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叶蓁蓁》顾不顾

4、chapter3

　　仿佛一早就预料到了叶蓁子不能遵守诺言，叶莉斯一伸手，捂住了叶蓁子的嘴。那手势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用伤到她，也能叫她开不了口。

　　有句老话：上帝在给人关了一扇门的同时，也会为人开启一扇窗户。

　　叶蓁子在极度惊愕的状况下又暂时丧失语言能力，这就导致了她必将寻求其他特殊途径表达自己最直接的感受。

　　叶莉斯万万没有想到像叶蓁子这样的一个小女孩竟有这么大的潜力，抓挠踢掐十八般武艺齐齐上阵，差点现场表演全武行。凭着多年打拼的经验，叶莉斯左躲右闪，勉强没让叶蓁子得了便宜。只是学校的地砖实在太好，又是新的，平时看起来光滑，走起来更是光滑，在上面打斗起来，更是滑得惨无人道。

　　叶莉斯一个踉跄，不可遏抑地仰面倒下，身前还紧紧抱着叶蓁子——

　　还未触及地面，后背就有一股大力将叶莉斯托住了。叶莉斯反应极快，双脚一收，推着叶蓁子站稳了，仍是死死地捂着她的嘴。向前一步抱住了叶蓁子，拧回身来，这才看到刚才帮了自己的人。

　　虞晏蔚，带着王晓鹏。

　　“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虞晏蔚抢先发问。

　　叶莉斯带着叶蓁子后退一步，下意识地挡住门，“没什么。”突然又觉得自己的动作太为突兀，一低头，看见叶蓁子的模样，已经正常了不少，只是一双大眼里漾着的波光分明一种惊恐。想想也没什么差错，于是就松了手。随意甩了甩，拉住叶蓁子就要走开。

　　“等一等。”虞晏蔚拦在她们的面前。“晓鹏，你看着她们。”

　　王晓鹏应了一声，走到叶莉斯面前。双手叉腰，一挺肚子，说：“你们，不许走！”

　　叶莉斯见状，一甩叶蓁子，将她赶到身后。向前一步，指着王晓鹏说：“你凭什么拦着我？”

　　“就凭里面的尸体。”说话间，虞晏蔚已经看过了办公室里的情况，走回来挡在王晓鹏身前，挥手打落叶莉斯的手。“尽管你们未满十八岁，但依旧要受法律的追究。”

　　“怎么里面有尸体吗？”叶莉斯环抱起双手，嗤笑一声，“我只是从门口经过，原来还要受到追究。虽说我们这儿离□□远，法制不健全，可也不用这么无厘头吧。”

　　叶蓁子惊魂甫定，附和道：“就是就是……”

　　虞晏蔚一针见血地指出，“那你们在看什么？难不成你们两个有偷窥癖？”

　　“什么偷窥癖！刚才级段长看我们才看的！”这一回，叶蓁子反应很快。“如果这么说，你们也有嫌疑。”

　　虞晏蔚一时语塞。

　　叶莉斯转回身，踮起脚在窗口看了一看，这才终于看清楚里面有什么。

　　血——

　　到处是血，血泊中的，是一个人——没有头的人。隔得原先，大概可以看到一个球状物体，上面还有蜷曲的毛发，发尾已染上了发黑的血，上方闪着金黄色的光泽。

　　“是分尸，”叶莉斯分析道：“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天晚上11点左右，皮肤上已经出现尸斑，无论是按照作案动机还是作案时间来看，我们都没有任何嫌疑可言。”

　　虞晏蔚一愣神，不依不饶地说：“你说没有嫌疑就没有嫌疑了？我完全有理由怀疑，是你们杀了Cherry老师。”

　　“你！”叶莉斯不禁恼怒，“你少血口喷人了！你怀疑是吧，硬是要把事情闹大是吧。好，我们这就去找校长，看最后是谁倒霉！”说着就要来拉虞晏蔚。

　　虞晏蔚闪身避过，叶莉斯见状，以为又要动手，忙伸手去摸枪。

　　王晓鹏立即抢先一步，腕上骤然飞出一道弧光。叶莉斯对王晓鹏不胜柔弱倚着虞晏蔚的形象根深蒂固，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也是深藏不露，一时没了防备，那道弧光近在眼前——

　　“晓鹏！”虞晏蔚恍然惊醒，一伸手夹住了那亮片。这时候叶莉斯才看清楚，刚才王晓鹏掷出的是一块铁片，如果没有虞晏蔚阻止，恐怕她得喋血当场。

　　所谓无知者无惧，这个王晓鹏只怕真是傻子，敢在学校里动真格。

　　叶莉斯想着，不自觉沉下眼睑。以后，恐怕要小心了，白痴杀人可是可以减刑的。

　　叶蓁子完全看不出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也不知道刚才那看似普通的一幕已经是生死交锋。她所能看到的，只有叶莉斯越来越阴沉的面色，不由心里发憷。

　　“算了，晓鹏。”虞晏蔚语气一柔，“我知道你想帮我，可是就算杀了她们也于事无补。是我，关心则乱。”

　　“没有！晏蔚！”王晓鹏抢声道：“Cherry已经是你唯一的亲人了，她现在被杀了，你当然不能放过凶手……”

　　“但我们也不能冤枉无辜的人！”虞晏蔚说：“她们是无辜的，杀死阿姨的不会是她们，是我们看到她们在这里，就忍不住将这一切归咎于她们……”

　　“等等！”安静了许久的叶蓁子开口问道：“Cherry老师是你的阿姨？”

　　虞晏蔚的眼里已有泪光，深深吸一口气，半晌才道：“是。”

　　叶蓁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讪讪地点点头，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节哀顺变。”

　　虞晏蔚看了看她，说：“谢谢。”

　　叶莉斯已有些不耐烦，“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吧。级段长估计已经去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到。待得久了，只怕你也要被当成嫌疑犯。”

　　虞晏蔚这才意识到他们的处境，连忙说：“好的，我们回教室去。”

　　叶莉斯听到他这么说，顿觉欣慰，逃难一般地往教室赶去。

　　叶蓁子走出两步，突然转回头，朝着虞晏蔚歉意地笑笑，这才走进了教室。

　　踏入教室的那一刻，下课铃声响起。叶莉斯也没心思再坐下去，拿了杯子去倒水，叶蓁子经过一番惊吓，更是一步也不敢走远，只是死死地跟着。

　　楼道上，班里最后一位男生金臣硕也过来了，跟最初的两位站在一起，三足鼎立。

　　叶莉斯几不可见地翻了个白眼，走到饮水机旁。看似是在倒水，目光却是一刻不离他们几个。

　　“莉莉。”叶蓁子一声提醒，叶莉斯顿觉手上一阵刺痛，这才发现，水满出来了。

　　叶蓁子见状，伸手帮她关上了水闸。“干什么呢你？”

　　“没注意。”叶莉斯甩甩手，装作不在意。拧好盖子，跟着叶蓁子往教室走去。

　　经过他们的时候，看见金臣硕亲昵地拍了拍王晓鹏的头，递给他一根棒棒糖。王晓鹏欣然接过，笑逐颜开。

　　叶莉斯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厌恶感，很重很重。

　　脚步不由加快了，只想着快些回到教室。

　　“莉莉。”金臣硕招呼道。

　　那么熟悉的声音，却让叶莉斯不由自主地想要逃离。脚步却好像黏住了一样，不肯再往前一步。叶莉斯重重地叹了口气，拍拍额头，调整好表情，这才转过身来，脸上挂着不自然地笑。

　　金臣硕向她走来，手里拿着一根棒棒糖，“你最爱吃的，棒棒糖，是哈密瓜味的。”

　　那悬在空中的棒棒糖撞入眼中，刺得眼里生疼。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叶莉斯冷冷地说，“这个，还是拿来哄小孩子吧。”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吃得开心的王晓鹏，收回时，已经冷得彻底。

　　金臣硕的手一缩，犹豫了一下，又伸直了，将那棒棒糖摆在叶莉斯面前。叶莉斯移开目光，并不愿意去多看一眼，过了半晌，金臣硕才收回了棒棒糖，自嘲般地一笑，“我知道，可你，从来都不是一个小孩子。”

　　叶莉斯闻言，愣了一愣，突兀地一笑。一仰头，几不可闻地吸了吸鼻子，再看向他。“知道就好。其实，我从来都不爱吃棒棒糖。”

　　金臣硕点点头，丝毫不见窘态，已经十分坦然。“谢谢你肯告诉我。作为你的哥哥，我会好好照顾你。”

　　“是吗？”叶莉斯轻笑，“哥哥？你还是顾好自己吧。那样的事情，如果再出一次，看看伯父还肯不肯要你。”说到最后，已经是咬牙切齿。

　　“不会的。”金臣硕重复道：“再也不会的。那样一次，就已经够了。”

　　他看着叶莉斯，目光渺远。叶莉斯别开眼，不知该说什么。

　　叶蓁子怯怯地开口，“那个……你们在说什么？可不可以说清楚点。”

　　“没你的事！”叶莉斯的语气突然恢复了刚才的犀利，“我们回去。”

　　“好……”叶蓁子虽然惊叹她变脸的速度，但也为她的情绪正常松一口气。看着叶莉斯的速度越来越快，她连忙追上。回头一瞥，看见金臣硕并没有再回去跟那两个男生凑在一堆，而是看着那根棒棒糖，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