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失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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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莺是被一阵鸟鸣声吵醒的，她整开眼，将压在身上的手臂轻轻移开，格开暖红的纱帐下了床。随着冬去春来，渐渐有燕子从南边过来，阁里树多水多，每年总是能吸引一大批前来筑巢。累的鸳鸯阁请了更多的仆妇清理地面。
莺莺坐在妆台前，取了玉梳沿着乌黑的长发有条不紊的梳理着，镜子并不清晰，只是中间被打磨的光滑，以照见人影。镜内之人肤光黯淡，双眸晦涩。镜外之人却是珠圆玉润，肌骨嫣然，眼角以胭脂飞红，一下子将那种年少的稚嫩压了下去。妩媚而动人。
她身后传来响动，随身的侍女开门进来，轻声的招呼一声，便将香炉里熄灭已久的灰土清理掉一层。晨光从门隙里透进来，带着春日暖洋洋的味道。莺莺信手拨弄着妆台上的首饰匣子，忽然有一只男人的手从背后伸过来，递上了一只玉簪，簪子玉白温润，尾处吊着一滴水珠一样的翡翠。莺莺抿唇一笑，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只是顺势接过了插上。可是她整个人，却好似被这玉簪染上了光彩，眉角眼梢都带着淡淡的欣喜。
“柳郎怎么这样早就起来。”
“总有一天，要把这儿的鸟雀全部煮了！”男子侧坐在梳妆台上，一手撑在镜前，一手揉按着额角，看起来非常不耐烦。
“不闹一些，也不知你是不是要睡到午间，岂不是耽误了事情。”
“哼，耽误？此事明明是白云城弱势，却被那些无聊的江湖人逼得不得不主动开口。”之前的火患，早就不是鸳鸯阁第一次出事了。这段日子以来，不断有人试图闯入鸳鸯阁，专往那隐秘偏僻之地潜入，翻箱倒柜，劫持恐吓，闹的生意一落千丈。听说其他诸楼，也大大小小出了些事情。
抓了几个审问，其中真为了那东芝的，只是部分，反而有更多人，是不愿见到青衣楼和白云城联结，同时也想趁乱削弱青衣楼。时不时杀个人，捣个乱，扭头就走，很难完全提防。
这也罢了，青衣楼家大业大，还损失的起，而且白云城，也不见得就平平安安。可麻烦就麻烦在，青衣楼也做着悬赏杀人，行凶劫掠之类不适合宣之于外的生意。却因着这些事件，逐渐被剥露，不少江湖人都骇然，原来自己的身边，竟还潜藏着这样一个组织吗。（从原著看，青衣楼的存在有一定的隐密性）
这却是伤筋动骨了，江湖上，总是不缺自命英雄的热血之士的，偏偏这种人，往往脑筋和运气竟然都挺好。青衣楼至此，已经有了将烫手山芋快些甩开的心思。恰好他在京师，便处理着这事。
男子放下按在额角的手，露出一张英姿勃发，剑眉星目的面容来，正是玉面郎君柳余恨。
莺莺侧头看他：“终归不吃亏就是了。”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总是藏不住话的。莺莺对此知道一些。
青衣楼早已盯上了白云城这几年剿灭海盗所得的那些货物，打算放手东芝，为此明面上的筹码，将沿海一代的据点向白云城爆露，以换取合作的契机。
这沿海一代，包含了广东，闽南，江浙，天津等等，几乎包含了中原所有的海岸地区。白云城有船有货，青衣楼有店面人脉。两相结合，几乎可以打造出一个商业上的怪物出来。
“只是那徐娘不知在想什么，我每次易容相见，都敷衍着，怎么都不愿将东芝交出，只说再等等。”柳余恨皱眉。他是青衣楼的人这件事，鸳鸯阁里，其实只有莺莺知道。当年为了这秘密，还几乎将这她杀了，就算是此时……柳余恨的视线沿着莺莺娇美的容颜，滑向柔软的颈项。莺莺恰好抬头，视线相碰撞，嫣然一笑。柳余恨像是被烫到一样，别开了视线。
“江湖上，已经将东芝传的越来越奇怪了，却不知，究竟是什么模样。”
“不过就是一块兰花状的玉石，不过叶孤城既然说是药，那便是药了。”
“哦？柳郎对其似乎极为推崇。”
柳余恨闻言，却收了笑意，从梳妆台上跳下来，站直了身体，淡淡道：“因为我也学剑。”
他实在难以忘记，鸳鸯阁初见时，那锋利如芒的视线。池心台上，也不知叶孤城是怎样发现他藏身那里，柳余恨也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叶孤城以极快的速度所挥出的那一剑。霎那间的光芒，简简单单的一剑。却让人有惊心之感。
莺莺还在说着话：“其他人，可都说叶孤城根本没有救他父亲的……”她戛然而止，有些恐惧的发现柳余恨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更没有自己所熟悉的柔情。
他平静的直视着自己，可是视线却穿透：“你是没有见过，他利剑出鞘出，眼中的那种光彩。那样的一个剑客，本不该打造出那般的基业。有那般基业的人，也不该炼成这样的剑法。”
“其间所要耗费的心力和气魄，常人难以想像。”
“只要你见过他出剑，就会明白，那样的一个人，是不该，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莺莺有些失措的低下头，视线恰好落在盛放首饰的多宝格上，她假装不在意的想要为自己取出一副耳坠子来。忽然，她的手指顿住，脸色有些变了。
“柳郎……你说那东芝，看起来，就像一朵玉石兰花？”
“正是，怎么？”
莺莺脸色瞬间惨白，她缓缓转过头，看向柳余恨，声音颤抖：“三日前，徐妈妈给了我一样玉器，说是让我打簪子用。我信手放在了匣子里。”
“可是现在，这玉器不见了……”
柳余恨眉头一点点皱起：“你想说什么？”
“那玉器……形似兰花。”
柳余恨陡然色变！
徐娘坐在妆镜前，薄薄的在脸上敷上一层胭脂，又重新点按了几下眼角，将细细的皱纹遮盖了。才微微一笑。
“年纪是资本，但有时候，却是要命的毒药了。”
青衣一百零八楼，鸳鸯阁坐落京城，就算不是青衣第一楼，也绝对是重中之重，徐娘执掌了十余年，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到现的沉稳从容，什么艰难没有经历过？阅历是资本，却也是毒药，光是徐娘心中知道的内幕，就已经足够她死一万次。
何况，她再能干，鸳鸯阁毕竟是娼馆，游走于满京的贵人之间，以她的年纪，已经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最糟糕的是，偏偏还出现了一个充满潜力的继任者。
“哪怕只能再争取三五年的时间。”凭自己的手腕，未必没有全身而退的机会：“我只想平安脱身……”
叶孤城求取灵药，而鸳鸯阁恰好有那么一件时，徐娘就已经有了今日的计划。
她将东芝交给莺莺时，虽然只说那是一件玉器，然而，却是一件亲自带着莺莺，从层层保护之下取出来的玉器。
那个女子，实在是太聪明了。从她当时的表情来看，几乎瞬间就明白了那是什么。
然而，一个人，一个少女，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突然间发现自己竟然拥有了天下间谁都想要的珍宝，总是心性再坚毅，也会露出端倪。
哪怕只有一丝，对很多老江湖而言，足够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失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