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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君子孔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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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昭在半山腰等着,只见曲兰辞抱着君姵急急而下,身后跟着朱家叔侄。他迎了上去,却见曲兰辞用着从来没有的语气匆匆到:“快带她上马车。”
霍昭连忙接过君姵,抱上马车,皱眉道:“怎么了?”
曲兰辞没有说话,只是给君姵把着脉。朱凤在一旁答道:“君姑娘醒来后,又晕倒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曲兰辞放下她的手,低声道:“她中了‘步步生莲’的毒,需要服用天山雪莲抗毒并含昆山玉,三之后方可消去。”他抬起头,对朱家叔侄道,“这城中谁有天山雪莲?谁有昆山玉?”
朱缁衣也低低答道:“如此珍贵的两样东西,即便有,也不会轻易拿出来的。”
“只要他有,我就会让他拿出来。”曲兰辞定定地看着他。
朱凤沉吟了一会,眼睛一亮,对曲兰辞道:“有一个人,他一定有这两样东西。”
“谁?”
“孔方。”
多情公子美人蕉,七步成诗剑出鞘,爱财不嫌孔方少。
每一个听到这句打油诗的人,都会以为孔方是一个腰缠万贯的大老爷。可每一个见到孔方的人,都或多或少会惊讶一下。
她是一个眉目平淡的女子,绝没有引人入胜的容貌,仿佛在人群中一下就会泯灭。可她的身材极好,腰细腿长,被一袭淡紫色的深衣罩着,腰封紧紧裹着蜂腰,叫人浮想联翩。她一个人坐在半夏堂,手执葡萄美酒夜光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跳着舞的倡优。那倡优醉眼乜斜,眼波流转,娇艳不可方物,轻柔幽怨地唱着:“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水面上秤砣浮。直待黄河彻底枯。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①……”
孔方将杯脚在桌上磕了一下,竟也有了醉意,看着台上,低低跟道:“休即未能休……”她唱了两声,方放下酒杯,抬头似不经意地对曲兰辞和朱凤道,“两位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朱凤咳嗽一声,对孔方笑道:“孔老板,这位是来自京城的曲公子,想向你求两样东西。”
孔方眼睛在曲兰辞身上一扫,淡淡道:“求我的东西,要付得出代价。”
曲兰辞笑着道:“不管是什么东西,在下都愿意付出。”朱凤在一旁道:“曲公子是为了救表妹特来求的,孔老板你别太欺负了他。”
孔方倏忽一笑,斜眼对朱凤道:“好端端地我欺负他做什么?我只要他能付得起价格。我是做买卖的,从不做赔本生意,这江湖上人都是是晓得的。”她对着曲兰辞,问道,“你到底要什么东西?”
“在下想求天山雪莲一支,昆山美玉一枚。”曲兰辞淡淡答道。
孔方眼珠一转,看着他道:“天山雪莲,昆山美玉,都是稀世珍宝。你要这两样东西,能出得起价么?”
曲兰辞微微一笑,看着孔方道:“你有,我就出得起。”
二人对视良久,突然走过来一个男子,面目清秀绝伦。他看了桌边三人一眼,对着孔方嗔道:“怎么客人来了,也不唤我奉茶。”虽是嗔音,却是无限韵味,低沉入耳。朱凤只觉得浑身一清,对着那男子道:“苏老板还是一如既往的丰神如玉啊。”
孔方缓缓收了视线,对那男子吩咐道:“玉郎,去把那支雪莲和那枚玉兰花拿来。”
苏玉郎应了一声,走到堂后,不多久就抱出一只盒子,放在桌上。打开一看,赫然是一支枯萎的雪莲和一枚半截小拇指大小的玉制兰花。孔方抬起头,扫了曲兰辞一眼,悠悠道:“东西我有了。你呢?”
曲兰辞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面普通镜子,背面还裂了一条缝。孔方看了曲兰辞一眼,接过镜子,突然向地下一掷,冷冷道:“就这个破东西,也想要我把稀世珍宝换给你?玉郎,把东西拿回去!”
玉郎一惊,随即要收起东西,忽听孔方一声“慢着”,只见那镜子卧在地上,丝毫未碎。孔方默默看了一眼,又打量了一番一言不发的曲兰辞,拾起镜子,对他道:“我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菱花坊坊主。只是坊主给我这面镜子,怎么证明,它抵得上我这两件宝物?”
曲兰辞微笑着答道:“孔老板识得天下宝物,难道不知道它是何珍宝?”
孔方眼睛一亮,伸手在那镜面上摸了一下,只见镜面流光溢彩。一时之间,满室清华之气,人人都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孔方不禁低呼道:“原来是千年寒冰制成的宝镜!”她抬起头,对曲兰辞微微笑道:“如此,成交了!”
曲兰辞和朱凤走在大街上。朱凤不时侧头看看曲兰辞,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问道:“你……真的是菱花坊主?”
曲兰辞笑着答道:“没错。朱公子可是有什么意见?”
朱凤有些失神,看了他一会,突然笑道:“哪里会有什么意见!我只是久仰大名罢了。你可不知道,我家姐姐妹妹母亲姨娘对你们家的镜子可个个都是趋之若鹜啊!”说着,叹了一下,无限惋惜道,“可惜了那面千年玄冰的镜子,落到孔方手里就出不来啦!那宝物可换十块昆山玉呢。”
曲兰辞笑而不语,过了一会,才转头对朱凤道:“朱公子还记得前几日在下的提议么?”
朱凤愣了一下,想了想,道:“是要我护送你们过乞峨山吗?”
“没错。”
朱凤看了他一会,慢慢道:“你已经知道我对你的心思,难道不怕……”他没有说下去。曲兰辞静静地立着,但笑不语。两人相对无言,许久,朱凤才笑了出来,道,“罢了,反正朱家一时半刻我也回不去了,就索性陪你们一遭吧!”
君姵被安置在城外的一处宅子里。曲兰辞得了雪莲和昆山玉后,将雪莲捣碎了,加上其他药材熬成汁给她灌了下去,又将昆山玉放进她嘴里。如此静候了三天,她才悠悠醒转过来。
曲兰辞将发生的事给她大略地说了一遍,君姵听后默然不语,许久,才问道:“你们将她的尸体怎么安置的?”
曲兰辞答道:“朱五爷带了她的尸体去了朱家。以他的威信,说出来的话,王家没有理由不相信。只可惜了,本是一个玲珑剔透的好女子。”
君姵眼睑淡淡垂下,面无表情到:“天下男子多薄幸。把一腔爱恨寄托在他人身上,本就不是明智之举。”
曲兰辞微微一笑,替她掖了掖被角,轻声道:“再歇歇吧,明天我们就要去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