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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南侠·展昭】 ...

  •   展昭才睁开眼时,就瞧见两颗紫葡萄似的眸子,忽闪忽闪地盯着他看。一时间大脑竟然都有些板滞,然后才回想起来。
      只见那眸子却弯成了一个月牙儿,似乎是欣喜异常。
      莫愁笑吟吟地看着他:“真真是缘分啊,没想到再次见面居然又是这般的场面。”
      展昭也不由得淡笑点点头:“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哪里哪里,客气客气。”莫愁颇为豪迈地朝他摆摆手,心里却另有一番计较:何为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现下叫她寻得了,那银子的事儿,还怕没有着落么?

      余伯把手里的药放好,见得他两人这副模样,疑道:“展大人,原来你们已经见过面了?”
      展昭微颔首,淡淡道:“有过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
      这四个字在莫愁耳中十分不中听,眉头轻轻蹙起:都说过河拆桥,兔死狗烹,这人莫非是因为受了伤被官府开除了,给不了她银子想赖账?
      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那时确实太傻,早知道应当开个借条,空头支票实在太难兑现了!

      余伯却也没太在意莫愁那变幻数次的表情,自顾洗了手拿好布条正准备给展昭上药,转过头却看见还呆在一旁的莫愁,便轻咳一声。
      “姑娘……”

      “嗯?”莫愁自还在想那银子的事,听他这么一唤,于是抬头去看他。
      余伯笑笑:“老朽要给展大人上药了。”
      “哦。”莫愁很是理解点点头,“老伯,你可是有甚么要我帮忙的?”
      “不是不是!”余伯偏头看了一眼展昭,仍旧耐心的接着补充道,“这……展大人伤在腰间,上药是要褪下衣物的。”
      莫愁恍然大悟,更加理解地看着他:“没关系,我帮你拿着衣裳!”
      “……”余伯的手僵在半空中,他觉得这似乎是有越扯越麻烦的趋势,不由得又向展昭那处看去。见他虽是闭目养神,但灯光下耳畔微微泛红,倒不知是何缘故……

      四周安静下来,气氛突然变得无比尴尬,只有莫愁一个人犹自不解地看着他。余伯抹了抹头上的汗珠,这才岔开话题:“哦,对了!我记得这上药之后得需用热水敷一敷,那个,姑娘你若是不麻烦的,不知可否……”
      还不等他说完,莫愁乐呵呵地站起身来:“烧水啊,这个我会!你等等!”说着就端了铜盆推门出去。
      “姑娘,厨房在厅东南……”
      莫愁走得极快,却也不知听到没听到。不过,至少是出去了。
      余伯这才松了口气,回身褪下展昭的外衫细细替他敷药,嘴里打着哈哈:“这姑娘,还当真是……天真烂漫得紧啊。”斟酌了好久才找出这么一个词儿来。
      一把年纪了,他着实拿这位姑娘没办法。
      展昭并不多言,微微一笑,睁开眼朝门边看去,而后无奈地摇摇头。这个丫头的举动,他不是没领教过,完全可以理解此刻余伯的心情。

      初春风微凉,带着还未消散的稀露,落在人脸上,朦朦胧胧的有一股清新。
      冰凉的药膏涂在已经开始生肉的伤口上,那皮肉却还是微微向外翻卷着的,乍一看去很是骇人。余伯生怕弄疼了展昭,下手一直是放得很轻的,时不时也去瞅瞅他的表情。他若也有儿女,想必也是这般年龄了,只是,不会有他如此多的伤。
      正有些出神,却听得此人轻声道:
      “余大夫尽管敷药便是,不用搭理展昭。”
      余伯的手停了停,终是微叹口气:“展大人若是疼了,便说一声吧。”
      展昭只是笑:“倒不觉得很疼。”
      余伯抬眼看着这背脊上大大小小的十余处伤,新伤旧伤皆有,心中暗自叹服:都说展大人曾出生江湖如今却在包相爷手下做事,清正廉洁常为百姓着想,现在看来此言果真不虚,想来这些伤痕也不知道是在多少险境下,多少刀口上走过的,又有多少次是死里逃生,是身处险境……

      余伯把绷带给展昭缠上,见他穿好了衣服,方才搓身收拾。
      展昭将衣带系好,恍惚想起什么事来,方沉声道:“余大夫,这病……”
      “哦!”余伯忙转身看他,“我已照大人吩咐说与我家少爷,他并未生疑。”
      “嗯。”展昭点头,“如此便好。”
      余伯见他却是一副轻松的模样,愣了半晌,方叹道:“展大人……您这是何苦呢。这毒若是一日不解,终有一日会危及性命的。”
      不料展昭却笑得风轻云淡一般:“无妨,船到桥头自然直,现下,展某不想因为自身给大家再添麻烦。”
      “可……”余伯犹豫着,“此毒蹊跷万分,老朽也没有把握能不能解啊!”
      “余大夫不必忧虑。余大夫医术高超,若是连余大夫也解不了,那就只能说是展昭的命数。不会怪罪任何人。”

      月光下,展昭淡蓝色的衣衫被映得盈盈如玉,背脊挺直如松,脸上却有着与这年龄完全不符的淡然,其实细细想来,他不过才二十出头而已……
      饶是余伯早已年过半百,看遍了这红尘俗世,也为他感到丝丝痛惜。行走于江湖与庙堂之间,他舍弃的东西又有多少,只怕除了他自己,无人算得清。亦或是连他自己,也算不清。

      “水来了!”
      余伯的失神并没有持续多久,莫愁便破门而入了。

      她才走进房间中,就明显发现有些不对劲。把铜盆放在桌上,莫愁歪头问道:“药可上好了?”
      余伯点点头:“已上好了。”
      “老伯,你眼圈……红红的。”莫愁好心提醒他。
      “唔?什么?”余伯不自觉地用手抹了抹眼角,竟发现有星点的泪花。只觉得有些尴尬,便别过头去,干笑,“许是沙子尽了眼,出了些泪罢。”
      莫愁却笑着,摇摇头:“往往说自己是沙子尽了眼睛而流泪的,都是假话。老伯,你唬我呢?”
      余伯僵了僵,不再说话,低头在铜盆里换洗巾帕。
      气氛一下子冷了许多。

      莫愁却没怎么注意,转头瞥见展昭正深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也觉得他这人很是奇怪,禁不住就打量起他来了。
      蓝衫素带,一把锋利的剑,谈吐间不像是普通跑江湖的,话说这扮相……怎么就是如此的眼熟呢?

      展昭本在思量着白日里的公务,却见莫愁盯着他瞧了许久,好像已经出神了,不由笑问道:“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莫愁也干脆,答道:“我姓莫,莫愁,我祖父说我出生的时候太阳正从西边落下,又正值酉时,是吉兆,所以就唤我小西。”
      莫愁?
      展昭不由颔首浅笑,倒是个有趣的名字。
      “多谢莫姑娘那日搭救。”
      “你也别谢了!”莫愁笑着打断他,叹气道,“我是实在没钱花了,你若是手头宽裕的话,不如赠我些银两如何?也算是报答我救你这一场。”

      余伯拧干了帕子,抬头朝她看了一眼,心中顿时对这个女子的好感少了一大半。
      虽说她确实在紧要关头救了展昭一命,但出口便谈钱这事,让人听了总觉得浑身不舒服。

      展昭也不在意,只问她:“不知莫姑娘想要多少银两?”
      莫愁撑着下巴,想了一想,竖起五个指头:“五十两!”
      “五十两?!”余伯不禁脱口而出,“这也太多了吧?!”
      莫愁不说话,偏头看着展昭的反应。

      展昭却淡笑着点头:“如此,那便就五十两吧。”
      这么干脆?
      莫愁愣了愣,没想他豪爽到这个地步,一时却有些结巴了,好意提醒他:“那个……贵了其实可以还价的。”
      “不用了。”展昭勾起唇角,“展某自觉得自己的命,还是值些钱的。”这话听着打趣意味甚浓。
      但这一笑,着实让莫愁有些不自在了。五十两在古代可不算个小数目,这人即便是在官府头当差的,一口气要他五十两似乎也太不仁道了些……她挠挠头,满心纳闷却还是慢吞吞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她可没有逼迫他。

      “是。不过在下如今身上没有现银,姑娘可以拿着这个——去开封府领银子。”展昭递给她一块牌子。莫愁接过,也看不懂,只在手里左右翻了一下。忽然才想起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便问他:“倒是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他轻轻一笑:“在下展昭。”

      “展……昭?”这两个字听来犹如炸雷一般,莫愁吃惊的张了张嘴巴,有些不可置信,“展昭?你叫展昭?”
      余伯靠着门,轻轻叹了一声,语气中似乎在埋怨她:“姑娘怎会连展大人的名讳都不知道呢?”
      莫愁挑挑眉:“难道我应该知道他吗?”

      展昭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余大夫言重了。”

      “噗——”
      却听见门口有个人喷笑出来,莫愁转身一看,那门前站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华贵的衣衫都快把一路夜色照亮了。便是那方才出去的君子逸。
      他笑得很不给面子:“没想到,堂堂南侠也有人不认识的。我算是平衡了。”
      展昭只是眼帘低垂,神色间波澜不惊。
      莫愁却更加迷茫了,她承认她的历史并不好,但确实从未在史料中见过有展昭这号人物。只是电视上却看了不少……
      她不确定地问了一句:“展大人,曾经是……做过和尚的吧?”相国寺……

      “……”
      四周安静了片刻,却听得君子逸捂着肚子大笑出声:“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能说展昭做过和尚,只怕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了,丫头。”
      “我一个?”莫愁用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犹自不解。
      事实证明,电视只可看,不可信。

      展昭微蹙眉,偏首看着莫愁。不语。
      余伯面向着墙壁,双肩剧烈抖动着,俨然是笑得很欢乐。
      莫愁呆了片刻,也察觉出自己被人讽笑了,她咬咬牙:“不是就不是,有那么好笑么?”

      余伯忍着笑,解释道:“小姑娘,展大人武功盖世,江湖上人称‘南侠’,不说别的,就说他手里的这把巨阙宝剑,那就是上古时期的宝贝啊!当今圣上都还亲口赐封他作‘御猫’!”
      “御……猫?”莫愁愣愣地看向展昭。原来,他的来头还不小么!
      莫愁觉得很亏,早知道她就要一百两银子的。
      “那,可有个叫包拯的人?”莫愁闪着眼睛问道。
      展昭含笑问道:“确实有,姑娘找包大人作何?”在她的言词与问话间,展昭隐隐感到奇怪。她莫非是从别国来的?或是,走丢的?
      果真是有!
      莫愁连忙摆摆手:“我只是问问!”

      余伯像是想起什么,满脸尽是欣然:“要说包大人呐,他可是为官清廉,大公无私,深知百姓疾苦,处处为民着想,千古难逢的好官啊!”
      这一连串的成语听得莫愁有点晕乎,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指着君子逸,有些不解道:“大公无私么?怎么会派这样的人来查案子呢?”
      矛头直指自己,君子逸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微怒道:“丫头!君爷我哪儿招你了,怎处处与我作对?我这样的人,怎么了?”手上的伤口在时时刻刻提醒他,这丫头实非善类!

      莫愁本也对他毫无好感,听他这么问来,便伸出指头来,细细的替他数着:
      “第一,你当街欺负弱质女流,此为残害百姓;第二,你本知官府有令却放任郭家小姐父亲的尸体不处以火葬,此为监守自盗;第三,你因我白日里侮辱于你,怀恨在心,夜间不由分说将我绑来,此为公报私仇。”莫愁很无奈地耸耸肩,“所以,像你这般监守自盗,公报私仇还残害百姓的官宦子弟,怎么能被包大人委以重任呢?”
      “你!”君子逸被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一个冲动就有想去撕了她的嘴,还是展昭眼快拉了他。

      “展昭,你放手!”君子逸奋力想甩开,“今日我若不教训教训她,她还真当我好欺负了!”
      这场景着实让人头疼,展昭无奈道:“……君公子,莫要与个孩子一般见识。”
      “孩子?”这两个字不太中听,莫愁眉头一拧,“你几时见我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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