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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谋姻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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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帝摸了摸颌下长须,笑着一颌首,问道:“这司天昭圣神君可是风微殿下救下的?”
救?我有些不明所以。我将他从园子里捡回去,又渡了几口仙气给他,可瞧上去也没见什么起色,这算救么?好像算吧……我思量再三,方才郑重地点了点头。
玉帝见状一派欣慰地笑,我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我捡下的。”
“哐当”便见修为不深的神仙莫名其妙坐倒几个……
天帝的脸也是抽筋般抖动了片刻,方才又问道:“既然殿下救下了司天昭圣神君,昭圣神君自当报恩与殿下,殿下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不被治罪我已是欢喜之极,居然还要被报恩,更是开怀得要烧上两注高香了。我于是欢快地连连点头。
玉帝紧接着又说道:“既然这救命之恩当报,但如何去报,却向来是个问题。,朕这倒有个主意——不若为你两个指成一门亲事,也就算作昭圣神君他报了这个恩情了罢?!”
我分不清明玉帝这番话语到底是商量还是径直示下的意思。故而,思量再三,也不晓得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只得把目光投向父君,眼巴巴地将他望着。
父君正待开口,忽地见一位仙君打旁边出来几步上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奏道:“陛下三思,小仙以为此事不大妥当。风微殿下的救命之恩小仙必不敢忘,他日小仙必定会加倍偿还。只是小仙与北阴大帝次女尚有婚约,如何能再与殿下结亲?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哦,原来这个竟是那司天昭圣神君。我好奇地将他看了又看。见他一脸苍白,唇上半点血色也无,但依然清秀俊逸不失风姿。不由在心底赞了一赞,倒也生得不错。我点点头,又想:幸亏,捡着的是条长得体面的落难黑龙,要是捡着的是只癞蛤蟆,玉帝也是如此安排的话,那就真说不清这算是个报恩还是陷害了……
司天昭圣神君一番话说得极是恳切,却见玉帝嗤笑一声,挥了挥袖子,道:“北阴大帝此番半点情面不顾,将你伤成这副模样,你还惦记着与他家的婚约?莫要痴傻了,如今天庭与冥界这般交恶,你那婚事也自然做不得数了。当初那门亲事是朕指给你的。今日朕就亏些福泽,做主替你断了去。”顿了一顿,又瞧了我一眼,又道:“朕瞅着风微殿下甚好,予你又有救命之恩。此事便这么定了,你休得再争。”说罢,挥了挥手示意那司命神君退下,竟是半分也不容他多说的模样。
我抬眼望了望父君。父君嘴角动了动,又皱了皱眉头,居然将本欲出口的话咽了下去,也不再开口。
一旁,早有那擅长察言观色的神仙出列奏道:“陛下,不若给风微殿下在天庭谋个差事罢。殿下既许了司天昭圣神君,若依旧住在东极,日久天长又天遥地远的,怕容易生分了,不若搬到天庭,也好多亲近亲近……”呔!我暗自以为,这中央天庭的神仙一个个都忒糊涂了些。不算司天昭圣神君做蚯蚓的时候,今日是我与他头一遭见面,断然谈不上有什么情分,又何尝论到什么生分不生分的?
可这话像是极合了玉帝的心意。玉帝抚着长须,笑意盎然地连连点头称是,当下又商定了让我承袭我娘的应命女仙一职。
…………
离了东极与我父君娘亲,我欢喜得简直忘乎所以,全然忘记了还有结亲这码子事。中央天庭的日子委实舒坦,没人管教言行穿衣是否得当,也没人查问修行灵力是否长近,端的是一派闲适自在……
日日无事,我便满天庭地乱窜。某一日窜得有些远了,走到了一曲径通幽的僻静之处。我顺着林荫小道缓步而行,行至尽头,忽见另一番洞天。但见二人合抱百年老榕树一株,树下三五步处立着两个玉石墩,围着一四方石桌,桌上刻着奇巧棋盘,清风习习,卷起烂漫仙花无数,也卷起本仙的阵阵睡意……
我不由地掩口打了个呵欠,左右瞟了瞟四下无人,便三两下爬上了那株老榕树,找了个位置舒坦躺下,一顿好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朦胧转醒中隐约听得一阵人声。我醒了醒神,抬手揉了揉眼睛,翻身托腮往下瞧去。石桌旁一左一右地坐了两位神仙正在对弈,二人皆身着白色带云纹暗花锦袍,佩同色淡纹腰带,唯一的差别便是一人髻上插着只金色发簪,另一人却是着一只碧色玉簪。因我在他俩上方,也瞧不清这两人面目,只看身形猜想必是两位仙风道骨清逸出尘的年轻神仙。
此局已过半,黑子与白子的纠战已扩张到了整个盘面。白子的包围圈已然收紧,黑子此刻却散乱得不成气候。执黑子的是那位佩金簪的神仙,棋却走得极为差劲。局势甚危,他却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打旁边棋碗里不慌不忙地摸出个棋子,竟是想也不想地就落下一子。哎哟,我在心底暗叫了一声,又走错了!这不是送上门让人家吃嘛。
对面戴玉簪的仙君,轻笑一声,不急不缓地落下一子,果然将那条初成行的黑龙又拦腰截断了,玉簪仙君又笑了笑,问那金簪仙君:“你就不能好好下么?我已这般让着你了。”
金簪仙君哼了一声,也不答话,手下更是急如疾风地胡乱落子,过了会儿,忽然开口道:“这玉帝与那青华大帝,两只老狐狸真真打得如意好算盘。借着这么个机缘,居然生生把个痴呆傻笨的闺女硬是推给了司天昭圣神君。倒可惜了昭圣神君,这般人才,却只能忍气吞声地应承下来。”
我本全神贯注与那棋局,此刻咋一听到父君的称号也没回过神来。
玉簪仙君又落下一子,随口回道:“那日,我在凌霄殿上见着那位风微殿下了。模样倒还生得不错,就是怯了点。”
呃……这个……风微……
我方才领悟到原来金簪仙君口中的那个“痴呆傻笨的闺女”居然就是我!!
金簪仙君又是一声冷哼,“在你眼里,只要是东极出来的,模样个个都是好的是罢。”
玉簪仙君持棋子的手顿时僵了一僵,过了片刻,方才缓缓将棋子放回棋碗,道:“瞧你,还想不想好好下棋了?我与他……早就是些旧事了。何况当日,他也未曾应允过我什么。你这又是平白吃得那门子的飞醋?”
…………
我一个人爬在那树干上郁郁寡欢了许久,连两人是何时离去的都未曾留意……原来,原来我竟是这般没用,拖累父君替我谋算;原来……原来这中央天庭的神仙都不怎么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