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天下英雄汇京师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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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栈，叶孤城挥退众人，独自在房间里安坐。清透的茶水，“哗啦”落进杯中，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嘈杂。
他静静饮着，想起鸳鸯阁的偶遇。
西门吹雪这个名字，叶孤城不是第一次听见，但也就是听过而已，直到今天遇见，才眼前一亮。
那是一个纯粹的剑客，如远山冰雪，似冬夜流星，一身寒冽逼人。三月湖光美景，柔靡的春风里，简直像一把利刃，划破了迷障，耀人眼目！
本该是冷漠的人，但当他见到叶孤城时，整个人的生命好像都活跃了起来，精气神无限的凝聚，眸子里投映的，却不是什么人的影子，而是一种信仰，一种道路──将全部的精神和思想都倾注了，专心致志，除此无他！
这狂热，让人悚然动容，如闪电，似惊雷。
“若我当年……”
叶孤城也曾经有那么一段日子，日日夜夜，近乎痴迷的留恋在海岸，观沧海，听潮鸣，冲入几丈高的狂澜里挥剑拼搏，只求凝聚起登峰造极的一剑。如今……
或许是此时太安静，有些本不该冒出，绝不该冒出的念头，竟蠢蠢欲动。叶孤城脑中忽然一震，话语戛然而止，神情一肃：“弃我去者，昨日之日安能留？”
叶孤城霍然而起，挥手扫开门扉，阳光乍入，光尘点点，照亮一室孤清。
春风温柔，院子的香樟吐芽，草木新生，叶孤城迈步而出，没有任何表情。
“嗡～”手中利器未出鞘，便颤动，铮然一声，乍出如惊虹！
森严的寒气，仿佛让春日瞬间褪色。叶孤城拔剑出鞘，剑芒织成匹练，尚未触及花树，一种决然的“意”和“势”已催发。那些枝桠，全都弯折，落下满地花蕾，碎成数瓣。
剑意如芒，剑势绵绵。
叶孤城演练的是幼时初学的那一路剑法，只有简单的直刺和斩击，剑招不高明，挥剑的速度更是寻常。可是若有人注目，却会发现剑路根本难以捉摸，仿佛有着一种韵律，一种“道理”。境界不到的，根本无法看透。
剑路一变再变，从简单的刺击变成繁复奥妙的招式，又从这招式回归简单，重重的剑影，回归成一线。
叶孤城轻身而起，立在树端，衣袍翩展，如仙人登云，那一线剑意，却占尽霸道两字——凡是挡在身前的，全要破碎！
天外飞仙！
“你要复兴叶氏！”
“我想学剑！”
“诺大的白云城……”
“剑锋三尺三，海外寒铁精英所铸。”
“天下熙熙，不外乎利。”
“你没有看过吗？血花溅开，从剑上跌落的景象？”
叶孤城的剑势戛然而止，他哈哈一笑。四下无人，没人知道这是怎样的笑声，而他自己，更不会对人言。
残余的剑气还在纵横，满地落花。
***
“你听说了吗？叶孤城此次入中原，竟是为了寻找一味罕世难寻的奇药。”
“不就是给人治病吗？”
“糊涂了！白云城如今什么声势？他们都要苦苦寻找的东西，你真以为就是治病？”
“莫非……”
“叶孤城年纪轻轻，凭什么能有这样的功力，出类拔萃？”
“凭空增加三十年功力……”
“听说不是药，是秘笈。”
“前人遗典……”
“鸳鸯阁……”
“青衣楼……”
耳目太聪明，有时候不是好事，一个气质温雅，神容如玉的年轻男子坐在春华楼的隔间里，听见外面议论，哑然无言：“流言一传一重变，再这样下去，恐要大乱了。”
“什么大，什么乱？”一条红影从窗户里窜进来，顺势接口道，一边丝毫也不见外的抓了双筷子大吃起来。他看起来又饿又渴，整个人极为狼狈，可是那眼珠子，依旧又黑又有神，最有意思，是嘴上的那两撇胡子，看起来竟然和眉毛一模一样。
江湖上，能有这样的胡子的人只有一个，他当然是陆小凤，而他是花满楼。
陆小凤闷不吭声的吃了半晌，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整个人一下子悠然自在起来，抱过酒瓶闻了一口，神情飞扬道：“好香！没有十多年的陈酿不会出这味道，你知道我要来？”
花满楼微微笑着，向着声音的方向侧头，一点都不介意陆小凤喧宾夺主的行为：“自你入城，花家就有人通知我了。”
陆小凤吃饱喝足，弄了个小杯子将剩下的酒倒着慢慢喝：“还不是你朋友太少，你哥哥他们担心你孤僻了。”
“哪里是我孤僻，分明是他们不愿让我出门。”花满楼说着抱怨的话，脸上却一点抱怨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微笑着说道：“再过几年，我或许应该试试搬出来自己住。”
陆小凤噎了一下，筷子停在嘴里，半晌才说：“这话你别在我这里说啊！被你家那些知道，以为是我教唆，非杀了我炖小凤汤不可。”
花满楼笑了笑：“你三个月前不是吵着去沙漠钓鱼了吗？鱼呢？”
陆小凤闻言苦笑：“我去了之后，才发现那处绿洲早已经被沙暴埋了，如果不是遇到商队，你今天看见的就不是陆小凤，而是陆人干了。至于我来这里……却是和人打了赌。”
花满楼好奇道：“谁？”
陆小凤道：“一个讨人嫌的小偷。”
花满楼笑道：“司空摘星？”
“还能有谁？”
花满楼正待说话，忽然想起什么，皱眉道：“你们赌的，莫非是……”
陆小凤叹了口气：“东芝。”
隔间里一时沉默，花满楼摇头道：“那是别人救命的东西。”
陆小凤的笑容也收了起来：“我知道，而且我还知道，白云城对这样东西势在必得。”
花满楼问道：“那你还赌？”
陆小凤无奈摇头：“我不得不赌。”
花满楼疑问道：“为什么？”
陆小凤又叹了口气：“因为我没有把鱼从沙漠里钓回来，因为我不想一边绕着鸳鸯阁跑圈一边大喊小翠对不起，相公我不行了。”
花满楼说不出话来，或许以后的陆小凤能做到这事，但是现在的陆小凤脸皮明显还没有那样厚。
陆小凤又道：“所以我只能答应这个赌约，将之前的代价抹过去。有时候，男人的面子总是比小命更重要那么一点点的。”
花满楼只能道：“即使得罪叶孤城？”
陆小凤的脸已经苦的能入药了：“即使得罪叶孤城。”
花满楼拍了拍他的肩膀。
人总有从众心理，无论传言是真是假，只有抢到的人才有资格分辨，不抢却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况且白云城确实在寻找着这样东西。就算自己不能用，拿去和白云城交易，不一样是滔天的大利？
而对于一些江湖组织而言，青衣一百零八楼，南海飞仙岛，一在陆，一在海，威势赫赫。如果真的结合，那根本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事情。何况，叶孤城表现出的潜力，实在太大了，任其成长壮大，谁知道会变成怎样。听到这消息的，都变色。
或许连叶孤城自己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地步。除了陆小凤之外，四川唐门，南海剑派等各路豪杰，地方势力，都纷纷做出回应，派人赶来，再加上本就在京师的柳余恨等人……
“竟成了年轻一辈的集会了。”峨眉掌门独孤一鹤将手上的信纸放下，笑了笑。
峨眉大弟子，三英四秀之首的张英风正站在一旁，闻言道：“师傅可有什么打算？”
“此等盛事，是你们最好的磨练，为师确实有意让你们去见识一下。只是你的师弟妹，最小的不过十三岁……”
想起那几个小鬼，张英风也苦笑了，十三四岁的孩子，调皮起来能让人头痛的恨不能打死。只是这苦笑中，也有宠爱。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玩耍，一起练武，彼此之间的感情，深逾骨肉。
“请师傅放心，英风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他们。”
独孤一鹤点了点，温和的说：“也好，只是记得，此去不用特意做些什么，只当是见识一下。财富珍宝，为师不稀罕，只要你们一切安好。”
“是！”张英风点着头，露出笑容，他也不过恰恰弱冠，同样是最好的年华，能够下山去那天下最繁华的地方走一走，心中早已雀跃。
况且，他其实明白师傅的用意。当今江湖，正是青黄交接的时刻。即将遇见的人中，或许将会有一些人，在未来的几年里脱颖而出，大放异彩。与此同时，也会有更多人就此湮灭……
江湖如海，侠客如鱼，跃然而出者腾龙，沉没淤泥者草芥。
男儿一世，当此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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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天下英雄汇京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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