金黄的羊腿，花湮苦于无从下口，看着干着急，墨染漂她一眼，抽出匕首慢条斯理的将羊腿最肥嫩的部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花湮的碗里，看着自己小徒儿吃的眉开眼笑满嘴流油，又用刚刚擦过手的沾满粘腻葡萄汁的丝帕擦了擦她油腻腻的小嘴。
　　蜜泽见状苦笑一声，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不再多话。
　　泽雅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径自坐到花湮旁边用干净的丝帕帮她擦干净了脸。
　　花湮向他漏齿一笑，随后埋头苦吃。
　　墨染暗骂自己笨徒儿不识情趣，径自拿了酒喝。
　　娜露狠狠瞪了众人一眼，跑到自己的好友雷筝旁边，眼睛却不时瞟向华帐那边。
　　“神仙的徒弟一定是仙女来的，真美啊。”雷筝艳羡的说着。
　　娜露讥诮的冷笑一声，狠狠的说道“师徒？我看他们分明是恋人！”
　　“娜露，不要胡说，惹怒神仙可是会被报应的……”雷筝好心的提醒好友。
　　“哼，什么神仙，什么墨染大人，我看他们师徒分明是苟合！那个装腔作势的女人到底哪里好了！”娜雅满心气苦说出来的话也是刻薄异常。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的生活让她不能忍受别人的拒绝
　　“可是你哥哥分明也很喜欢她啊，跳舞的时候也一直在望着她。”
　　“哼，我马上就会让大家看到那个女人的真面目的！”。娜雅却越说越气，恨不得上前给花湮两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