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飞行》朱鹂

8、第 8 章

　　延斯.莱曼已经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将近一个礼拜了。可是，离最最重要的那一点问题，始终还差了一点点。第无数次叹气，挫败的抓乱已经很乱的头发。明明马上就要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可是就是抓不住，就差那么一点点啊。烦躁的去摸放在桌上的咖啡杯，更加烦躁的发现，是空的。趿拉上拖鞋，踢踢踏踏的走出实验室，准备去找一点吃的回来，这要是继续搞不定，他再次叹气，不允许有继续搞不定的可能出现啊。
　　虽然已经是晚上9点多，办公室里仍然灯火通明。很多人都顶着一双熊猫眼在继续跟电脑奋战。一个大大的工作台上零散的放了许多零件，他眼尖的看出，那是一台新机被拆开了以后摊放在那里。坐在工作台边，正一个一个零件琢磨的，是原技术部的老大，卡恩。奥利佛.卡恩。
　　卡恩是个牛人。真正意义上的牛人。也正因为他牛，才会那么口无遮拦，他们都没有想到克林斯曼会那么强硬的真的就拿掉他。他们都以为，至少，会给个缓冲会有一点转圜的余地。
　　莱曼承认，他一直在暗中努力，努力的要让自己强大到可以取代卡恩，成为技术部甚至整个DF公司最牛的一个老技术，可是，突然之间要他做技术部代理经理，他觉得惶恐。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他不知道要怎么跟卡恩相处。一度两人的关系急剧僵化甚至恶化，关于两人交恶的传闻甚嚣尘上。他不知道要怎么去辩驳，而卡恩，更加的不会出声去辩解这件事情。于是，在这种情况下，两个人极有默契的选择了尴尬的沉默。
　　新机种刚推出来的时候，卡恩曾经在技术部的会议上说过，这个机器，在某处是有一个BUG的，如果不能解决，可能会影响日后的使用以及维护。当时，莱曼就特别想跟他讨论一下，到底BUG是在哪里，应该如何改进，可是，很多次了，都是想想又作罢。包括现在，他也是踌躇了又踌躇，最终还是揉揉鼻子，低头走开了。
　　莱曼进了茶水间，打开冰箱，拿出一听咖啡，几块小蛋糕，食而不知其味的吃了起来。边吃边琢磨，最终下定决心一样，又打开冰箱拿出一听咖啡，跟先前拿出的咖啡和蛋糕一起，放到一个小托盘上，回了办公室。也不用说话，就把托盘放到工作台上，往前推到卡恩的面前。
　　卡恩继续手上的动作，没有表情的抬起眼睛来看了看，仍然没有表情的冲咖啡努了努嘴。莱曼笑，拿起咖啡打开拉环，放到桌面上推了过去，自己顺势坐下、打开自己的那一罐，在桌上碰了碰咖啡罐，仰头先喝了一口。卡恩仍然保持没有表情，也没抬头，只是准确的抓起咖啡来喝了一口。然后，仍然以一种凉凉的表情，斜眼看了看托盘里的蛋糕，一脸鄙视的说，“这种甜兮兮娘唧唧的东西，谁吃啊！没别的了？”
　　“要吃好的也可以啊？待会我们去喝一杯？”随手拿起一块蛋糕来吃，莱曼努力装出不经意的说，“前几天上班的时候看到附近开了一家新馆子。”
　　卡恩保持那种歪着脑袋的状态能有一分钟，然后，笑开了，随意的把东西往外一推，站起来，“那还等什么啊？快去快回，我们还要干活呢！”
　　莱曼也笑，喝掉手里的咖啡，准备把托盘再送回茶水间。卡恩一把拦下，“这么罗嗦干什么？马上就会有人来收拾的！”抬头看办公室，皱起眉头，对着赶紧装在自己在忙的技术部成员吼，“你，你，你，有什么好看！该干活干活！没活干回家！”
　　“老大，我们也想去吃饭啊~~”有胆大的趁机起哄。
　　“吃吃吃，就知道吃！这些蛋糕解决掉！回头让你们莱老大打包回来！”笑骂着，卡恩又转头过去对莱曼牢骚，“看看这群人，什么态度！”看莱曼只是笑，继续牢骚，“还有你，有没有做老大的样子啊？跟你说你这样不行的！”
　　莱曼推着他出去，“走吧走吧，别在他们跟前吵吵了，他们会笑死！”

　　由于已经很晚了，那家小酒馆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他们找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随便点了东西，都没有什么吃喝的心情。
　　“啤酒？”
　　“不，威士忌”
　　“喏，这个还不错”
　　“嗯，试试这个？”
　　在一番毫无营养毫无意义的对话之后，卡恩保持半低着头的状态，翻了个白眼。“卷毛，你就找我说这些娘唧唧的话的？有话直说。”
　　烦躁的挠头，莱曼笑，“Oliver，那个，技术部经理的事情，我很抱歉。。。”
　　还在斟酌要怎么继续的时候，卡恩更加不耐烦的挥手，“这个跟你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你也够当老大的资格了，你以为，我一直在为这个闹别扭？”
　　在看到莱曼做出一副难道你不是的样子后，卡恩挠挠头发，“啊，也是有一点别扭了，再加上我也听说你跟特助关系不错，就觉得有那么一点黑幕什么的啊。。。”
　　莱曼叹气，“好吧，你说咱们俩老头子了，还给那群小P孩笑话，不停的有人来开导我来给我出主意，就差让我给你送花送巧克力了，咱们还折腾个啥？好好的干活是正经。”
　　卡恩皱眉，“这群小子真是狗胆，也给我出主意让我送花送糖果！一个一个都被惯坏了！”挥挥手，“不过算了，这种时候，也就嚼嚼舌头吧，大家压力都大，我们要紧还是要快点出结果。”
　　莱曼笑着，拿起酒杯碰了一下桌上的卡恩的杯子，“那还等啥呀，我们早点回去，加班吧！老伙计，还能不能熬通宵啊？”
　　“切，你也不比我年轻吧？”卡恩也笑起来，端起杯子来，酒杯清脆的碰在一起。

　　不得不承认，两个人的智慧绝对要多过一个人。特别是两个技术牛人的智慧加在一起，会出现很惊人的火花。
　　在实验室里，两个人把一台完整的机器彻底的拆开，一个零件一个零件的测试，将所有的数据记录下来，一一分析比对后，再一个一个重新装回去，卸掉一个，测试，换另外一个，继续测试。
　　这么没白没黑的折腾了将近一个礼拜，把每个部件的参数都彻底的进行了分析，终于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在感光的部位，有一个小小的小零件，直径大了一毫米，就是这一点，使机器在运转的时候，摩擦过大，成了出现质量问题与影响使用寿命的主要原因。
　　终于可以舒一口气了，莱曼抬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同样顶着一头乱发两只熊猫眼的卡恩摇摇晃晃站起来，疲惫的拍拍手，“老伙计，我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写分析报告改善策略的事情，就是你的分内事了。我回家睡觉了。”
　　莱曼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哀叫，“老大啊，我也想回家睡觉啊啊啊，写报告会死人的啊！”
　　手已经在门把上的卡恩回过头来，认真的想了一阵子，认真的说，“是啊，你也很久没有休息了啊，那就睡觉起来再写吧！不差这点时间了。”
　　门关上，莱曼趴到桌上，困倦异常，但是，心里觉得，异常的畅快。

　　时间卡的刚刚好，春系列机型的升级版赶在了展示会之前推出。对此次展示会，比埃尔霍夫很是费了一番心血，破例的接受了时尚媒体的一次专访，在以年轻一代为主要受众的杂志电视网络等媒体上，做了一次事先张扬的宣传。连续几天，以春系列机型的设计者为主，与各款新机做各种样子的配合操作，简单易懂的原理解说，以及一系列的宣传配合，颇引起了一阵子话题。
　　对此，马特乌斯表示了极大的不屑，但是也不得不承认，销量呈现了几何性的增长。而且，研发部那些年轻人青涩的不扭捏不做作的表现，大方得体，青春洋溢，一扫之前DF公司高傲带点刻板的公司形象，媒体纷纷以青春无敌的DF！为标题，大肆宣传，即使再挑剔，马特乌斯也必须承认，这个花瓶特助，这一手玩的实在漂亮。
　　克林斯曼对此的反应呢？
　　他笑。没有说话。
　　啊，也不是，他批评了一下比埃尔霍夫对置装费的预算，嫌贵。但是经过比埃尔霍夫耐心的说服之后，也表示了理解与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