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依北

43、第 43 章

　　易鸣很幸运的赶上了那节课，但是整节课他都想着今晨，他发短信也不敢直接问她刚刚的事情，只是试探着问她身体有没有不舒服，但是今晨一直没有回复。
　　易鸣一路狂奔到医院的时候，今晨的病房已经炸开了花，值班医生和护士忙的手忙脚乱的，易鸣看着姑姑被姑父从病房里拖出来，他一直维持的扑克脸现在很恼怒，他死死拉着姑姑的手说：“宋喻，你太过分了，她还是个孩子。”
　　“但是我母亲走的时候，我不也是个孩子吗，难道我不是吗？”姑姑狼狈的扑进姑父的怀里放声大哭。
　　易鸣没有理会他们，拦住一个护士问今晨怎么了，那个护士被易鸣一拦差点和易鸣撞到一起，易鸣扶住她，她扶了扶自己的护士帽，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今晨小姐，情绪有些不镇定，应该是受了刺激，我们已经通知了宋先生，他很快就会来的。”
　　“那我可以进去吗？”
　　“一会儿，现在进去有可能误伤。”她匆匆忙忙的说完就走进病房。
　　易鸣被挡在门外，他趴着空隙，看见今晨一边哭一边被人使劲按在床上，一个医生给她打了针，今晨的脸色慢慢的呆滞了，易鸣拉住出来的医生问：“你们给她打了什么？”
　　“镇定剂，她一会儿就会睡过去的。”
　　“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就给她打镇定剂了。”易鸣有些上火的看着，一脸见怪不怪的医生。
　　“我们自然是知道怎么才是好的，她的情绪太激动了，你们好好照看不要再让她受刺激了。”医生没有和他说话的意思，鱼贯走出病房。
　　他来了之后，一直不说话，也不问易鸣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一直看着熟睡的今晨。易鸣不知道她受了什么样的委屈，连睡梦中都流着眼泪，微微颤动的睫毛噤若寒蝉。
　　医院里不知道安置在哪里的一个钟，秒针卡塔卡塔的声音从门口留下来的一个缝隙里传进来。
　　像是雕塑一样的他终于有了动作，抬手看看自己的腕表，易鸣的眼睛一刻不放的盯着他的举动。
　　“易鸣以后不要陪着她胡闹了。”他站起来，有些流连的看着今晨，走过去低头亲吻了一下今晨小小的嘴唇，用手将她眼角的泪水擦去，转身拿起她放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在易鸣的映像里，他似乎很少穿西装以外的衣服，而且那么单调的西装总是被他穿的笔挺优雅，易鸣那一刻忽然没有把他当做叔叔，而是一个男人。那一套动作他做的流利舒畅，没有半分不妥，只是易鸣觉得太冷淡了，是那种从心底里透露出来的冷漠。
　　“你要走吗？今晨醒来想见的人一定是你。”
　　他已经走到门口了，他停下来似乎也在听门外传来的秒针的卡塔声，等到第十下响过之后，他背对易鸣开口说：“你看不出来吗，这是给我们的警告，好好照顾今晨，她想要什么就给她什么。”
　　易鸣不及叫住他，他就出去了将门关的紧紧地，那些扰人的声音也被拒之门外，易鸣轻声说：“或者她要的东西，我给不了的。”
　　事实上，易鸣知道今晨单纯的心里除了他什么也容不下，他一直知道，也从来没有过期许。

　　今晨的清醒并没有想易鸣想象的那样胡搅蛮缠，她静静的睁开眼睛，连易鸣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醒的，她要了水喝，然后配合医生的检查。直至出院，她没有哭没有闹，只是乖巧的让人怜爱，易鸣恍惚间似乎看见今晨第一次去家里的时候。梳着一个长长的马尾辫，乖乖的看着每一个人，眼睛里蓄满了故事但是她从不说给别人听，只是放在眼里，存在心里。
　　易鸣从今晨回到学校就抽时间去陪她上课，今晨的课和他冲突的没有几节，那些不重要的课他就会让何故帮忙带过。
　　易鸣每周一晚上的课只能做到今晨的后面，因为今晨的身边总会坐着一个像乘虚而入的人，乘虚而入的男生身边还会坐同一个抢眼标志的美人，她时不时侧过脸去和那个碍眼的男生小声说话，偶尔抿嘴一笑。易鸣见惯了美女，但是也不忍拿她和今晨比对一下。
　　今晨总会莫名的开始哭，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的时候，易鸣没有带纸，但是之后的数次今晨身边的那个人总会先易鸣一步，递纸过去。
　　今晨第一次用光了那个人的两包纸，再加上同一排的美人的半包，易鸣觉得一个男生带纸情有可原，但是一带就带了两包真的是让人生疑。
　　以后那个纸巾男，总会带一大抽的纸巾过来，第一次是心相印，第二次是绿色的清风，之后次次都是那种绿色的清风面纸。后来今晨和那个男生的第一句话就是：“这种纸好，我家就是用的这种。”
　　今晨的哭技越来越好，但是哭后失态还是那么的没有长进。哭完她就会倒头就睡，就像是有些人喝醉了会耍酒疯一样，今晨睡着的时候和醒着一样的安静，可以说是了无生气。
　　下课后，易鸣会冷若冰霜的和那个居心不良的男生说：“你可以走了，下次不要坐这里。”但是下一次他还是会早易鸣一步，哪怕易鸣一下课不吃晚饭就赶过来。
　　等今晨在一次醒来的时候，教室里已经空荡荡的，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只亮着一盏灯，易鸣坐在一旁的位子上看着一本今晨的书。
　　易鸣放下手里的书，拿出一张湿巾给今晨擦脸，今晨默默的看着易鸣又哭了。他知道她又想起了叔叔，今晨的眼泪似乎都只为他一个人流，易鸣没有哄她，似乎今晨已经到了不用人哄的年龄。
　　易鸣在一次宋今晨回去的时候，已经再也说不出“睡不着的时候，就哭一哭。”今晨的心恐怕就和她的眼泪一样，那么轻易的就斑驳的伤痕累累。
　　“今晨睡不着的话，就和我发短信聊聊天。”
　　“不会睡不着的啊，刚刚不是哭过了么。”今晨眼里闪动的泪光堪比繁星，点亮了易鸣寂静的夜空。

　　今晨依旧那样不声不响的消化着自己的伤痛，似乎世界已经空寂到只剩她一个人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单调的生活模式将她的时间填满了。但是平白的她觉得多出那么多时间，曾今她可以去找一个幻影，可是不可思议的是今晨清楚的认识到幻影永远无法粉饰心里的伤痛，只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将伤口撕得更大。
　　今晨见不得镜子玻璃，每一次看见镜子的时候，被吓到永远是自己，今晨回避着任何正视自己的机会，寝室里的女孩子要相约逛街的时候，今晨都推脱掉。今晨不想正视自己的面容，也不想正视自己的心，或者可以的话可以忘记自己还活着。
　　今晨不曾回过家，他也没有来找过她，他们之间的关系脆弱的就像是一张透明的纸，风一吹就破了。
　　易鸣将身边可以找的到的好玩的好吃的都堆到今晨的面前，每次今晨都看了一眼，努力的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随手摆弄着，今晨却看不见她的笑容，知道她永远玩不到心里去，只是装装样子。今晨是善良的，没有人否认。
　　易鸣约今晨去钢琴房练琴，今晨没有拒绝却只坐在琴前发呆，易鸣记得今晨来家里的时候，有一次家里人都出去了，易鸣窝在房间里玩游戏机。忽然听见客厅里传来一阵滑稽的钢琴曲，他推门出去看见今晨微微笑着，手指乱飞一首滑稽简单的《踩到猫了》从她灵巧的手下传出。
　　易鸣第一次听见那首曲子，就深深地记在脑海里，易鸣在今晨的琴谱里找到了那首曲子，放在今晨的面前，今晨看着那些音符，慢慢的笑了一下，抬手单手弹，易鸣用自己的另一只手配合。
　　“谢谢，易鸣。”今晨抬眼看着易鸣，易鸣有些愣怔的看着今晨强颜欢笑的样子，摇摇头。
　　“今晨我想问你要一个生日礼物。”
　　“嗯？”今晨停手将手耷拉在琴键上，曲子瞬时走了调，“哦，易鸣的生日已经过了啊，我忘了，对不起。你想要什么？”
　　易鸣深吸一口气，有些犹豫，抓抓自己的头发，在今晨的注视下易鸣忽然想放弃这个想法。
　　“易鸣，你说啊。”今晨推了他一把。
　　“嗯，对于今晨来说有些过分，但是我还是想自私的说出来。”
　　“不会啊，易鸣你为我做了这么多，而且仅仅只是因为我是今晨，不是别人，就为我做了这么多，你说我会努力做到的。”
　　“今晨，我希望你••••••”易鸣转过脸看着今晨的双眼镇定的说：“我希望你可以高高兴兴的，虽然你心里很难受，我知道，但是我一直想看着开开心心的你，这样的话我也会很高兴。”
　　“哦，这么简单啊，易鸣你又和我想到一起了，我也想高高兴兴的，但是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让我哭一次，以后我再也不会不高兴。”今晨说着说着就泪流满面了，她闭着眼睛让眼泪顺着她的眼角一直流到脖子里。人是有多伤心的时候才会哭的这么失态。
　　“今晨不要勉强自己，我收回，我收回。”
　　“不，你是对的，我不应该不高兴，那么多人一直待我如亲人，我纵是再觉得不幸也不能有任何的怨言啊，这样多伤别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