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依北

18、第 18 章

　　2001年 12月23日星期日晴
　　今天我翻看了以前的日记，小叔叔在他看得最后一页上写了他的名字，我记得他练过书法，写的那么好看，我始终不能释怀。
　　想起来我和他第一次见面还是在异国他乡，我住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自己也觉得似乎不会有什么美好的未来，那些嬷嬷口里说的关于王子与落难的公主故事仿佛永远不会发生。我似乎也决定了在那里长大，最后客死异乡，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独在异乡为异客”人总归是会离去的，只不过我回不了原点，就像是妈妈也是在那里离开一样。
　　我记得那个季节那个国家是很美的，又柔和的阳光，徐徐的微风，还有外面嘈杂的人声。我和一群孩子在院子的一角对峙，我勇敢的站在那里捍卫着自己的所有。嬷嬷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说有人找我，我以为是有人来认领我了，我想着一定是一对夫妇或者至少会是一个女人。
　　但是我远远地就看见站在那个拱形门的阴影里的他，靠着墙，斜着身子看着我，我站在一个树荫下停住了，我不知道等待我的命运是什么。嬷嬷一直轻声的问我为什么不走了，周围很多小朋友围着我，一个平时老是找我麻烦的男孩子指着我说，有人来认领你这个老鼠了。我竖起中指晃晃，嬷嬷看着远处的他，他从阴影里走出来，我看清楚了他的面容。虽不是显赫的容貌，他的一头黑发让我放松了警惕。不长不短的头发，不大不小的眼睛，不浓不淡的眉毛，不薄不厚的嘴唇，不瘦不胖的身材，似乎一切都恰到好处。只是鼻子那个的挺拔，似乎是整张脸里面画龙点睛的一笔。
　　“今晨，”他弯腰看着我但是我的身高还不足以让他觉得那样是轻松的，他蹲下来看着我的眼睛，“还记得我吗？”
　　我一时忘记了回应，静静的看着他的眼睛，仿佛时间是从他的眼里流过一样的羡煞旁人。
　　“今晨，我接你回去，好不好？”
　　“妈妈不来么？”我明明知道妈妈已经不在了，我明明想问他你是谁，但是我却这样说，他眼神黯然的看着我摇摇头。我的眼泪流出来，越来越多，“但是我想一直等着她，不是你，我等的不是你。”
　　“今晨，妈妈来不了了，妈妈拜托我接你回去。”他拉着我因为打架肿起来的手，握在手里。
　　就在他办手续的时候我又去找刚才那个说我是老鼠的男孩子，他正在贴着地看地上的蚂蚁，不宣战就开打一直是我取胜的法宝，我先是骑到他的身上，他吃了满嘴的土吱吱呀呀的喊叫着，身边围着的孩子都自动躲开，我的拳头就像是雨点一样落在他的身上，嘴里骂着世界人民都通用的骂人语言，偶尔也用我的母语来几句经典的。
　　我是被他拎着领子拎起来的，我身体悬空着看着下面，他把我放在地上，对着我灿然一笑，那种笑容真的是我见过世上最迷人的，但是后来我才知道他那么不喜欢笑，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就是最危险的时候，只是当时年少无知的迷惑于此。
　　“今晨，刚刚说过要好好呆着那里等我的？”
　　“我错了。”我轻声的道歉，他似乎很满意，笑容更浓了，就像是浓重的墨汁儿只有更黑没有最黑。
　　“很好，给他道歉。”
　　“为什么？”
　　“因为你打了人。”
　　“但是他说我是老鼠。”
　　“他说你是就是了吗？”
　　“但是不还手就是承认了啊。”
　　“不对，人是从来不亲手打老鼠的，在这个国家提倡动物平等的。”
　　“哦，”我似懂非懂的对着那个死胖子说对不起，嬷嬷笑着夸奖了我，然后把我交给他，然后我在众人的围观中和他一起离开，就像是我唯一的一个朋友被领走的时候一样，身边的孩子默默地目送出那个拱形的门，然后身后的一切都隐藏在拱形门的阴影里。
　　今晨合上日记本，易鸣已经催过很多次了，今晨关上灯但是睡不着今天是他打电话来的日子。今晨闭着眼睛等着大伯母来看看她，给她掖被子。
　　不一会儿客厅里的电话响了，只响了一声大伯母接起来小声的和他说话，今晨轻声下床，没有穿鞋走过去躲在一边的洗手间里听着大伯母说话。
　　“三儿？她刚睡，你再早一会儿就能和她说会子话了。”
　　“孩子什么也好，没有哭也没有闹的，好好的。成绩有些不好，我找过老师了，老师也说她平时变现很好的，可能是压力大吧。你也是下次就和孩子说说话，今晨不说但是我知道她想你了。”今晨捂着嘴轻声啜泣着，心里似乎想起以往他打电话的姿势，一只手托着沙发一只手拿着听筒。偶尔会捏捏眉心，每当这时候今晨就坐过去牵着他的手，他点头笑笑继续听电话，他的话那么少，都是别人在说他在听，不到不得已的时候他不会说话。
　　“今晨。”易鸣轻声喊了今晨一声，打断了她的回忆，今晨转头看见易鸣穿着睡衣站在她的身后，今晨擦擦眼泪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过去，易鸣跟在后面。今晨怕大伯母听见走到房门口对易鸣说：“你回去吧，我要睡了。”
　　“哦，晚安。”易鸣揉揉头发打着哈欠走回自己的房间。今晨也回房躺在床上抱着那只木讷的熊说：“宋三儿，你个白痴。”
　　今晨还是和易鸣混迹于校园，后来今晨发现操场后面的门可以通向以前废旧的校区，听易鸣说旧校址会在明年初春拆掉，今晨曾今偷偷地溜进去过，那里人迹罕至。今晨有时候觉得无聊就会拿着一本书去那里看，渐渐地喜欢上那里的清静自然。
　　后来又一次易鸣来找今晨她不在，易鸣在路上旁敲侧击今晨终于将这个秘密说给他听了，易鸣也就经常光顾那里，易鸣也没有破坏那里的宁静，他和今晨不一样的地方是，今晨只是看看书，而他却四处游走，找一些好玩的事情出来。
　　后来在一个教室里易鸣找到一只黑色的猫，今晨和易鸣躲在窗子外面观察了很久那个小猫，他们才确定了那是一只流浪猫。易鸣翻进那个腐败的教室，今晨踮着脚看着那个惊慌失措的小猫，对易鸣说：“你慢点啊。”
　　易鸣抱起那只小猫对着今晨比划一个胜利的手势，今晨也随着他笑了起来，今晨和易鸣就每天照顾那只猫，每天下午的第三节课都是休息的，今晨和易鸣就相约来看它。

作者有话说

　　今天去医院了，很累，明天补上后面的几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