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爱 最后的爱》寒雨薰

3、第 3 章

　　我们升入了大学，尽管不能像高中，天天与你相见。可是却不感到寂寞。因为我们就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呼吸着一片蓝天下的空气，四月黄沙来时，也同吃一口黄沙。高中时总叫你“你”，现在在心中常念你的名字——思海，多么美的名字。以前怎没多叫出来呢，这两个字是你的专有品，念者你的名字，脑海中浮现你在海边的身影，长发飘飘。但真正和你一起去看海，你是短发，乱蓬蓬的。

　　海，大学第一学期的冬天，和你一起去的，是我第二次看海，第一次是和爸妈在我八岁时去的。夏天，人山人海，煮饺子一样，我被爸爸扔进海里，呛了个半死，后来爸爸被妈妈好一顿埋怨，我们就不去靠近海的旅游点了，从此我对海有了莫明的恐惧。

　　是你说喜欢海，特别是冬天的海。我一直记得。我们一起去看的就是冬天的海。我们一起站在沙滩上只有我们两个，你穿的是灰色的羽绒服，与灰色的天，灰色的海，有若一体，海浪冲击嵯峨的岩礁，海风刺骨，裹携着腥咸的水气扑面而来。风吹乱了我们的头发，我们手牵着手，在沙滩上漫步，感到你手心传给我的温暖，你的心跳。

　　那时为什么没吻你呢！一直后悔着。

　　“海的那边是什么？”

　　“蓬莱三岛吗。”

　　“是日本，真想看看那边的漫画制作，如果你在海这边，我在海那边，我们就对着海喊话，一定会传到你心里，如果你不好意思，我就一直在那边喊，直到你回应为止，到时我的嗓子要是发炎，我会飞回来对着你的耳朵怒吼。”

　　“那证明你的嗓子还不要紧。”

　　我们相约以后每年都来看海，我们的海。

　　我们除了寒暑假只是周六能见上一面。

　　多么希望两个人能够在一起，像高中时那样，你也希望吧，我猜。

　　如果两个人不在一起，爱是无法延续下去的。《魔女的条件》里黑泽光对味知这么说。你呢，是这么认为吗？

　　我其实更欣赏那两句唐诗“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尽管如此，从星期日到星期五，都盼望着星期六，渴望见到你，看看你，也许有时候什么也不说，只坐在一起，在街上的长凳上，看路上的行人，但却想笑，不是大笑，而是会心的长久的微笑。

　　没说我爱你这三个字，日语里我爱你怎么说呢？应该不用说吧？我们也从没确立过恋爱这种关系，不用确立吧。我就是这样，认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思海，你呢？是这么认为吗？

　　大学一入学，你就参加了漫画社。真的为你感到高兴，一定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全是志同道合的伙伴。虽然，我可以倾听你对漫画的种种见解，也可以发表上几句自己的感想。的确，我们这个年纪有几个一本漫画都没看过的。你需要的——在漫画创作层面上——是能和你共同讨论、共同研究、共同探索的人是吧？思海。

　　漫画社里的种种趣事渐渐成了你在周日向我说及的主要话题。从你口中，从你给他们画的漫画画像里，我熟悉了他们，如同熟悉自己身边的人一般。

　　因为你曾经把我的小眼睛画为朗目，所以我猜你画中出现的俊朗少年，大概都不会帅到哪儿去。那个邵帅，也是吧。

　　第二学期开学后的第一周，我被你生拉硬拽给拖到你们漫画聚会现场，香山，玉华山庄。

　　你向他们介绍说，你借给他们的漫画书全是我买的。当时的我怎么支持你呢。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帮你留意新漫画，和你通气后，如果你没买，便买下来饭票钱，零用，能省全省，买漫画，别人以为我也是漫友呢！说实话，我是在享受给你买书时的幸福感。

　　漫画社的十几位同人，大声向我致谢，我点头摇头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只有哪个邵帅，那个家伙长的帅的让人不舒服，还叫什么邵帅，不是明摆着向人示威吗，他只是笑着一直注视着你。

　　我坐在你身旁，听你们热火朝天的评论日本，美国，韩国的漫画。我知道的，不知道的漫画家，他们的画风，故事结构，人物设定。最后邵帅说：“我们一定要创作出属于中国人的，让中国人骄傲的，让世界刮目相看的漫画。”你说“我举双手双脚严正支持，而且全身心投入。”

　　我就坐在你身边，却只能看着你们讨论，什么话也插不上，心抓不住你的心，心的距离远了，怎么追？

　　邵帅你们漫画社的社长，拿出一本杂志，郑重宣布，“请思海同学出场”你站起来笑着对我眨眨眼，“思海同学的漫画在这本杂志上刊登了。”我们一齐起身为你鼓掌。你拿起一次性纸杯，轻轻嗓子，向大家点头致意，我仿佛又看到你作玛丽莲·梦路噘。。嘴动作的可爱模样。“感谢大家，，感谢社长，这篇漫画的出版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如果只凭我自己，肯定做不到这么好。”我看到你的眼里有泪晶莹，微笑着。

　　其他的人起哄“喂，还没谢谢你的男友呢！他也功不可没呀。”“不是男友，你的脸有些红。”眼光掠过邵帅，“谢谢你，贾文明。”眼神有些躲闪。

　　下山的时候邵帅刻意拖慢脚步，和我并行，你早已跑到下一个转弯处，向后面的人招手。“思海在漫画上真的很有天分。”“的确。”“有相同志向的人在一起是很快乐的事。”“没错。”“你的志向是什么？”“幸福。”“很哲学。”“很现实。”

　　为什么不说是男朋友？为什么思海？
　　的确，我错了。两个人要是不能在一起，爱是不能延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