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奴》龙少阎

20、相见

　　胤禛端着茶抿了口，这次他是到山西办差，特意绕道来到湖广，此事没有声张。清早一来可是把年羹尧吓了一大跳。本就是冲着赫福瑞来，怎知那小子竟然上山剿匪，也不知要何时才能回来。

　　本想给人惊喜，结果惊喜没给成，还扑了个空。眼见天黑了下来，猜想今日恐怕见不找人了。胤禛叹了口气，早知道会这样就提前知会一声，免得小家伙真以为自己对他不理不睬了。

　　年羹尧低着头坐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胤禛说着话，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乱跳着。如果赫福瑞还在山上剿匪，这事也就算了。偏偏中午他陪胤禛用膳时这小子回来了，当下年羹尧便支会人去找，怎么知道好小子这次不但挂了彩，还没个停歇就往窑子跑。这不是坑他吗？

　　这事若是让胤禛知道了，还不知要怎么怒呢？年羹尧现在只希望赫福瑞要么完整的出现，要么就别出现。就在担心的这会儿，院外传来一阵嘈杂声，想必是会回来回来了。年羹尧的心刚拎到嗓子眼，屋中就卷进一阵冷风。

　　胤禛被风吹迷了眼，闭眼的功夫一人就跪在他的腿边。定眼一看，不由得怒从心生，恨不得抬脚踢向身旁的人。可对上那张笑脸，终究是抬不起脚。迅速的扯过搭在一旁的大裘将人裹得严实，喝道：“热茶，热水，再加个火盆进来，让人把地龙烧旺些。”

　　年羹尧看清黑狐大裘里露出的脑袋，心肝颤了颤，慌忙退出屋让人准备东西去。

　　“怎么穿成这样？”胤禛拧着眉头，虽说还未下雪，可是冬日谁会穿着单衣四处跑？还光着脚。将人抱在怀里，伸手往大裘里一摸，赫福瑞的手冻的跟冰似的。连忙抓起桌上的茶杯往他手里塞，“好好捂着。亮工不给你衣服穿吗？”

　　说这话时年羹尧正好指挥着下人进屋，连忙苦笑道：“爷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啊！平日里小的可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哪敢不给他衣服穿啊？”

　　“这事不怪年哥，我本睡下了，这不听说爷来了，就屁颠屁颠的跑来了。”赫福瑞看了眼胤禛，勾了勾唇，把头重重往边上一撇，哼道：“哼！奴才对爷可是实心的好，哪像爷对奴才不冷不热，也没个惦记。”

　　胤禛听了也没怪罪，含笑的扳着赫福瑞的脑袋，亲手给他喂着姜茶。倒是一旁的年羹尧狠狠的瞪了赫福瑞一眼，低声嗔道：“没个规矩，哪能这般说话呢？四爷不惦记你，也不会趁着去山西的空挡绕到来看你，赶明个天没亮还得往山西赶去。”

　　“怎么不早说呢？”赫福瑞从胤禛身上站起，转身肩并肩的挨着胤禛坐下，老实的捧着茶捂着手。

　　“坐着做什么呢？还不把衣服穿上，还要爷帮你不成？”胤禛递了一件衣服给赫福瑞，顺手又拿了一件举在火炉边上烤着。

　　赫福瑞笑着接过胤禛递来的衣服，小心的穿上，同时不让胤禛发现他身上的伤。年羹尧见两人这般，便识趣的让人退下，等人都走尽了，就给胤禛行了个礼躬身退了出去。

　　“还是爷烤的衣服暖和，穿着贴心啊！”

　　“刚还说我对你不冷不热的，这会儿怎么又变样了？”胤禛端起茶抿了口，望着在一旁烤火的赫福瑞，转眼几年过去了，小家伙变成了俊小伙子了。眉宇间少了许多稚气，多了几许成熟，还夹杂这些戾气。只是对上自己的时候还是那个傻小子。

　　赫福瑞抬眼看向胤禛，日日想，夜夜念的人就在眼前，千言万语都卡在喉中不知说什么好。曾经时时想着他的好，如今一见只想到他的坏。几年的委屈和不甘跟大浪一般不断翻滚，突然双眼开始发酸，出口的话也带着冲。

　　“奴才再怎么变，也没爷你变得快。十几封信回去，就回来两三个字。爷若是这般打发奴才，那还不如不闻不问。”

　　看着赫福瑞咬着唇，炉火将他的脸映的通红，胤禛也不知该笑该哭。他素来冷清，加之以前被康熙说道喜怒无常，这些年强加收敛，性子是变得越发冷。再则赫福瑞来的信他都看了，顿是有千言万语落笔时也不知该写些什么。恐怕就是人在身边，他也不知该说什么。与其说些有的没的，还不如用行动表现的快点。

　　“你是想让我跟十四一样日日一封信？你瞧他坚持了多久？没写一年就没了踪影了吧？倒是你，有什么不能直接写信跟我说吗？转着弯传到十三哪，再劳他转给我。你不嫌累啊？”

　　“我那是给十三爷的信，谁……谁说给你的！”小把戏被拆穿，让赫福瑞有些站不住脚。他见胤禛忙也不敢时时写信回去，让其生厌。便想着把所有事跟倒水一样往十三爷身上倒，反正十三爷天天跟着胤禛，这些事终究还会落到胤禛耳朵里。怎么想这些心思胤禛全都知道，还没怪罪或是说什么，只是现下面子上挂不住，怎么也不愿承认。

　　“十四爷给我写信，爷你怎么知道的？”

　　胤禛垂下眼盯着手中的茶，似乎不想要回答赫福瑞这个问题。

　　紧紧的抿着唇，赫福瑞似乎发现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东西。怔怔的看着胤禛，颤声问道：“爷，你在我边上插人了？”

　　胤禛没有说话，仍旧盯着手中的茶，炉火将他的脸勾出一道阴影，虚虚幻幻的让人看不真切。

　　“爷这是不信我吗？”赫福瑞心里说不错难受，像是被人打了一拳，整个胸口闷得堵。他宁可胤禛对他不冷不热也不愿这样，心里知道胤禛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原由，可是就是不痛快。

　　“爷不信我，有何必抽空来看我。索性给我请旨把我赶到西藏或是葛尔丹去，离个远远的，见不着看不见，更别说威胁到爷什么了，还省去个人手不必看着。”

　　突然的赌气撒泼的话就这么出口，胤禛愣住了，赫福瑞自己也愣住了。可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是怎么也收不回来的。赫福瑞只能瞪着眼看着胤禛，不甘愿的站的远远的。脸上露出一副‘你敢答应就上前咬你’的模样。

　　胤禛猜过赫福瑞知道后也许会怒，也许会面上隐忍着，心里不甘。可怎么也没想到赫福瑞是这般反应，竟然喊着要走，这和那些喊着回娘家的女人什么区别？端着茶怔怔的看着赫福瑞，许久才开口道：“你这都跟谁学的？”

　　“年羹尧他媳妇，年羹尧一怎么着，他媳妇就喊着要走。”

　　‘噗’的一声，胤禛硬是把刚刚喝进口的茶给喷了出来，两眼笑的跟月牙儿似的，“你这是把自个当爷媳妇呢？”

　　赫福瑞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没好气的看着胤禛，这便宜可是被占大了。皱了皱鼻子，大步走到胤禛身边，倒头枕在他的大腿上。之前的伤失血过多，加上刚刚一路狂奔，身子虚的很，现在人也有些犯困了。

　　“爷，你以后别再我身边插人了。奴才有啥事都跟你说，这回这事奴才记下了，以后再算账！”

　　“你还敢跟爷算账！”伸手捏着赫福瑞的鼻子，胤禛笑道：“你的事都是库伦报上来的，爷准你找他出气。”

　　“恩，记下了。”赫福瑞的双眼迷迷糊糊的磕着，嘴里喃喃道：“爷这可是把我宠上天了，小心奴才以后恃宠成娇。爷此次来不单是看奴才的吧？”

　　“来接你回去的。当初万岁爷给你封的是京官，你老呆在外面不好。来年初春，开恩科你也该考个功名了。”胤禛伸着手轻轻的在赫福瑞脸上摸着，顺着他的轮廓画着，许久没有这么惬意了，真想以后都这样两个人过着，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

　　赫福瑞脸上被摸着痒，蹭着脑袋躲着，笑呵呵的道：“谁主考？奴才这些年可都在各处打战呢！没法子跟那些酸秀才拼文采。”

　　“佟国维，此次他监考。那些想要功名的人正想法子上下疏通打点，回头你什么也别管，只管去考，会多少就多少。”

　　“这事爷别操心，我去做。别回头让人逮着机会说事，万岁爷忌讳这事，爷就别掺和了。别人监考不好说，这佟国维监考，奴才到有法子。”赫福瑞皱着眉毛，睁眼看着胤禛，心里却在想着其他的事。

　　“我已经吩咐人去做了，你给我老实的待着。”说话间胤禛的手就按到了赫福瑞的肩上，痛得他猛的大叫起来。

　　“轻点，伤着呢！”

　　胤禛脸色一沉，动手扯着赫福瑞的衣襟，急声问道：“怎么了？给我瞧瞧。”

　　“没事，就箭上，早上刚扎的。哪个领兵的不带伤的，别大惊小怪的。”坐起身子赫福瑞整个人靠在胤禛怀中，抓着他的手握在手中，垂着眼突然说道：“这箭伤到没什么，只是那陈立把子竟然在箭上擦了毒。”

　　环在腰上的手收紧了几分，赫福瑞轻笑着把身子往胤禛怀里蹭，柔声说道：“不是什么剧毒，就是点媚药。那厮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了，想要擒我给他做妹夫。”

　　“药解了？”胤禛低头吻着赫福瑞的耳垂，手在他的腰上摩挲着。

　　赫福瑞转过身冲着胤禛笑着，桃花眼中说不出的风情，仰着头将唇贴在胤禛耳边，低声说道：“若是没解，爷可愿帮我？”

　　“身上还有伤呢，胡闹什么？”胤禛呼吸一沉，看样子赫福瑞说的毒没大碍，张嘴就在赫福瑞耳上咬了口，闷声说道：“明早可是要骑马赶路，也不怕身子受不了。”

　　“大不了我睡一日，休息够了快马去追你便是了。”赫福瑞嘟了嘟嘴，顺着胤禛的耳朵就往他嘴上吻去。

　　胤禛搂着人，任由赫福瑞胡闹着，同时小心的不碰其伤口将人抱到一旁的床榻去。

　　赫福瑞吻起人来没个分寸，跟啃骨头似的，可是苦了胤禛。当胤禛心里高兴，至少这人这事上还什么都不会，敲着唇角用舌勾着他的舌缓缓的教着。一吻下来胤禛身上的衣服却被赫福瑞褪开了许多。

　　“胆子不小啊！这都学了些什么？”胤禛挑着眉，佯装怒意低头在赫福瑞的脖子上重重咬了几口，压下自己的情·欲。这人是真的想吃进肚中，可是赫福瑞身上的伤确实是重了些，而且明日还要赶路。若是真把人要了，就单是这几年的思念，还不知会把人折腾成什么样。

　　赫福瑞此时已是满脸通红，呼吸混乱，双手死死的搂着胤禛，一脸迷茫的已经忘记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十九了，该成亲了。”

　　胤禛的话一出口，赫福瑞整个人掉进了冰窖中，打了个冷噤，什么心情都没有了。猛的把人从身上推开，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怒道：“这事爷不必操心。爷您是没法子，我没什么好说的。可我不一样，除了喜欢的人谁也不娶。”

　　“那你也该有个子嗣，我妻妾成群，儿孙满堂，总不能让你孤家寡人吧？”胤禛起身将身上的衣服穿好，坐在一旁瞪着赫福瑞，他这么做也是想要赫福瑞好，男人终究要有个家室，免得赫福瑞以后后悔。

　　“我有你，还有姐姐。”

　　“你姐嫁人了！”

　　赫福瑞一怔，随即一笑，“嫁谁了？十三爷吗？”

　　“怎么会想到十三？”胤禛凝眉，有些为难的开口道：“她顶了个名头，给老八做侧福晋了。”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