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神话》语秋

165、医院里（一）

　　周立丰快到医院时给小秋打电话，小秋让他在路上给大家买点吃的，张烈在手术室不出来，没一个人愿意离开医院吃饭。
　　在医院看到赵有德，周立丰一点也不意外，给了小秋一个温暖的安慰拥抱后，他体贴地没有向小秋问东问西，而是拉着赵有德到一旁低声询问，听完之后他便明白气氛为什么这么压抑了。“手术做了多久了？”他小声问。
　　“才一个小时。”赵有德回答。
　　“立丰哥。”小秋轻声唤道：“你开了一天车，先回我家休息吧，这手术估计到半夜了。”
　　“没事，干广告的都是夜猫子，你们都在这儿守着，我一个人回去能睡踏实吗？”

　　又过了两小时，小秋说：“咱们别都守着，我跟姐在医院待着，其他人都回去休息吧。老赵，你跟立丰哥到我家住吧。小李哥，你也回家吧。”但是没有人吭声，小秋也就不再说了。

　　得到手术非常成功患者状态正常的消息之后，大家回到病房。李齐劲率先告辞，他陪小秋一起熬了差不多一天一夜，已经非常疲惫。
　　“小李哥，你太累了，别开车了，打车吧。”小秋说。
　　周立丰说：“我顺路送他。明天给你们做点好吃的补一补，小秋脸色真差。”
　　小秋勉强笑了笑说：“你能给我做一个月好吃的不？”
　　周立丰说：“可以给你做到周末。我来之前给张青宏和乔良说了，他们周末开车过来，你到时把乔良抓住别放，他可是有做病号饭经验。”

　　赵有德提前让人在医院附近的宾馆定了房间，小秋送他出去，他让小秋陪他走到宾馆，顺便聊聊。小秋在医院里待了一天，待得头晕脑胀，此刻被清凉的夜风一吹，觉得挺舒服。
　　两人缓缓走着，赵有德问：“还恨我吗？”
　　“恨！”小秋低头轻声说。
　　“手术都成功了，还恨啊？”
　　“恨你让我担惊受怕。”嘴里说的是恨，语气其实是撒娇。
　　“我就怕你优柔寡断耽误了最佳手术时间。宝贝，我绝不能让你以后的日子守着一个残疾人，口歪眼斜手脚乱颤，你明明受不了他还得忍着，他病得久了就心里变态，每天猜疑你折磨你，每天你都活在痛苦之中。如果那样，我宁可他死了！”
　　“老赵，你是不是最近老在家陪老婆看电视剧看多了？”
　　“车祸后脑子里淤血没有彻底清除的后遗症，我说的这还算是轻的，至少人清醒，也能基本生活自理，好多直接就瘫了。当然也有完全恢复正常的，那都是奇迹。所以就算手术真的失败张烈死了，你将来真的恨我，我也要你乖乖听我的做手术。我也想过了，要是手术失败张烈没有死在手术台上，而是半死不活，我就趁你不注意，把他那些什么管子一拔！”
　　“你！”小秋震惊地睁大眼睛说不出话，他觉得赵有德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吓你呢！你还当真了！”赵有德笑了。“怎么在你心里我还是那么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说着话到了宾馆外，赵有德说：“还有好多要给你交代的，上去说。”他不由分说把小秋推进电梯里。
　　一到房间赵有德立刻在床上摆成大字。“累死了，真是不行了，唉，明年就五十了，不服老不行啊。你也累坏了吧？别回去了，就在这儿休息，这里比医院舒服。”
　　看到床小秋也恨不得立刻扑上去，但他还是选择坐沙发。“我现在哪是图舒服的时候。”他扶着昏沉沉的额头说。
　　“你要照顾好自己才能照顾病人啊。这手术才是第一道坎，张烈腑脏也受伤了，还有多处骨折，恢复起来不容易。我咨询过了，他这种情况，一定要请专业护工护理，你们没受过专业训练会让病人多受罪。康复治疗也很花钱，别舍不得。医院这边我都打过招呼了，医生护士肯定会尽心。钱有吧？”
　　“有，你给我的钱我还没动过呢，烈哥也有积蓄，还有保险和赔偿，钱没问题。”
　　“你这个小守财奴，就知道把钱存着，给你钱是让你享受。”小秋随便用钱花多少给多少无所谓，但被张烈用了赵有德心里就觉得不太舒服，这也是人之常情。他叹口气说：“唉，我不太担心张烈，我就担心你，我怕你连饭都吃不到嘴里。”
　　“满大街都是饭馆，我还能饿着？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要不然明天说吧，你明天还不走吧？”
　　“你想让我一直陪着我就不走。宝贝，过来！”
　　小秋有点犹豫，坐着没动。
　　“我是一点都懒得动了。”赵有德说着从床上坐起身靠着床头。“过来！我生气了哦！”

　　小秋磨磨蹭蹭挪到床边，然后不出所料被赵有德抱在怀里，还狠狠地亲了一口。“宝贝，你脸怎么这么烫？你发烧了？”
　　“没有……可能吧。”小秋早就觉得不舒服，精神压力太大而造成身体过度疲惫，病毒便乘虚而入。
　　“就你这样儿，怎么照顾病人？愁死人了！”赵有德轻轻抚摸着小秋的脸颊。
　　“没事，经常发烧，都习惯了。”小秋靠在赵有德肩头，找到最舒服的姿势，这样的依靠让他心里踏实。
　　“唉，还是送你回医院吧，真折腾，早知道不让你出来了。”
　　“不用，我自己回去，我经常低烧着还去上班呢，真没事。”
　　赵有德坚持送小秋回到医院，小秋久病成医无需医生诊治，自己在日夜药房买了点药。赵有德嘱咐了一番后离开。

　　赵有德来D市赵枫完全不知道，所以当第二天赵有德出现在自己办公室的时候他吓了一跳，惊疑地问：“爸，你怎么来了？”
　　赵有德笑眯眯地说：“老爸临检。”他不想去医院，在那里待着他觉得别扭，而且那里人够多了，有事情小秋肯定会给他打电话，他没必要在那里干耗着，便决定到公司里视察一番，探望一下儿子。
　　“没什么事吧？你怎么突然来了？”赵枫有些忐忑。
　　“没事。”赵有德不解释，赵枫也不敢问，乖乖地站一旁看父亲翻阅自己桌上的资料文件。“去工地上看看。”赵有德突然说。
　　“现在？”赵枫心想这还真是临检，便赶紧安排车辆及相关人员。

　　小秋吃了药睡得比较沉，张灵心疼他也没叫醒他，自己去王医生那里打听张烈情况，得知张烈还没有清醒，但各项体征正常，肢体刺激有正常反应，便略略放下心，跟王医生咨询后期恢复的一些注意事项。等她回到病房时，周立丰来送早餐，小秋也起床了。
　　周立丰带来了小秋的手机充电器笔记本电脑以及一些生活用品，小秋派他十点钟去火车站接父母。小秋不让父母来，但父母坚持要来，着急买不到卧铺坐的是硬座，搞得他又心疼又内疚。张钢和父亲要下午才能到，小秋问张灵是都挤在家里住还是在医院附近宾馆住，张灵说在家里挤挤，父亲不会待久，昨天是怕出现什么意外才让赶来的，现在既然一切正常，看一眼儿子也就回去了。
　　小秋觉得自己应该回家里把房子收拾收拾，但他不想离开医院，他怕万一自己不在医院的时候张烈突然醒来或者出什么意外。另外他身体不舒服，也没劲回去收拾，便把这任务也一并交给周立丰，反正自己家东西在哪里周立丰都很清楚。

　　周立丰把小秋父母接到医院，张烈还没清醒，他们心疼了一番自己儿子，又跟张灵寒暄了几句，小秋便让周立丰把他们送回家休息。小秋把周立丰拉到门外说：“让我爸妈睡卧室，等他哥和他爸来了睡书房，你辛苦睡沙发好不好？”
　　周立丰说：“打地铺也行。”
　　小秋说：“家里这边就交给你了。你内务，小李哥外联，我就守在医院。”
　　周立丰说：“分工很合理。我赶紧回去给你做中午饭，糖醋排骨来不及了，下午做？”
　　小秋勉强笑了一下说：“做什么都行，其实真没胃口，早饭都是硬吃的。”
　　“越没胃口越要做你爱吃的，你就能多吃点。一晚上下巴就尖了，可怜的！”周立丰爱怜地摸了摸小秋的脸颊，轻轻拥抱了一下。

　　周立丰刚走没多久李齐劲便来了。他先问了问张烈的情况，然后问小秋：“你还好吧？”
　　小秋说：“我没事，你休息好了吗？”
　　李齐劲说：“昨天不比平常睡得晚。我早上去单位了一趟，现在那闲差最大的好处就是没正事，时间大把。有什么要办的事没”
　　“暂时没有。老赵说要那个车的报废证明，那个车一直是他们公司的固定资产，这不着急，等回头保险什么一起弄。”
　　“店里我每天晚上去转转？”
　　“我想拜托给□□，国庆节一直是他在帮忙，你还是多回家陪嫂子。”
　　“我跟她说张烈出车祸，她应该能理解。”
　　“还是□□吧。这次让他好好带带小超，看能不能把小超培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