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等言迟》莎图

28、身世，突现疑云

　　花表两枝，话分两头。那边沈言和杀一初步达成了他们之间的交易，这边莫迟离开尚书府，在车夫老蒋的护送下，一路回到广德堂。本想留他吃顿晚饭，可是老蒋说自己还得回去回了主子，坚持不肯留下，莫迟也不好多留他，只得站在门口目送着他驾着车远去。
　　“莫大夫你回来了啊，掌柜的说是有事找你，一直都在等你呢。”屋里的小童见到站在门口的莫迟，连忙上前招呼。
　　莫迟记得他是医馆里的一个学徒，十五六岁的样子，很是机灵的一个小伙子，大家都叫他小柒。莫迟见他这样说，转头问他：“小柒，那刘掌柜的有说找我什么事么？”
　　小柒摸了摸头，腼腆的一笑：“掌柜的没有说，只说见了您让立即去后院呢。”看掌柜的那么焦急的样子，肯定是重要的事情，自己不过是一个来这里不久的小学徒，掌柜的哪能告诉自己啊。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了，小柒，”莫迟边说边往里面走，见小柒乐呵呵的跟着自己，转头对他说道，“我自己进去就好了，你忙你自己的吧。”
　　小柒失望的点点头，恋恋不舍的看着莫迟往里面走去，直到莫迟掀帘子进了后院，他才一步三回头的往自己做事的地方走去。跟他一起的小虎子见状跑上前探身往那个荡来荡去的帘子看去，然后拿手肘撞了撞小柒，挤眉弄眼的对着他道：“进去了呢，看样子莫大夫今日心情不大好呢，你不跟着去看看么？”
　　小柒大囧，连忙把看着帘子的视线转开：“胡说八道什么呢，闲的没事做了么，叫你拣的药呢，今天不想回家了么？”虽说小柒和他是一起来医馆的，可是小柒学医的天分明显比他要高得多，平日里学的也比他快的多，因此，掌柜的也更加看重于他，俨然有将他收为关门弟子的态势。小虎子见他恼羞成怒了，可不敢继续刺激这个掌柜的面前的大红人，赶紧开溜：“啊啊啊，就去就去，一定准时完成任务。”
　　小柒恼怒的瞪了他急速溜走的身影，转头想到前段时间每天早上来这里报道的某风姿逼人光彩照人的尚书大人，顿时蔫了下去，咬了咬唇角，也跑去做事去了。
　　莫迟倒是不知道后面的事情，此刻她心里想的是刘掌柜找自己的原因，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和师兄的病情有关。想到这里，她赶紧加快了走路的步伐。
　　到了后院，果然有个小厮等在那里，将她直接引到乔老头的屋子里，然后躬身退下。
　　乔老头正坐在桌前，手上拿着一本书，桌上还凌乱的摊着几本书。听见声响，抬头见是她，也不和她废话，站起身来直接将她往外面拖，边走边说道：“你终于回来了，尽早我差人去尚书府找你，他们说你正在给他们大人治病，压根就不让人进府，我可是烦了一整天了，你现在回来了就好。”
　　莫迟看他走的方向，迟疑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师兄他……”
　　乔老头胡乱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不知是喜还是忧的表情：“他可能要醒过来了。”
　　“怎么会，不是还要半年么？”莫迟也失了这些年修炼来的镇定，发出一声惊呼。
　　“昨晚梁生去看他的时候，就发现他有点不对头，后来我去看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今晨我去看他的时候，发现他的脸上有了点血色，这才确定他是要醒过来了。本想叫你回来好好商量商量的，可是你给那个臭小子看病去了……”乔老头一脸的严肃。
　　莫迟听他说到去尚书府上找自己的事，心里略微动了动，却也没时间管这些，只是问他：“那师兄现在情况如何？”虽说自己一直都希望师兄醒过来，可是也只是说说而已，他的病情，现在醒过来，可是有点不妙啊……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梁生一直都在里面看着呢。”乔老头叹道。
　　莫迟见已经到了冰室门口，听他说刘掌柜一直都在里面看顾着，知道一时半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也就不再多问，心想待进去亲自看看情况再说。
　　三步两步进了冰室，莫迟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上官雪晣。刘掌柜见他二人走了进来，唤了一声：“师傅、姑娘！”
　　乔老头抬手冲他挥了挥：“这里冷，梁生你也待得久了，先回去休息吧。”
　　刘掌柜低头应了声“是”，然后冲他俩回了声：“那徒儿先回去了。”躬身往外退去。
　　莫迟没有心思理会别的事情，她只是边抬手给上官雪晣把脉，边专注的看着他那已然白里已然透红的脸庞，脸上表情越来越严肃。
　　乔老头看着莫迟的表情，担忧的道：“虽然我们一直都希望师叔他能早日醒过来，可是我们还没有制好解药，要是没有解毒就醒过来，恐怕他的身子撑不了多久的……当初他险险的撑了半个月，我们费了多大的力才保住他的性命。后来也是让他沉睡在这里，才暂时控制住了那邪毒，可是现在……”
　　莫迟缓缓收回把脉的双手，闭了闭眼睛，然后抬眼看向乔老头：“这世间真的就只有一株七爪红蛛藤了么？”
　　乔老头怜惜的看了她一眼，还是点了点头：“是，尽我所能，却也只知道这么一株了。”
　　莫迟顿了顿，看了上官雪晣一眼，幽幽的说道：“我明日去宰相府吧，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容不得我退后了。”
　　乔老头看着她没有表情的脸，欲言又止，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他轻轻的叹了一声：“命运何必如此作弄人呢……”
　　莫迟也不看他，只是低低的说道：“你先回去吧，我陪师兄再说说话。”
　　乔老头无奈摇头，劝道：“那你也别多呆，我回去让人准备晚饭。”说罢，转身离开。
　　待到乔老头的脚步声再也听不见的时候，莫迟恍若累极了，顺着上官雪晣的身边，在冰床上躺了下来。抬眼看了头顶的冰凌半晌，她才幽幽的开口：“师兄，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的，爹娘的死，和阖府上下所有人的命，都和萧宰相脱不了关系的。虽说我听了爹娘的话，不去报仇，却是不能不恨的。我不知道他是因何缘故放过了我，这么些年来也从来不曾加害于我，可是我心底是一直都是恨极了他的。爹爹希望我过的幸福，不让我去怨恨，这么些年，我都很努力的去做了。可是命运是多么的不饶人，我还是得要和他面对面……”
　　“我今日遇到一个人，她告诉了我一些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事情。她说我不是爹娘的孩子，说我母亲是位公主。她说当年我娘亲在怀孕期间受过伤，怀的那一胎根本就是个死胎，根本就不可能有我这样的一个女儿。她家公主当年由于一些缘故，不得不抛弃她刚出生的女儿，当时也是她将那个小女婴给抱走了。她当时只是想将小女婴给藏起来，后来去找的时候，那个小女婴已经不知所踪了。她当年离开自己的主子，也是为了找自己的小主子，可是人海茫茫，找了多年都没有让她将人找到。她说当年的那个小女婴就是我，她说我的左脚的小脚趾上有一个小红斑，是当年的胎记。我的脚上虽然是有那么一个胎记，可是谁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呢。我问她她家公主是哪国的什么公主，可是她却遮遮掩掩的，不肯和我说实话；我又问她，既然她说我是她家公主的孩子，那我的父亲又是谁呢，她的神色却更加让人可疑，只是颤颤巍巍的指天发誓说她没有骗我，我就是她的小主子。呵，她都不肯和我说实话，我怎么可能相信她呢。她见我怎么都不相信她所言，就说我身上应该有一块玉佩，一块龙凤血玉，上面有皇家的标准，而且凤尾被磕出了个三角的缺口……她说那块玉是她家主子从小佩戴的，也是她家主子亲自给小主子戴上的……”莫迟说道后面，声音越发的低了下去。
　　她是不想相信的，可事实却让她不得不多想了。她从小就知道自己与爹娘长得根本就不像，可是却从来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因为和父母长得不像的孩子，世上多了去了，自己根本就不算什么。而且爹娘待自己从来都是极好的，比别的父母待自己的孩子更要好上一层。可是当苏梁氏拿出那么多的证据来之后，她不得不对自己的身世产生怀疑了。如果自己不是爹娘的孩子，那么自己真的是那个所谓的公主的孩子吗？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我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真是她口中那个不知名的公主吗？为什么爹娘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那些事情？”莫迟终究还是问了出来。她迷惘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冰室里传了几遍，却终究没有人能为她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