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闻香浅笑风微》浅非兀

11、天雷滚滚过

　　后来的数百年，任凭我如何地上跳下窜，居然在天庭一次也没碰见过我那算计而来的未婚夫婿司天昭圣神君。我猜想他必是对这桩亲事不满意得紧，故而千方百计地避着我了。至于，凡间那次相遇，我也只当做巧合未作深想。

　　这会儿，曾与他一道的翊圣真君忽地寻上门来，倒闹得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于是，小心翼翼地支起个指头，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他：“你可是来找我的？”

　　翊圣真君仍是凡间那般风流的姿态，呼啦一甩扇子，眨了眨桃花眼，笑眯眯地答道：“正是！徐……月……诸……”

　　我忽地想起我在凡间穿男装翻墙曾叫他撞了个正着。他与司天昭圣神君皆是个神仙，自然一早知道我并非男身，却又不戳破，只眼睁睁瞧我唱猴戏般耍乐。想到此处我全身的血液顿时涌上头颈，立时闹了个面红耳赤，嗯嗯啊啊半天，方才有些恼羞地问他：“你……你在凡间……瞧我着扮成男子，是不是觉得闹剧一般地可笑？”

　　翊圣真君摇了摇扇子，凑近了些，一本正经地道：“你扮作男子倒也不是很可笑。但你讲那话说成绕口令一般，方才是最最有趣的事情。”说罢，也不瞧我脸色，自顾自地哈哈大笑起来。

　　身后薄荷“扑哧”一下也笑出声来，朝烂桃花拱拱手，说道：“翊圣真君，许久不见了。”又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这事，翊圣真君不提起我倒也忘了，现在想想，风微，你那时候果然有趣得很。”

　　哼，他两个倒是趣味相投，只把我当做那戏耍的猴热闹的戏来瞧开心。我瘪着嘴，待他俩笑得尽兴了，才闷声闷气地问那烂桃花：“翊圣真君找我何事？”

　　那烂桃花倒是自来熟得很，不等我请，就自己搬了张椅子，在我面前坐了，还不忘招呼我和薄荷：“来来来，都坐下说话，站着怪累腾的。徐月诸，你在天庭是叫风微罢？”不待我点头，又挥了挥扇子径直往下说去：“风微，你便依旧叫我竹冉吧，我就唤你风微，以你我这等交情，犯不着叫那虚衔，怪生分的，风微你说是罢！”偏了偏头，又朝着薄荷道：“对了，还有薄荷上仙。上仙，之前在天庭的时候你执掌花神宫公务繁忙，我不好叨扰，就未曾常与上仙你走动走动。现下得此际会，我和风微又有这等交情，以后必然要常往常来一番了，上仙你说是罢！”

　　这等交情？？是罢是罢？！我默默地转过头和薄荷对了一眼，又默默地回过头来，一脸的无语。

　　我早就晓得他聒噪，却没想到他能自说自话到这程度。无奈地抚把额头，又把刚刚问过一遍的话再拿来问上一遍：“翊……呃，竹冉仙君找我所为何事？”

　　烂桃花还是不甚满意，拿扇子敲了敲椅把手，道：“把那‘仙君’二字也给去掉！”
　　我唯唯诺诺地点头：“嗯嗯，竹冉你找我，为得是个什么事？”

　　烂桃花这才满了意，笑呵呵地，道：“没什么事，就是来瞧瞧你。你初到这边天庭的那几百年，正赶上我去西方游历修行，没能见着。待我回来时你又已去了凡间渡劫。本仙君别的毛病没有，就是好奇心重了些，见天庭传成那样……便强拉了君临去凡间瞧瞧他新的未婚媳妇……没成想刚下去一日，便被玉帝一个急诏给招了回来，故而今儿又来拜会拜会。”
　　原来，司天昭圣神君是因为这个才下的凡。我点点头，又迷迷瞪瞪地问他：“天庭传成那样……是哪样？”

　　烂桃花此刻却似被一颗鸡蛋噎了嗓子一般，顿了又顿，才慎重地说：“呃……倒也没什么…… 就是说你……天真烂漫了些。”

　　我忽地就忆起那个不知名的金簪神仙做的那般“痴呆傻笨”的形容，心口顿时闷了一闷，蔫蔫地问他：“可是嫌弃我笨？可是都不喜欢我？”

　　烂桃花一脸尴尬，扇子也不晃了，劝道：“风微，你莫要在意，我瞧着你虽有些傻气，却傻气得可爱，全然不像他们形容的那样痴傻。”烂桃花，你这也算是安慰么？我睁大个眼睛，无限委屈地盯着前方，眨也不敢眨一下，只怕一眯眼，眼眶中的泪珠便会止也止不住落下来……

　　烂桃花见了我这模样，也慌乱了，从椅子上跳起来，与薄荷一同哄我：“哎哎，你……你你……你别这样啊，哎哟，你……你你……”你了个半天也没能你出个下文来，居然就一甩袖子，说了句：“改天再来登门拜访。”便这么脚底一抹油地跑了……

　　想不到，司命星君居然是个大度如斯地神仙，当日下午竟又寻上门来。我因着竹冉上午的一番话有些郁郁，正独坐着仰了脑袋盯着那雕了祥云仙鹤的横梁发呆……忽地听报司命星君不计前嫌地前来，顿时便忘了感伤，无限欣喜地将司命迎了进来，把他的袖子一径儿拽着，千恩万谢，道：“司命，承蒙你大度，我……我……我实在不该让你吃那个果子……我……我不晓得它是个坏的……”我无限愧疚地将声音越说越低……

　　司命星君嘿嘿一笑，拍了拍我拽着他袖子的手，大度地说道：“没事没事，仙子你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说罢，转着个眼珠子东一张望西一探寻，两眼放光地问我：“听说，上午，翊圣真君来过你府上？”
　　呃，这天庭消息传得还真是快。我老实地点点头。

　　“听说，这翊圣真君与你未婚夫君司天昭圣神君私交甚好啊。”司命星君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又顿了一顿，仔细地瞧了瞧我的脸色。私交甚好么？应该是罢，他俩个不是一同下凡瞧我热闹去的么？于是乎，我又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司命星君见状，又贼眉鼠眼地四下瞧了瞧，凑到我耳边，小声问道：“那今日这翊圣真君，可是来找你摊牌的？”
　　“摊牌？摊什么牌？”我听得不明所以，满脸地莫名其妙。
　　“哎，你莫要瞒我，你下凡历劫的时候，这司天昭圣神君不是带了翊圣真君一道去凡间寻你么？我在观尘镜里可都瞧了个清楚。”司命星君又嘿嘿笑了笑，道：“我猜想，他俩个许是学那水德与执明两位神君，也有了断袖之情，故而去向你坦白去了。”

　　我呆若木鸡地瞪着司命星君，顶上觉得是天雷滚滚，玉帝啊，我的亲爹啊，你俩莫要这么戏耍我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