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依北

50、第 50 章

　　在回学校的路上，秦晗打电话来“求救”，她在的地方几乎打不到车，他和今晨简单的说明一下，就驱车前往。
　　今晨因为今晚哭了太多，也接收到很多信息，心里乱作一团，头也开始有些抽疼，她靠着车窗看着外面的灯火阑珊。
　　秦晗在一个算是郊外的一个会所，他将车停好之后，就看见秦晗裹着一个风衣走过来敲着窗说：“嗨，宋聂，里面的韦先生让你进去说会儿话，还有悄悄让我给今晨带好。”
　　他下车的时候轻声说了句一会儿就回来，今晨没有理会，一直坐在后面。秦晗挤上车来，将车门碰一下关上，今晨的神经有些被刺激了坐直身子。
　　“今晨，我给你买了一杯奶茶，喝了会舒服一点，今晨脸色怎么这么差。”
　　今晨接过她手里的奶茶，大口大口喝着，希望自己的头疼可以好一点。
　　“嗯，今晨是喜欢你叔叔的吧。”秦晗忽然开口说话，然后没有给今晨思考的机会就用自己的轻妙的一个笑推翻了这句话，就像是很轻易的就推翻了这个事实一样，“我是这么想过但是我仔细的想了想，你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或者已经熟悉了彼此，比亲人还亲，但是看似爱情却是难以割舍而已，这不算爱情。”她低头拉了拉自己的风衣抬头满脸幸福的说：“我是喜欢他的，我喜欢宋聂。”她一口气说完，似乎是等着今晨的揣摩。
　　今晨曾今思量已久的事实被人这样揭示出来，她觉的似乎被人窥探到了内心，她想将心外面的防护再加一层，但是只能阻挡外面的人，对于已经进入内心的人，她只能担惊受怕惊慌失措
　　正当今晨充满焦虑和不安的时候，他回来的了，刚刚好今晨的手机也铃声大振。今晨手忙脚乱的接听，却没想到切换到免提，然后严渊的声音就传出来：“今晨，你怎么老不接电话，我们约好一起看电影你也不来了？”
　　今晨想切换回来，可以连连的冲击似乎蒙上了今晨的眼睛，她快急哭了还是找不到那个按钮。秦晗帮今晨切换过来，放在她的耳朵上说：“快和他说句话，他一定很担心。”
　　“我没事，以后再和你联系。”今晨顺手将手机关机，放在一边。
　　“今晨交男朋友了？上大学的女孩子总会遇见各种各样的男孩子，想不动心也难，很多父亲就是在这时候感觉到失落不甘心，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就这么容易让一个不相干的人抢走了。”秦晗很轻巧的说着。
　　他也似乎随声附和了一句：“是啊。”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今晨没有听真切，她稀里糊涂的睡过去。
　　至于是怎么回到寝室的，今晨也不记得了，只觉得困意一阵阵的侵蚀着她的意识。后来就慢慢的走进一个似曾相识却看不真切的梦境。梦里的人影影绰绰的，今晨走在看不清面容的人群里，一转眼，所有的人都不见了。只看见一个梳着长辫子的女子站在今晨触手可及的地方问今晨：“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叫他干爹。”
　　今晨忽然意识到那是母亲，她伸手去抓她，但是她就像是水纹一样荡漾开来，今晨不及看清楚她的容貌，不及看清楚她的那双丹凤眼。今晨在后悔莫及的时候一个人又站在她的面前，今晨看得真切是王妈。她眼睁睁的看着今晨不说话。今晨想问她在这干什么，开口却无意识叫了一声“妈妈。”王妈笑着点头。
　　然后王妈的脸换成秦晗的脸，她对今晨说：“我是喜欢他的，我喜欢宋聂。”今晨在梦里将她和母亲混为一人，无论怎么样都难以分辨。
　　今晨在寝室室友的摇醒了，黑暗里有人说：“快开灯，今晨你怎么了？”
　　今晨才发现自己的睡衣几乎都湿了，连被子也湿了一大片，枕头上被泪水晕湿了一块。她的头快裂开了，她想起身时又摔回到枕头上，只剩呼吸是正常的。她合上眼摇摇手等了好一些的时候，她轻声安慰寝室的室友去睡觉。
　　自己却只能看着黑暗里的天花板，数着周围的呼吸声难以入眠。今晨似乎回到了在那家孤儿院的时候，周围萦绕着十几个安稳的呼吸声，而今晨的心里空荡荡的似乎有人在打鼓，震的她的心的四壁很疼。

　　今晨的身体还是承受不住，第二天就病倒了，今晨自己坐在校医务室打点滴，看着液体输进自己的手臂，今晨似乎感觉到时间也流进自己的手臂，然后扩散到全身。她不仅仅觉得周围空寂的难受连心里也觉的时间漫漫。或者那些随着液体流到体内的时间将本来就多的时间又增加了好几倍。
　　今晨翻看着一本，前些日子买来的小说，书里的女主害怕面对老去的自己的，就从小定下了到自己意识到自己老去的一天就自杀，她时时觉得时间不够多，时时焦虑，时时胆战心惊。在她过去的岁月里她过得足够潇洒，足够寂寞，足够充实，足够慵懒。
　　今晨艳羡着她的勇敢，但是又经不起那么多时间的历练。易鸣坐到她身边调整了一下液体的速度。
　　今晨抬头看看他，莫不出声继续看自己的书，易鸣抽出她的书，说：“休息一下吧，身子不舒服。”他看了看书面上作者的名字说：“你改看这样的小说？”
　　“就是想接受一点新鲜事物。”今晨长出一口气。
　　“要不回去住两天。”
　　“嗯。”今晨摇着头不说话了。
　　今晨和易鸣从校医院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暗沉了，今晨走在易鸣学校的操场上，看着不远处的篮球场上围着很多人，还有一阵阵欢呼。
　　“易鸣，我啊，决定了，成全他们。”
　　“他们？”
　　“就是他和秦晗，或者他们更合适。”今晨笑了一下，声音柔柔和和的没有波澜。
　　“这样好吗？”易鸣走在今晨的身边，护着今晨躲开一个正在跑步的人。
　　“没什么不好的，我还是做他的亲人比较好。”
　　“今晨，其实我。”
　　“你知道吗？”今晨打断易鸣的话，她理理自己的衣服，今晨今天穿了一件小小的七分袖的娃娃衫，只有领口的两个暗扣，她将被风吹起的衣角掩好。“最近有人在追我，你也说过吧，用新的恋爱治疗旧伤。从前在高中的时候有段时间我和他也很疏远，那时候我遇见一个人很像他，我也想把那个人当做他的幻影，可是发现不行，完全不行。现在不一样了，我没有那么好命，遇不见一个他的幻影，所以我要祝福他，也让他祝福我。”今晨虽然在笑眼睛里却毫无光彩，易鸣映像里那个看见蝌蚪就两眼放光的今晨似乎已经走失在大片大好时光里了。
　　“其实现实并没有那么残酷。”易鸣在走了一圈又一圈之后对今晨说。
　　今晨听着他这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慌了神，“我会好起来的。”她越过易鸣说的轻巧笑的轻巧。

　　今晨周六上午回去，和想象中的一样家里门庭冷落。
　　她将仓库里的那些东西搬出来晒晒太阳，外面的阳光很好，今晨铺了一块布在门前的草上，将那些玩具摆在上面，可能是玩具的颜色过于亮丽也有可能是太阳过于明媚，晃的今晨的眼泪也流出来了。
　　今晨前些日子收拾自己的浴室的时候，找到了很久以前放在角落里的鸭子，各种颜色的小鸭子是今晨小时候洗澡必备的。那还是王妈在的时候今晨拿到房间里的，自从王妈去了之后，今晨就没有在打动过。她拿出来摆在那里，就像是在过家家，又像是在卖自己的记忆。
　　当他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今晨才知道他今天没有出门。
　　他一直站在今晨的身后不出声，今晨也没有想好怎么和他说话。
　　“今晨，这些东西都给你吧。”今晨回过头看见他手里拿着那个曾今惹是生非的盒子。
　　今晨起身接过盒子，坐在地上打开，将一张父亲和母亲的坐在门槛儿上的照片拿出来，说：“我就要这个，你不觉得他们这样很像是白头到老的老夫妻。”今晨举起那张照片给他看。
　　他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没有回答她，走到今晨摆的那摊东西坐下背向今晨，“我想给纠正一下王妈那年和你说的一些事情，那年你爸妈结婚的时候我也在家里，而且我是伴郎之一。那时候我并没有怀疑她，只是把她当做一个亲人，其实我并不宠她。”
　　今晨没想到他还会提起这件事，看着盒子里笑的开心快乐的母亲，“后来的计划很周密，我没有想过会失手，所以没有留任何的后路。当我知道你们在国外提早暴露之后，有段时间我们为了自保，断了和你母亲的联系。让你在外面流落了那么久，对不起。人性真的是最难以捉摸的。”
　　“人性就像是聚光灯下的人，一面是白的另一面一定就是黑的，我从来没怨过你，现在我更是谁也不怨，能这么平凡的活着我真的已经充满感激。”今晨并不是简单的感慨，这些日子她似乎感到自己的心在慢慢的成熟，就像是摩柯之子，只有经历了感情上的波动才会成长。
　　他不吱声，似乎是看着远处走神，今晨跪坐他的对面握着他的手，真切的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回来是有事和你说。”
　　“嗯。”他点点有没有抽回自己的手，用另一只手拿起一块积木放在一个泥塑的小人怀里抱着的篮子里，这是今晨小时候曾今热衷过的游戏。
　　“我仔细想过了，我已经长大了，不用你照顾了，已经。”他手里的积木已经放进去四块了篮子里还有剩余的空间，今晨以前只能放的进去三块。“所以你赶快结婚吧，再不然就找不到好姑娘了。”今晨说完深吸一口气，他将那个小人推到，篮子里的积木也掉出来了。
　　今晨没有理会径直站起来说：“我约了秦姐姐，这会儿应该快来了我去看看。”她起的匆忙，他似乎是要拉住今晨，又像是一个假动作，今晨像是逃走跑向大门口。
　　今晨从门口往前走，本来是想去前面的公园走走的，没想到半路就遇见了秦晗。今晨和她一道回到家里。他已经进去了，今晨的丝巾掉落在她刚刚呆过的地方，丝巾被压在那个泥娃娃的下面，今晨拿在手里，抬头看看他的窗子。

　　“秦姐姐，以后家里你就多来看看，这些玩具是放在仓库的，”今晨看着秦晗蹲下来摆弄着一直少了一个翅膀的飞机，又改口说：“要是你觉得占地方就丢掉吧。”
　　“不会占地方的，很好玩，这是你小时候玩的吗？”
　　“嗯，应该是，王妈还在的时候，想拿来以后奚落我的，就一直留着。”
　　秦晗抬头笑了笑起身说：“你叔在家？”
　　“嗯，先和我一起看看宅子吧。”
　　“嗯？”秦晗云里雾里。
　　“秦姐姐不是说过你喜欢他的吗？”今晨直言问她，秦晗别过脸去。有些难为情的说：“那时候多喝了几杯。”
　　“你想反悔吗？”
　　“不，也不是，当时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其实我不知道你的想法。”
　　“我啊，秦姐姐既然说过的话就要做到啊，他就交给你了。”今晨拉起她的手，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手心，像是和她达成什么协议一般。
　　“嗯？交给我？”
　　“对啊，我想让你做这个家的女主人。”
　　“可是，”秦晗有些惊慌的抽回手，“可是他是不是这样想。”
　　“所以啊，才要努力啊。”今晨笑的很开心的，仿佛是回到高中的年代鼓励自己的好朋友一般。
　　秦晗想了一会儿，粲然一笑，瞬间似乎脱离了她本来的年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