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神话》语秋

174、心

　　□□往日都是十一点多将近十二点才离开片段，今天担心张烈一个人在家十点多便回来了，一进屋看到张烈在聊电话，瞧脸上的表情应该是小秋打来的。他给张烈准备好泡脚的热水，看到他端着沉甸甸的木桶走到床边，张烈打算挂电话，他摆摆手说：“你聊吧，我帮你洗。”张烈自然不好意思，便跟小秋互道晚安挂了电话。
　　□□不由分说抓住张烈的双脚按进水里，抬头问：“温度怎么样？”
　　“刚好。”张烈见他坚持便也不矫情，
　　“你先泡着，待会我给你按摩，我去洗澡，身上全是烟酒味。”
　　“你不管我了，洗完澡就去休息吧。”
　　“还早呢，我都熬惯了，这么早反而睡不着。”

　　□□洗澡出来，给张烈又加了一次热水泡了十几分钟，把他的脚擦干抱在怀中按摩捏揉。
　　“手法挺专业嘛。”张烈夸到：“江涵有福气。”
　　“我从来没给他洗过，我工作比他辛苦，平常都是他给我按按肩颈。”
　　“江涵对你很好，你也是有后福之人。对了，圣诞节你不用守店了，让小秋去，你跟江涵好好过个节，二人世界。”
　　“他圣诞节回不来。小秋在家陪你吧，你们的纪念日嘛。圣诞节我在店里安排了些活动，小秋不太熟悉，别让我白费心思了。”
　　“真想跟大家伙热闹热闹去。”
　　“等彻底大好吧，不急这几天。哥，舒服不？”
　　“舒服！谁找你真是有福！”张烈再次感慨。

　　张烈被□□捏得全身舒服，迷迷糊糊闭着眼似睡非睡，突然感觉□□在自己脚背上亲了一下，他心里一惊但并不动声色，依然闭着眼装睡。□□对自己应该更多的是感恩，就像西方中世纪时奴仆向主人表达忠心和崇敬时亲吻主人的靴子一样，张烈如是想着，很享受目前□□对自己的情感。
　　张烈装睡装着装着便真睡着了。

　　这个晚上小秋睡得也很舒服。雪下到后半夜停了，清晨窗外白雪映照过亮的光线惊醒了他。他挑帘出门站在屋檐下伸懒腰，院子里地上的雪像一张崭新的白纸，让人不忍踏足。李才德从房间出来站在屋檐下台阶上朝他笑：“是不是舍不得踩？”
　　小秋玩心大起，他一步跳到院子中间，用足迹踩出一个心形，站在心尖的位置对李才德说：“老李，帮我拍张照，要把心拍全啊。”
　　“没问题，准备拍了送给心上人？那你应该画个心心相印或者一箭穿心。”
　　“那太高难度了，我这个心都画得歪七扭八的。”
　　“你画的对着呢，人的心都是偏的。”李才德帮小秋拍完照说：“我也要拍一张在你心里的，你小心点跳出来，别蹭坏了。”
　　于是小秋一个大步往台阶上跳，李才德拉了他一把他才站住，然后李才德跳进“心”里，蹲下，伸开双臂摆出拥抱的姿势，笑眯眯地仰脸望着镜头。“这张可以送给您太太当圣诞礼物哦。”小秋边拍边说。拍完照之后这个心形便失去了存在价值，两人在院子里踩了很多图案，直到把院内的雪地全部踩碎。

　　注意到小秋看时间，李才德问：“你几点的飞机？”
　　“还没定，我想定中午的航班。”
　　“想拍雪景？那事不宜迟，我带你去几个拍雪景特别好的地方。”
　　“不用了，我就在故宫附近拍拍。”
　　“哎呀，我带你去的地方肯定好，故宫什么时候不能拍。拍完送你机场，误不了。”李才德总是热情得让小秋无法拒绝。

　　小秋回到D市下飞机后直接去公司，他已经给姜楠汇报过李才德公司准备签约的好消息，因此姜楠见到他心情超好，让他直接回家休息。
　　□□正在卧室给张烈按摩，突然看到张烈身子一侧探头往外看，继而便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他停下手站起来走到门口。小秋推门进来迎面看到他有些吃惊，□□笑着解释说：“我一看烈哥那坐卧不安样子，估计是你回来了，赶紧来迎接。累不累？吃饭没？”
　　“在飞机上吃了点。”
　　“那肯定不够，中午还剩的有饭菜，我给你热一下。”□□说完便钻进厨房，小秋正要表达不好意思麻烦他，看到张烈已经从床上起来，连忙走过去抱住他笑嘻嘻地问：“想我不？”
　　“就一个晚上有什么想的，那你在上海学习一个月还不要我命去！”

　　说话间□□热好饭菜在餐桌摆好后对张烈说：“小秋回来那我就先走了。”张烈点点头没说什么，小秋热情地将他送到门外。
　　“北京雪下得大不大？”张烈坐在餐桌旁陪小秋吃饭，顺口问。
　　“不太大，不如去年元旦咱们回家那么大，但也不算小。下着雪吃火锅感觉真好。”小秋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某个遥远的记忆突然飘了过来：“小秋，你觉得下雪天做什么最好？”轻轻摇摇头，他将那个声音驱散。“我本来昨晚想赶回来，可是李才德说要带我拍雪景，我觉得挺难得遇上。”小秋想了想解释说。
　　“也是，D市很少下雪，偶尔下一点也落不住。你那么喜欢雪景哪年过年咱们去东北，看冰雕，看雾凇。今年不行了，明后年吧。”
　　“东北？”小秋歪着头朝张烈眨眨眼。“思秋925，你忘啦？”
　　张烈有点尴尬地摸了摸头，短短的头发茬扎着他的手指，当年小秋不就是从东北过来做自己的圣诞礼物嘛。不过三年而已，怎么觉得往事已经非常久远？
　　小秋想着那年的圣诞先是微笑，继而感慨到：“说起来也才三年，怎么我觉得过了好久？”
　　“好像大半辈子一样？”张烈笑着问。
　　“是啊，别人总说弹指一挥间往事如昨，为什么咱们的往事那么遥远？”小秋把筷子咬在嘴里，似乎很认真地思索这个问题。张烈沉下心想了想，或许是因为这三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又或许是，往事里有一些需要时间来加速淡忘的东西，比如去年此时发生的那场“重大事故”，现在想来，去年小秋的出轨和出走似乎也觉得很遥远了。

　　小秋吃完饭从行包中将衣物用品规整到原位，再将相机里的卡取出来上传电脑，张烈看着他的身影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莫名地有些燥乱。“看不看我拍的雪景？”小秋在书房喊他。
　　张烈在小秋身边坐下，和他一起一张张翻看照片。小秋在李才德给自己连拍的几张站在“心”中的照片挑了一张设为桌面背景，他指着屏幕上的“心”说：“give you my heart。”张烈握着他的手指放到自己胸口笑着说：“收到。”
　　鼠标往下滑动，张烈看到李才德那张。小秋拍的角度当然比李才德艺术，他利用了广角的夸张和较低的机位，显得李才德的双手仿佛能突破画面，直接拥抱到面前的人，而他的眼中充满深深的热情和倾心。在拍照的时候小秋并没觉得有什么特别，李才德一向表情丰富喜欢搞怪，然而此刻在电脑屏幕上细看，他心里突然生出一丝不自然，便迅速滑动鼠标移到下一张照片。

　　后面还有不少小秋给李才德拍的照片，张烈微微蹙眉说到：“你这客户很臭美，特别喜欢拍照。”
　　小秋解释说：“他比较会摆姿势摆造型，表情也很生动，雪景的人物照我不太有机会尝试，就多拍了些。”
　　“你们公司这出差真是舒服，就让你公费去玩了一天。”
　　“公事办完了就可以玩一会嘛。”
　　“也没见你办什么公事，尽见你玩雪了。”
　　“怎么没有。他们公司准备和我们签约了，李才德说年前搞定，让公司给我包个大红包。我今年业绩很好哦，两个大单子。”小秋得意地说。
　　张烈撇撇嘴说：“你什么时候干干净净签个大单子才叫本事！”
　　小秋的脸色骤然变了。“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干干净净？我用什么不干净的手段了？你说清楚！”

　　张烈没敢吭声。他自知刚才的话说得不合适，不过他觉得小秋这么敏感激动是心虚的表现。小秋现在手上的大客户，一个诺亚一个德强，都是跟他有特殊关系的人，而这个李才德也给人一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强烈感觉，反正不是纯粹的工作关系。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小秋又愤愤地嘟囔了一句。张烈揽着他的肩柔声说：“对不起宝贝，我吃那个老外的醋了，他怎么能站在你的心里，你的心里只能有我。你知道我是超级大醋坛子，别生气了。”
　　“人家李才德有老婆孩子家庭美满，我跟他是建立在工作关系上的朋友关系，你再胡思乱想就是侮辱我。”
　　“不生气了宝贝，我不是说你，我是怕别人的心不干净。”
　　“你还说！你刚才侮辱我，现在又侮辱我的朋友！”
　　“我错了我错了，你老公小心眼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哼！”小秋哼了几声倒也没再揪住不放，他把桌面改为系统默认图片，然后恼火地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