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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风雨如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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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静谧,伴着微不可闻的脚步声,风槿回到了风府。
“怎么在这里?”看见踏雪倚在门边单薄的身影,风槿忍不住心弦一颤。
踏雪眼中的茫然并未消退,她看着风槿问:“你去哪里了?”
“登云台,”风槿坦然答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踏雪摇摇头,低声说:“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有什么要发生了……你今晚做了什么?”
风槿转身,轻轻地扣上门,又回身上前两步,停在踏雪身前,低下头,凤眸微敛,薄唇轻启:“我和定国将军、风神阁司空长老一起在登云台为司卜今晚的占卜护法。最近星象有异,陛下希望通过占卜获得一些具体的指示。你知道些什么吗?”
风槿语气好似呢喃一般,仿佛刚才说的根本不是什么国家大事。
踏雪听了,又摇摇头,眼中的茫然并未消散。
风槿笑笑:“不知道就别多想。应是丑时了,快去休息吧。”
踏雪点了点头,最后不确定地看了眼风槿,便回了房间。
风槿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二天一大早,风槿去了程府。仆役们知道这位就是未来姑爷,自然好生招待着。进入内院时,缚雪的贴身丫鬟阿喜却拦住了他,神色间颇为不满:“小姐说了,姑爷来了,便说不见。”
风槿像早就料到了一般,并未不悦,反而微勾起嘴角,递上手中的木盒:“那麻烦阿喜帮忙转交下了。”
阿喜怀疑地瞥了眼一脸怡然的风槿,接过木盒,进了内院。
风槿索性站在门口等候,顺带欣赏欣赏这程府的风景。
不多时,阿喜回来了,没好气地说:“进来吧。”
同一时间,踏雪出了风府。
大约知道风槿藏她的意思,她并没有像来时一样从正门进出,而是选了处偏门,一飘而过。
她知道风槿在哪里,虽然他不曾告诉她,但她感觉得到。当初,不也是靠感觉找到他的吗?
从她进府以来,便从未出过府,今天还是第一次。但她依旧对一路上的事物毫无兴趣,自顾自地朝着认定的方向悠然走去,依旧白衣乌发,只是没有带帏帽,露出姣好的面容。
风府离程府并不远,步行也不过半个时辰。
曲池画廊,鸟语花香,踏雪正要迈过栏杆,忽然身形一顿,下意识收回赤足,身形隐在廊柱之间。
她听见了一个声音,唇舌相依的声音。
非常细微的、遥远而熟悉的声音。
她缓缓抬起双眸,视线飘忽了一下,最终才凝聚在那一方窗台。
烛光摇曳,一对人影相依。
天很暗沉,凉风渐起,空气中有她不熟悉的花的气味,耳畔是鸟时断时续的尖鸣。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脑海里一会儿想起此行的目的,一会儿浮现些久远而新鲜的记忆的片段,一会儿又恍惚听到有个人对她说“……风少侠已经有婚约了啊……程缚雪……”,神情迷茫无措。
她只是想来看看风槿的未婚妻而已。不过此时,她忽然明白了婚约的含义。
她听得到风槿越来越快的心跳声,还感觉到了一只温柔的手抓住了那样挂在风槿胸口的东西。
那只手……那个人……是“它”?!
在程府用过午饭,风槿回了风府。
春天正是读书时。在回书房的路上,他又看见了水塘旁的踏雪。
只是这回,她并未有像往常般在看荷。
她静静地与他对视,眼里难得不再一片清澈,而是心事万千。
风槿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近了,他不经意发现她手里握着的,赫然是缚雪赠给他的随身佩剑。
他大吃一惊,差点质问便要出口,抿唇看她。
踏雪却收回目光,眼神柔软地凝视手中的剑,玉指来来回回地抚摸银白剑柄上“踏雪”二字,轻叹口气:“是它的话,就罢了。”
风槿似乎听明白了她在说什么,眉目舒展开来,只是心中仍存几分惊疑。
踏雪抬起头,眼神已清亮如初,勾唇一笑,所有迷茫犹疑顿时消散无踪:“你的剑。”
风槿接过她递上的剑,套上了一旁的剑鞘,握在手中。
踏雪问:“什么时候带我去看她?”
风槿想起莫离两天后便要来看她,于是说:“两天后,我带你去程府。”
踏雪点点头,转身向水塘,淡淡地说:“你去忙吧。”
风槿想,以踏雪神出鬼没的本事,要拿到这把剑知道这些事也应不难,便没有多问,转身走了。
远去时,他隐约听到她自言自语道:“怎么还没开呢?”
他记得余光所见的荷花,与几日前似乎并无多大区别。离荷花开的时节,还早呢!
不过,荷花过后,就是他与缚雪的大喜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