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依北

51、第 51 章

　　今晨并没有哭着搬出家里，她无声的和他达成协议，她搬出来住，上学时候住学校，放假回老家或者去易鸣家。那天他一直没有说话，偎依在沙发里看着今晨把收拾好的行李从楼上搬下来，像是看戏一样，沉默着。
　　今晨相比以前更适应学校生活了，至少可以接受难吃到极点的饭菜，和乱飞逮着机会就下手的蚊子。在快方暑假的时候和寝室的一个同学又去考证报名。当她们在小餐馆里举着白开水庆祝她们的考证生涯终于开始的时候，今晨似乎真的看见自己的未来一样。
　　暑假在老家生活的很惬意，今晨住的东厢房难得的清净，家里帮忙的人都住在西面，晚上对面灯火通明，东面只有今晨一个人的房间是亮着的。也很少有人来打搅今晨，大家都是在吃饭的时候叫今晨一声，今晨会穿戴好下来去正房吃饭。
　　今晨还在老家接了一份家教，每天骑着家里伯伯的脚踏车去那里给几个孩子上课，爷爷家的宅子是这里最显眼的建筑，虽然周边也是些两层的小洋楼，但是不及那宅子的古旧气息。今晨每天穿梭于田间的小路，今晨觉得自己的心情也没有那么的压抑和焦虑了，一切似乎已经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老家院子里的槐树也茂密起来，中午睡午觉起来，今晨就拿着一本书到石凳上看。家里帮忙的阿姨婶婶，总会坐在厨房里准备晚饭，有时候往外看的时候会叫今晨去弹两首曲子。但是她们从来都认真的听，一直坐在那里聊天，说说这家的鸡没了，那家的田里生了不知道是什么的虫子。这个小村庄里的事情就像是晚间新闻被那几个业余的主持人三言两语就带过了。
　　易鸣在回家几日后也来了，他住进今晨的隔壁，大伯母给今晨买了电脑和易鸣一样的，易鸣捧着电脑来今晨的房间串门的时候说要给他们的电脑取名字。今晨觉得他还是依旧的天真，易鸣在今晨的房间里来来回回很多次之后说：“要不我的叫小今，你的叫小晨。”
　　今晨微微一怔，然后笑着点着头说：“好好，就这样吧。”
　　“你不申辩吗？我是允许申辩的。”
　　“就这样吧，哪学来的，还申辩。”

　　而宋聂这边似乎也顺畅，他的公司经营得手，就算是市场有些动荡，也在他的控制之内。他终日和一群狐朋狗友在城市里玩乐，似乎要忘记今夕何夕了。不知为何今晨离家之后，他玩的很开，很多以前不曾去过的地方，现在进出随意，以前不曾多说话的人现在视为知己，说着有关风月却无关真心的谎话，有时候竟然觉得自己真的像是书里写的那些衣冠某某。
　　在前往杨三少掏空心思准备的舞会上之前，实际的主办人李小姐给他发来图片说是照着照片里的样子准备。他一打开邮箱就看见了这封莫名费神的照片，一个像是男模一样的男人穿着修身的英伦绅士风格的着装，风度翩翩的样子不知道秒杀了多少少女少妇。
　　他敲敲鼠标向下看，是一些绅士礼节，之类的无非是女士优先什么的，他一直拖着鼠标往下翻，他想着估计又是那位精明但是有些神神叨叨的李小姐在网上弄下来的，最后写了请练习视屏里的舞蹈，而且下面还写了一个地点，说明如果看不懂可以前去请教。宋聂不得不佩服李小姐的周到细致。
　　他看了一眼视屏是大概是苏格兰风格的乡村集体舞，舞步还算是简单，他匆匆看了几眼就暂停了。
　　下面还有一句话是特地写给他的，似乎是在证明主人对宋聂的热情。“宋先生如果你准备达标，那么你的行为将感动上帝，会让你见到你日夜思念的人。”宋聂对着屏幕笑了一下，可能觉得太讽刺了，就恢复原状。
　　他伸手打了秘书的电话，没有半分钟门就推开了，秘书一边扶着眼镜一边说：“有什么事吗？”
　　“你去看看哪里有这样的衣服，去帮我弄一套来。”
　　“请发到我的邮箱，立即给您答复。”
　　“嗯。”他摆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他一直用这个秘书的原因就是他废话少，抱怨也少，总是能搞定像宋老爷子一样的人，这一点他很欣慰。
　　宋聂拿起手边上的一份文件走马观花一样的看了几眼将一些不妥的地方勾出来，然后快速的换另一个，就这样的平均速度在秘书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在看最后一份了。
　　“宋先生已经问好，您要什么时候用？”
　　“明天晚上。”
　　“是要定制的，还是要成衣？如果是定制的话现在就要下订单还要师父一定的押金，明天就要用的话还要加钱••••••”
　　“好了，”他合上手上的文件递给他说：“你看着办吧，只要明天可以用就行了。”
　　“是。”他立刻闭嘴抱起那些文件往外走，宋聂忽然想到一件事，出声叫住他问：“最近家里有没有人打过电话？”
　　“没有。”
　　“好了，你出去吧。”
　　宋聂起身站在落地窗前往外看，下面车水马龙的似乎要到下班的时间了，他有些发愁，看向天边，他站的这里是周围最高的建筑，但是依旧看不见天边的云彩，似乎只有在老家的宅子里才能看的见落日时的晚霞。

　　按照约定，宋聂穿着邮件里规定的着装来到杨家旗下的一家酒店，外面早就三五成群的车来来回回，似乎场面很大。
　　宋聂估计酒店门的停车位不够了，就在边上的一家超市的停车场停了车，穿过一条人烟稀少的小道往目的地走。路过一家奶茶店的时候两个看上去像是大学生的女生远远的就冲他指指点点，走近的时候宋聂轻巧的瞥了一眼她们，倒不是因为她们一直在看他，而是他觉得她们的样子很像一个人，他最近健忘的脑子没有立即搜索出是谁。
　　真的被他猜中了，有几个熟人正将车倒出来往他刚刚停车的地方走去，以为认识已久的中年男子伸头出来说：“宋聂就是精明，我道是因为什么，自己就往那头走了，原来是估算着没车位了。”
　　“哪里哪里。”他谦虚着，目送那位远去。
　　等他走进去的时候门口站着的迎宾小姐立刻露出明媚的笑容，待他走进去两个人悄声说：“这是今天最帅的一个了。”
　　宋聂回头看向她们的方向，她们立刻害羞的低下头。宋聂看见他随后的一个人走进来，他站在原地等着她。
　　“嗨，宋聂，好久不见啊。”秦晗穿着一件宫廷晚礼服妆容恰到好处。
　　“嗯，秦小姐别来无恙啊。”
　　“真是生疏啊，好几次约你都不出来。”
　　“最近忙而已。”
　　“有什么难办的问题吗？”
　　“没有，还算是能吃得饱。”
　　“那我们进去吧，说实在的我还真的没有参见过这样的晚会的，昨天还去那里学了舞步，你去了吗？”秦晗忽然停下来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什么。
　　“没有，没听说过那个地方。”
　　“哦，其实挺好的，我以为你会去的。”秦晗喃喃的说着，就没了后话。
　　果然今天晚上的人都遵照主人的安排穿着地体，真的有一瞬间的错觉时空似乎倒转到了英国的某个乡镇，绅士淑女兜兜转转。不过又觉得突兀的黄皮肤黑头发让人有种上帝睡迷糊了感觉。
　　宋聂独自站在一根柱子后面看着周围的人或是攒做一堆在说些世态炎凉的话，或是三五成群的喝着红酒，吃着点心。
　　他听路过的知情人说，是李小姐最近看多了英伦风的电影，死活要重现当时的场景，杨三少就立刻上赶着准备于是才有了今天这出蹩脚的晚会。
　　场内的灯光关了几盏又开了几盏，杨三少终于挽着美人艳冠全场出现了。李小姐脖子上的宝石项链又给本来就珠光宝气的场地增光添彩了。
　　她组织着在场的女子一起跳舞，杨三少起哄一样拉着那些熟稔的兄弟朋友说不要害羞什么的，然后他就看见一直藏匿于柱子后面的宋聂，他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说：“兄弟真不给面儿，我还以为你没来呢，快来给诸位女士一个强心剂。”
　　宋聂一直想拍开他的手，但是他的手就像是黏了万能胶一样，一直将宋聂推到人群中间，然后男女各站一排，先是一个简单的舞步，大家也都算是整齐欢快，期间很多人在小声说着话不光腿和手不闲着，连嘴也忙活着。
　　一位站在宋聂对面的女子问他：“你也去上过那个小老师的课了吗？跳得这么好。”
　　宋聂为了将绅士风度贯彻到各个细小的地方，说话的时候尽量低着头注视着她的眼睛，他摇摇头。想起来这是某一年今晨上课的舞蹈班的老师一时兴起教了一些，今晨觉得很有意思就借来很多光盘来学。他在书房里看着今晨对着虚拟的舞伴练习，也来了兴趣也算是配合她就学了一点点，当时今晨认真加上宋聂肢体协调能力本来就很好，所以学的时间不长也算是凑合。
　　在欢快的音乐里宋聂有一丝的晃神，似乎又看见小小的今晨围着他旋转着舞步。
　　当场的气氛很好，大家没有休息就要进行下一个，领头的报出名字，在场的人有些在欢呼，宋聂听着那个名字有些陌生不知道是舞曲的名字还是舞步的名字，呆呆的看着前面的杨建国。
　　“嗨，等等，那个叫小老师下来，这里有个偷懒的，快现场教教。”
　　“知道了。”李小姐立刻差旁边的服务生上楼去，在宋聂还没有注意的时候，他面前就站了一个人。宋聂看着她稍微有些晒黑的皮肤和小小的脸蛋，说了句：“你又瘦了。”
　　今晨提起裙角行礼，她今天穿了一件宝蓝色的露胸的晚礼服，虽说有些老气的颜色，但是今晨用自己的青春洋溢的笑容让那件衣服显得那么般配。
　　今晨低头笑了一下简单的说了一下舞步很简单就是稍微变形一下而已，宋聂一会儿就学会了，然后他就很漫不经心的随着乐曲待今晨走进的时候说一两句话。
　　“你怎么在这里？”宋聂牵起今晨的手时候问，今晨似乎在想事情有些愣怔在分开的时候说：“你和秦姐姐怎么样了？”
　　“你很希望我们在一起？”今晨围着他转圈的时候他背向今晨问总觉得有些不舒服，等他看见今晨的正面的时候，她正对着他斜对面的一个男士微笑。
　　“我觉得你们很合适，而且••••••”宋聂和今晨面对面站立的时候问。
　　“而且••••••”他们又一次中间相对的时候今晨很自然的说，宋聂加快了脚步不待她说完就远远的远离她了。宋聂轻松的控制着时间不让今晨将话说完，他看着今晨的小脸憋红了，自己一直很压抑的心里忽然有些得逞的舒畅。
　　今晨似乎知道他存心拿她开心也不说话了，宋聂再一次牵起今晨的手的时候说：“你什么时候从老家回来的？”
　　“前几天。”
　　“作为你的监护人，你至少应该只会我一声。”宋聂拖延了一点时间将话说完，这时候才注意到已经是结尾了。
　　今晨回到女生一边，再一次提起裙角行礼，然后挂着他所不熟悉的微笑，她勾起的嘴角似乎是水仙花瓣一般娇艳动人。似乎这场控制时间的游戏她才是胜利者，“就因为你是我的监护人，我才要给你介绍一个人。”
　　对面的女士一起拎起裙角行礼，今晨起身之后柔和的一笑回身叫了一声：“严渊，请过来一下。”
　　一个俊朗的男孩子走过来，在路过的一个侍者托盘里拿了一杯酒，宋聂觉得这个人似曾相识，但是他最近健忘的脑子还是没有立即给他回应。
　　“这是我叔叔，宋聂。这是严渊。”
　　严渊松松的揽着今晨的腰，今晨向他倾斜了一下，很明朗的笑着面对他。
　　宋聂觉得自己的头突突的疼，他捏了捏眉心然后保持着先前的绅士风度说：“初次见面，你好。”
　　“宋先生您一直是如雷贯耳啊。”
　　“哦？”这时候一直不知在何处的秦晗走过来，她是从宋聂的身后过来的，她一直没能看见严渊，待站定看见他的时候，忽然一个踉跄，有些失态的看着严渊。
　　“这是我经常提起的秦姐姐。”今晨扶了一把秦晗说。
　　“秦小姐，你好，初次见面。我是严渊。”严渊礼貌有加的问候。
　　“哦，你好，我有些累了，真是失礼了。”
　　“没关系。”严渊一笑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