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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hapter 11 ...

  •   Chapter 11

      妮基的妈妈并没有什么大病,只是贫血,打了几次点滴就出院了。那几天妮基家就这么顺理成章的热闹起来,麦尔维尔和诺那照例每天都会过来,而且两个人还合伙把无辜的兰德尔拖了过来。而妮基的妈妈每天靠在餐桌前打毛衣,一边给格蕾斯喂童话书一边看着厨房里一堆俊男美女打情骂俏,笑得春意盎然到身边的格蕾斯打哆嗦打到让人误以为全身抽筋的地步。

      诺娜后来告诉妮基,那天自己接到电话后就冲出宿舍,冲进男生宿舍打拍兰德尔和麦尔维尔宿舍的门,把里面正在讨论各自女朋友的两位着实吓得不轻。据说兰德尔甚至以为诺娜在千米之外听到了自己说她妆太浓不怎么好看而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而现在兰德尔涨红着脸说“我才没有”的样子更加有看头。

      “妈,你说我们请个保姆吧。”妮基看着桌上天天虽然丰盛但是在营养上实在欠缺的饭菜,终于仍不住这么说。她知道自己那损友外加一个男朋友天天来这里的确是出于好心,但是他们除了创造了脸红心跳的机会和锻炼这里所有人的味觉之外,实在没做出什么贡献。

      “哟,我才多老啊,请什么保姆。”妮基的妈妈嘴上说了几句,其实她早就不想做饭洗碗了,掐格蕾斯的脸喂格蕾斯格林安徒生才是她的兴趣所在,打毛衣只能排在第三位,而且毛衣还是专门打给格蕾斯穿,妮基这个亲生女儿都轮不到。以至于保姆在问需不需要照顾孩子的时候,妮基的妈妈一把把格蕾斯扯到伸手一连串说不用,据不完全统计少说说了二十遍,弄得现场气氛实在有些尴尬。

      保姆是诺娜请来的。当时诺娜拍胸脯保证,她提供的货质量绝对没问题(此乃原话)。导致妮基看到诺娜带来的保姆后眼睛一花差点把她看成化妆品。不过说实话,如果用不花的眼睛去看,这个保姆和诺娜非常相像,大眼睛长睫毛,从头完美到脚,一头银发闪闪发亮从背后怎么看怎么值钱。就是化的妆稍微淡些,这对妮基来说根本就是福利送上门。

      诺娜管那个银发女孩子叫奥莉薇娅,说那是她的中学同学,以及她的脾气不是很好所以最好不要刻意命令她干什么事,不过她还是很擅长家务活的。说的妮基觉得自己好像又要抱养一个孩子似的。

      奥莉薇娅对格蕾斯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从她问妮基妈妈要不要照顾格蕾斯时得到后激烈否定反应表现出的巨大失望就可以看出来。在妮基妈妈睡午觉或者出门有事的时候,奥莉薇娅往往放下手中的活去陪格蕾斯玩。而妮基完全没有意见,说实话,她知道了格蕾斯后对这个美到不像话的女孩子不免开始疏远,而且还有其他的原因…照顾到作者创造出的人物的情绪,在这里不便明说,不过诺娜在听妮基说完心事后大吼了一句我懂的。所以你们也懂的。总之对于妮基来说,有个人陪格蕾斯玩玩是好事,格蕾斯有时候的明显不配合她也只当做是怕生而已。

      奥莉薇娅是个彻彻底底完美的人,这种完美程度和诺娜仅在外表上用化妆品弄出的完美程度不是一个档次。暂且不论事后妮基被诺娜追杀到不管不顾直接往麦尔维尔怀里钻的凄惨后果,奥莉薇娅能做一手好菜,房间也总是打扫的一尘不染,妮基那个虽然温暖但是总是苦恼于落满灰尘的房间,在她由于抽屉里的某些东西而不清不愿地放奥莉薇娅进去的那一个小时里,瞬间被改造成了一尘不染空气清新的非人类居住环境,不知道的还以为整个房子被连根拔起扔进了原始森林。

      妮基的妈妈整天高兴到诡异的呵呵呵呵笑,而妮基也有更多的时间逛街看电影研究该死的数学题。原先妮基是和格蕾斯一起睡的,后来就渐渐和奥莉薇娅住了一个房间。而妮基的妈妈也呵呵呵呵呵笑着就这么同意了,至于现在智商为零的妮基,她自然不说什么。

      格蕾斯曾经半夜偷偷拿个白色小枕头来房间里找妮基,但是妮基的反应总是不冷不热。她只是轻轻地抱着格蕾斯,拍拍她的背哄她睡觉,然后又转过身去发短信。甚至有时候就一言不发地看着格蕾斯,眼光冰冷地像是刀锋。以至于到后来,格蕾斯宁可躲在奥莉薇娅怀里偷偷哭着想姐姐,也不愿意去找妮基了。

      而今晚大家吃完美味到极点的晚餐后各自回房间了。奥莉薇娅早就成为了这个家庭的成员之一(对此麦尔维尔似乎有点不满,至于他在不满什么这是一个很难说清楚的问题于是干脆一笔带过不说了),她和格蕾斯并排坐着,安静地笑着给她夹菜喂饭。原先不怎么配合的格蕾斯也开始乖乖听话地吃饭了。

      妮基家还算大,有一个带卫生间的不错的房间给奥莉薇娅住。而奥莉薇娅在厨房洗完碗,擦了桌子拖了地后进了房间,格蕾斯正乖乖地在浴缸里洗澡。奥莉薇娅歪着头看着格蕾斯几秒后,不动声色地洗了洗被洗洁精浸泡过的白皙双手,走过来把浴缸里的泡沫挑开,看着底部那些脏兮兮的深红色的眼泪。

      “怎么又哭了。”她皱了皱眉头,笑得诡秘,却没有厌恶的意思。她把格蕾斯抱出来,用一条浴巾裹好,然后放掉浴缸里的水,放好新的热水。她转过身,若无其事地对着格蕾斯解开自己的衣服,然后抱着她去浴缸里洗澡。

      “你讨厌我吗?”格蕾斯已经习惯了这双不是姐姐的手揉着她蓬松柔软的金发,她甚至可以把连轻轻靠在这个她一度认为很该死的银发女人头上,安静地问这种矫情的问题。
      “怎么会。”奥莉薇娅淡淡地笑,打开花洒轻轻冲着格蕾斯头发上的泡沫。
      “那你上次说要把我扔掉,还扯我头发。”格蕾斯嘟嘟嘴,说出来的话怎么听怎么孩子气。奥莉薇娅扑哧一声用沾着泡沫的手捂住嘴笑了出来,却看到了格蕾斯又要开始流泪的眼睛,她摆摆手,格蕾斯拉进怀里,“别哭,你知道的,我们这种人,哭起来难看,很脏,所以要躲到看不见的地方哭。有人在的时候要开开心心的,知道吗。”

      “嗯。我也不讨厌你了。”格蕾斯靠在奥莉薇娅身上,她鼻腔里是那种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息,而不是甜腻的洗发液的果香味。她靠着奥莉薇娅,凭着自己的感觉调动着回忆喃喃自语,“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是我觉得你好熟悉。……你和姐姐很像,所以我不想讨厌你。姐姐现在不需要我了,你不会不需要我的,对不对?”

      “嗯。”奥莉薇娅怔了很久,才勉强吐出这个一个音节。她的脸上充斥着巨大的悲伤,那种诡秘的笑容怎么也爬不上嘴角。

      奥莉薇娅让穿着睡袍的格蕾斯坐在自己腿上,拿出电吹风给格蕾斯吹头发。格蕾斯偏着头,看着雾气微微散去的镜子里自己的金发被奥莉薇娅拿在手里一点点吹干的样子。然后她伸出手,扯了扯奥莉薇娅绾起来的湿湿的银发。

      “我帮你吹好了就吹。”奥莉薇娅把格蕾斯的手拿下来,“头偏过去一点,我帮你把发梢卷一下。”
      “嗯。”格蕾斯沉默地垂着头,乖乖地把头向左边偏过去一点。她睁着无神的灰绿色大眼睛,卷卷的长睫毛在干燥温暖的热风里微微摆动着,像是两瓣垂死的黑蝴蝶的翅膀。她看着穿着贴身的睡袍,打理得干干净净的形象,想起来的却是在窄小的宿舍里狼狈地穿着长得垂到小腿的衣服,在妮基的床上吵着要听故事的样子。

      而客厅里传来的妮基的大笑声一如既往,她却不敢猜原因是什么。

      那晚格蕾斯躲在奥莉薇娅怀里,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她梦见姐姐结婚了。这个荒唐的梦境在她睡着的时候如同一个故事一般,时间地点人物中心思想具备完全,完美无缺全副武装地呈现在她的脑海里。

      梦里她被推到化妆镜前化妆。她穿着近似婚纱的白色纱裙,长长的漆黑睫毛涂到根根分明鲜亮。有人往她脸上摸着粉底和腮红,化妆台前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化妆品。那是个熟悉而陌生的空间,白色的玫瑰恨不得把每一个角落全部塞满。她看着镜子上端的那几朵开得最大最新鲜的玫瑰,才反应过来这就是姐姐的房间。

      她回过头看着已经全部变样的房间,看着床上白色的玫瑰花瓣,看着坐在沙发上摆弄着睫毛膏和眼影在给姐姐化妆的诺娜。格蕾斯也看着穿着婚纱坐在沙发上的姐姐了,她白色的婚纱盖住了纤巧的白色高跟鞋,可是她还是十七岁的样子。

      姐姐看上去很调皮,她歪着头看着格蕾斯,一只手拿着插着吸管的易拉罐再喝饮料,她挥挥手让唠叨着一会儿又要补妆啊什么的诺娜闭嘴,然后对格蕾斯挥了挥手。她不记得在梦里自己怎么回应了,因为她的头那时候直接被奥莉薇娅掰了回去,她也是那时候才知道给她化妆的就是奥莉薇娅。她脸上还是带着诡秘的笑容,一头银发几乎快要垂到地上。她手里拿着粉扑,眼里那种洞察一切的笑容让格雷斯觉得可怕。

      梦里格蕾斯自己还是七八岁的样子,个子矮矮的小小的,穿着纱裙,手里捧着浅棕色的手工篮子。她看着姐姐走在红地毯上,捧着白色的手捧花。那个篮子被奥莉薇娅塞到自己手里,她听见奥莉薇娅俯下身在自己耳边说了点什么,她茫然地点点头,但还是照做了。

      奥莉薇娅蹲下身子抱了抱她,伸手捏捏她的脸颊,然后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

      她伸出手,把篮子里还沾着水的花瓣,抛向姐姐头顶的白色头纱上。她安静地在华丽的地摊上踏着自然的步伐,看着花瓣从头纱上掉下去,在她眼前,在姐姐的背后纷飞成雨。她的眼泪就在这个时候慢慢地掉下来,一颗一颗,一直流到从红地毯上渗透出去。

      这时候,她的姐姐,是全世界最美丽的新娘。
      最美丽的新娘。

      她就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下意识地缩起浴袍里的身子,结果两个膝盖踢到了奥莉薇娅。她睁开眼睛,看见淡淡的月光下面,格蕾斯躲在她怀里,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浑身哆嗦着拼命地掉眼泪。她拉亮灯,把格蕾斯拉起来。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奥莉薇娅拿着纸巾,捧起格蕾斯的脸,帮她把眼泪擦干净。
      “嗯…没有…没有…”格蕾斯下意识地点点头,然后又拼命地摇晃着脑袋否定着,“没有…”
      “真是的,怎么了嘛。”奥莉薇娅把脏兮兮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靠在床边,把格蕾斯拉到怀里。她伸出手轻轻拍抚着格蕾斯颤抖的脊背,皱了皱眉头,把她更用力地拉进怀里,“别哭了,乖,没事的,别怕啊。”

      “呜……”格蕾斯咽了口唾沫,本来想止住哭声,结果反而更加克制不住的呜咽起来。她的两只小手绕在奥莉薇娅背后紧紧地抱着她,发出的声音夹杂着哭声断断续续,“我害怕…我害怕…呜…我怕…呜…”

      “没事…没事的…”奥莉薇娅捧着格蕾斯的脸颊,七手八脚慌乱地给她擦着眼泪,然后她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哈…你看你都变成小花脸了…”她捧着格蕾斯的脸,眼泪也就这么从白到几乎透明的脸上滚了下来。然后她伸手抱住格蕾斯,轻轻地吻住了她流着泪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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