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依北

19、第 19 章

　　2001年 12月25日星期二阴
　　我记得在国外的那些年，今天应该是最高兴的一天因为早上可以看见自己的礼物，我记得嬷嬷和很多义工都说过礼物是圣诞老人送来的，但是我亲眼见过圣诞老人。我看见嬷嬷和一个义工将礼物放在我们的床头，那个义工看见我是醒着的，冲我做了一个小声的动作，我就那样再也不相信圣诞老人的传说，就算是大家把它传的神乎其神。
　　六年前的今天是我回来的日子，想想我已经在这里过了六年了，真是好长一段时间啊。他带我了回来，去爷爷家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家里所有的人都等着我，爷爷眯着眼睛看着车子停在院子里。他下车，我只是呆呆地坐在车里看着外面的人等他来将我抱出去，老姑第一个走过来抚开我前面的头发说：“这这就是今晨？”
　　他点点头，他想要把我交给老姑但是我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闭上眼睛。我只跟着他不论是去哪都要他陪着我，舒舒姐当时想要拉着我出去玩，我当时觉得她就像是孤儿院里的那些孩子来抢我的东西，我就老实不客气的打了她一巴掌。她没有生气，喊着他说：“叔叔，快我吓着她了。”
　　他走过来一只手抱起我，拍拍舒舒姐的头说：“去和易鸣玩去。”我看着高高兴兴去找易鸣玩的舒舒，他侧脸看着我说：“怎么不和姐姐好好相处？”
　　“I am sorry.”
　　我低下头看着他的袖子上的纽扣，那段时间我但多数时间都是黏在他的身上，看着他袖子上的扣子或者是胸前的扣子，一句话也不说。我已经快忘记怎么用母语说话，只是听着他说话，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晚上洗澡的时候他将我交给大伯母虽然老姑一直很想进来和我洗澡，但是他一直不肯，当然大伯母也是失败的，我不愿意任何人靠近我。最后他进来帮我洗澡，那个翠绿的大盆里还放了小小的鸭子。
　　我一直跟着他在爷爷家里住了一个星期，他给我买了积木买了布娃娃还有很多小小的玩具，还给我剪了头发还有很多衣服。我一点也不高兴，只是看着家里的人变少了，大伯母和大伯已经回去了，易鸣他们也回去了。老姑就像是落地生根一样呆在爷爷家里，姑父也在一星期之后出去办事情，我跟着他一一将他们送走，我以为他们一直会住在那里，后来家里也空落落起来，院子里还有未化的雪，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凄凉。
　　我曾今自己悄悄地出去在外面玩过雪，但是身边太安静了有种想睡觉的感觉，我将手里捡来的一个木棍扔在地上，用脚踩地上自己的影子，踩了很久一直没有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站在我的身后靠着一边树看着我一个人就像是神经病一样的跳来跳去。
　　我玩累了就走到他身边拉拉他的裤子，伸开手，他笑了一下抱起来我，指着院子里的石桌说：“夏天的时候这里很凉快，今晨以后就可以在这里喝茶了。”
　　“以后？”
　　“今晨还是不会汉语么？”
　　“一点点。”我捏着自己的小手指给他看，“就这么一点点。”
　　“要多说说话，家里的人很想你。”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为什么会想我，我不曾记得他们，也不觉得他们亲。
　　走进前堂，爷爷就坐在椅子上喝着茶，见我们进来就示意他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我抱着他的胳膊听着爷爷问他：“三儿，我打算让今晨去你大哥家，那里有舒舒有易鸣，今晨很快就能适应了。”
　　我跪在他的腿上，抱着他的脖子，用手捂着他的耳朵，眼泪稀里哗啦的流出来，我当时就只想和他在一起，不论孤单还是寂寞。
　　今晨对易鸣的猫很不怀好意，每当今晨心情不好的时候就逮着那只猫使劲的蹂躏，有时候真的弄疼了它，它就会尖叫一声，今晨就立刻放开它。心里既是后悔又是心疼，但是下一次今晨还是会欺负它。而且今晨很蛮狠的让易鸣采纳她的建议给那只猫取名字为：小今。易鸣也没有做什么挣扎就同意了。
　　周五的时候家里来客人了，易鸣和今晨就没有练琴，在吃完晚饭之后，易鸣坐在沙发上和那个阿姨聊天，今晨就坐在一边看电视，今晨觉得那个女人的眼睛一直在看她，今晨悄悄的看了好几眼她。
　　后来大伯母端出来水果放在桌子上，今晨顺手拿了苹果的时候，那个阿姨才开口问她：“今晨喜欢吃苹果？”
　　今晨点点头说：“阿姨你也吃。”今晨递给她苹果，她接过去有些伤感的说：“我记得你爸爸也喜欢吃苹果。”
　　今晨一时间愣住了，看着她不说话，大伯母退了易鸣一把说：“易鸣去和今晨练琴去，不要太大声了。”
　　“哦，走吧，今晨今天我想练一个难一点的。”
　　“嗯。”
　　今晨走到钢琴面前翻着琴谱，但是耳朵却依旧听着她们聊天的内容。
　　“笑韵，怎么忽然提起陆大哥了，惹哭了孩子怎么好。”
　　“我一时疏忽，那孩子的眼睛长得像他。”
　　“今晨长得还是像娇娇多一些，就是没有随娇娇的那双大花眼。”
　　“我听说三儿没有给大哥找关系？”
　　“是大哥说的，他不想没脸见今晨，笑韵啊，不是姐姐说话不好听，你就忘了他吧。即便是他想见你了，你们也是不可能的了，看看今晨都这么大了。”
　　“姐无需劝我了，我要等着他出来给我一个答复。”
　　“事到如今了，他还能说什么，都已经过去了，笑韵你还纠结于此只能伤自己的心。”
　　“我不要，我想知道我和娇娇有什么差，他就为了她连命都不要。”
　　“娇娇那么小的时候就跟了他，我记得娇娇生今晨的时候才二十吧。那么大一点，当时还是易鸣他爸给办的住院手续，这么多年就这么一晃就过去了。”
　　“姐，你是知道的，我没有恨过娇娇，但是真的要理论起来她的死和我也是有关系的，我一直不敢见今晨就是因为这。”
　　“今晨不知道过去的事，三儿啊三令五申的不让我们提起，夏天的时候今晨奶奶去世那会儿，三儿也不想让今晨去来着，后来孩子说自己要去。三儿只得同意了，后来今晨发高烧几天没有起色，三儿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底里还是埋怨那里的老老小小没有看好今晨。我听喻说那天他翻看了今晨的日记，知道了是她间接的让今晨受惊了，好几天不理她。把喻给气的啊。”
　　“这孩子和娇娇一样，都受尽了宋聂的万般宠，只是不知道最后宋聂可以留住什么。啊，我怎么听起来像是在咒你家三儿啊。”
　　“管他呢，这三儿啊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时时想着娇娇，又把她的孩子留在自己的身边，每天看着这样相同的两个人，难不成他就能好受了。”
　　“哎，要不是娇娇比他大了六岁啊，最后在一起的人不一定就是他们了。”
　　“是啊，女人大男人六岁就是不可能，但是男人要是大女人六岁那也真的没什么。”
　　易鸣推推一直慌神中的今晨说：“今晨你在听我说话么？”
　　“嗯，”今晨摇摇头问他：“那个笑韵是谁？”
　　“她是我干妈，就是城西的周家的。”
　　“哦，她认识小叔叔？”
　　“也算是认识吧。”易鸣敲敲琴键扬手翻开琴谱说：“今晨你不喜欢她？”
　　“没有只是有些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