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神话》语秋

24、酒后失控

　　小秋事先跟张烈请过假，但到半夜两点他还没有回家时，张烈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打电话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然而小秋的电话却没人接。张烈想小秋大概还在哪里疯得没听见电话响，过了半小时又打，这次却是关机了。他心里顿时升起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只恨自己事先没问小秋在哪里吃饭，好冲过去把他拽回家。他想了想又拨了赵有德的电话，也是没人接。
　　心里如百爪挠心，丑丑偏又不识时务地跳到张烈身上邀宠，张烈忿忿地使劲将他甩在地上。丑丑委屈又惊恐地呜呜低叫，张烈怒喝了一声“滚开！”丑丑吓得连滚带爬钻进自己的小窝。

　　赵有德坐在床边看着呼呼大睡的小秋，看着他因醉酒而绯红的俏丽面容。他熟睡时总是微微撅着嘴，以前自己曾嘲笑他睡觉都在索吻，赵有德想到这里忍不住俯下身轻吻小秋的嘴唇，吻着吻着，他便不由自主地吻上小秋的脸颊、眉毛、眼睛、耳朵、脖颈……

　　小秋从不善于掩饰情绪，赵有德怎能看不出那双美丽眼中饱含的不舍之情，那神情令他感到痛苦，他便用浓烈的酒精来麻醉痛感。他今晚喝了真不少，因此当他俯下身后，他便发现自己身体沉重得无法再爬起来。他趴在小秋身上，大脑的指令身体四肢已经无法准确执行，因而更无法控制某一个本来就不喜欢被刻意控制的器官。

　　赵有德深深地吻着小秋，满意地看着那由自己种植的绯色花朵在他身上处处绽放。吮吸的刺痛惊醒了小秋，他微微呻吟出声，迷蒙地睁开双眼。被酒精麻痹的身体渴求强烈的刺激，平日里这样重的吮吸会让小秋痛得叫出声，但此刻他却觉得非常舒服。“老赵？”他迟疑地呼唤着。
　　赵有德没有应声，他听出小秋的声音里没有强烈的拒绝，便报之以更加用力的深吻和吮吸，小秋下意识地将双臂缠上他的后背。

　　压制愈强，突破压制的爆发力则更强，这是普通的物理原理，再加上酒精这种强效催化剂的加剧效果，物理化学反应齐齐发动，赵有德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而小秋的思维和身体都被酒精隔断与大脑中枢的联系，潜意识里与赵有德深刻的感情此时成为主宰，两年来苦苦建立的壁垒在这一夜疯狂中沦陷。

　　第二日快十二点赵有德才醒来，他其实是饿醒的，昨晚只顾着喝酒没吃几口东西，晚上又强体力活动折腾一夜，此刻只觉饥肠辘辘筋疲力尽。他侧过脸看着依然熟睡的小秋，想象着小秋醒来有可能的反应，心中忐忑不安。有一绺潮乎乎的黑发黏贴在小秋额前，遮住他一侧眉眼，赵有德轻轻拨开，感到小秋的眼皮跳了一下，便叹口气问：“你在装睡？是不是生我的气？”

　　小秋没有回答，只是侧过身背对着赵有德，胡乱搭在肩头的薄被在他转身时滑落了一些，露出更多疯狂欢爱的痕迹。
　　“对不起，宝贝，我昨晚喝太多了，你知道我一喝酒就控制不住自己。”赵有德知道自己的道歉苍白无力，心里也有一丝后悔，但仅仅是一丝而已。
　　小秋依然默不作声背对着他，赵有德想了想说：“昨晚你喝得太多，我本来想让你休息一会儿醒醒酒再回家……你喝醉了不由自主，都是我一人犯的错，你别怪自己。”

　　喝醉可以作为借口吗？昨晚真的醉得很深不省人事吗？记忆里并非一片空白，可以把所有罪责都推给老赵，不承认这出轨的性质，但这样的自欺欺人烈哥会信吗？烈哥会接受吗？烈哥会原谅吗？
　　小秋紧闭双眼不愿意睁开，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张烈那么爱你，你就把一切推在我身上，请求他的原谅，他不会怎样的。我马上就离开D市了，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小秋，做都做过了，就厚着脸皮应付过去，以后你们好好恩爱就是了。”赵有德自知昨晚的事情做得不地道，他本该给张烈打电话来接小秋回家，但那一瞬间他满脑子却想的是不让小秋回家。他现在希望小秋冲他吼冲他骂，但小秋却只是深深自责，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沉默片刻后他说：“你再躺一会儿，我先去洗澡。”

　　赵有德从浴室出来，看到小秋裹着被子靠墙而坐发呆，他取了浴袍递给小秋，小秋掀开被子穿浴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体，眉头便紧皱起来，但他依然没有说什么便进浴室了。赵有德大致整理了一下床铺，把小秋的衣服收拾摆好，然后坐在另一张床上怀着等待宣判的心情等小秋洗浴出来。

　　小秋在浴镜中仔细查看自己身体，满身罪证，瞒是瞒不过的了，只求能坦白从宽，获得烈哥谅解。烈哥会原谅自己吧，正如老赵所说，他那么爱自己，一定会原谅自己。有时候愿意原谅一个人，并非真的是愿意原谅他，而是不愿意失去他。不想失去他，唯有原谅他。
　　小秋不断让热水冲刷自己，企图让那些罪证看起来不要太醒目，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枉然。在狭小闷热的浴室里待得太久，他感到有些眩晕，不得不走出浴室，看到赵有德坐在另一张干净的床上，便又躺倒那张凌乱的床上。

　　“怎么又躺下了？不舒服？”赵有德关切地问，小秋闭着眼微微点点头。
　　“吃点东西可能就好了，都过了中午了。你要不想动，我叫餐到房间。”
　　“都过中午了？”小秋猛地坐起来。“我手机呢？”赵有德赶紧找到手机递给他。“我手机怎么关机了？”
　　“我关的。”赵有德低声说，神态如做错事的孩子忐忑不安。“你给张烈打电话？”
　　小秋开机，摸着电话许久却又放下，再次躺倒。

　　“宝贝，你骂我吧，别这样好不好？”赵有德坐到小秋身边恳求。“你怨我恨我都行，别这样不理我。”
　　小秋背对着他说：“以前跟立丰哥的时候，我就跟你纠缠不清，现在跟烈哥在一起，还是放不下你。是我贪心，想左拥右抱，想千般宠爱容一身，我有什么资格怨你恨你。”
　　“不管你跟谁在一起，只要你不嫌弃我，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宝贝。”赵有德抓过小秋的手放在自己掌心。

　　小秋抽出手幽幽地说：“我曾想古代人可以三妻四妾，说明爱并不是唯一，离开你之后我拿这做借口心安理得地享受你的爱，其实我心里知道这样不对。当初离开立丰哥，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心里有小周哥，虽然我对他并没有很深的感情，我也不能容忍和别人分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和烈哥在一起后下定决心绝不做对不起他的事。”
　　说到这里他扭过身看着赵有德说：“我认为我可以抵制所有的诱惑，除了你。我拼命想让咱们俩能象亲人而不是情人那样相处，有一段时间我甚至以为我做到了，其实咱们都在自欺欺人。老赵，我现在心里很难受，我找了所有的借口来安慰自己都无法让自己好受些，满心想的都是我做了对不起烈哥的事情……”
　　“我明白了，你别说了。”赵有德打断小秋的倾诉。“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类失控的事情，我会从你的生活中淡出，直到完全消失。如果我不能带给你欢乐，只会让你痛苦，那我的爱还有什么意义！”
　　“不要完全消失！就象隔着河的两岸，想着念着，但是各自过各自的生活，行吗？”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你要的是这种境界？”
　　小秋点点头，赵有德苦笑。“宝贝，你真是又贪心又自私！你要我想着你爱着你，但又不许我影响你的生活。幸好我老了，没那么多激情了，否则早被你逼得投长江自尽了。”
　　“老赵！”小秋的声音含着嗔怒和愧疚。
　　赵有德拍拍他的手说：“一开始就是我强行进入你的生活，一开始咱们就不是两情相悦，咱们的感情能到今天的地步我已经心满意足，只要曾经拥有，哪管天长地久。以后我就站在河对岸看着你，想着你，你不过河来看我，我绝不主动过河去看你，好吗？”
　　小秋鼻子一酸低下头，赵有德将他拥入怀中轻轻叹了一声。

　　往日最吸引最享受的性•事带给自己的不再是欢愉而是自责与痛楚，小秋觉得和老赵之间再也不能稀里糊涂下去了，唯有保持柏拉图式的精神之爱，隔岸相望而不相忘。原以为能把曾经的爱珍藏在心，在某个幸福而平静的时刻回味甜美，然而旧爱滋养新爱盛开出更加鲜艳的花之后，便失去全部养分随之凋零。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当爱成为旧爱，当现在进行时成为过去完成时，所有的旧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