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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入开封皆大欢喜 鼓声响冤案一桩 ...

  •   浮云几片遮挡住了初夏还不是怎么毒辣的阳光,阴雨连绵,多了几分属于夏季的狠戾,掷地铮铮,伴随着令人压抑的闷雷,无止尽地扑向开封京城。
      本是坏人心情的恶劣天气,开封城里依旧繁荣一片,百姓依旧激情高涨。不是说古代人民淳朴善良连兴奋点都比较低,只是事出有因。
      因为,传说中公正廉明的端州知府包青天于昨日回京面圣,八贤王力荐包大人,皇帝了解包大人三年来的政绩之后,龙颜大悦,封包青天包大人为正三品开封府府尹,掌管开封治安。包青天之名这些年来可是响彻了这整个国家,甚至连边塞附近地区都有耳闻。如今这青天大老爷职掌开封,怎叫百姓不欢喜?人民总是健忘的,给一点甜头,哪怕只是一点都会喜笑颜开,更别说这个惊喜大礼包了。
      “我老家就在端州!”忽然降雨,客旅纷纷寻避雨之所,因而,这一家小面馆里座无虚席,客满为患。
      “听我表亲说,包青天包大人是当真清廉。”一个消瘦的青年趴在面馆桌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汤水,不时还扯扯衣衫,表现自己对这闷湿天气的不满。
      他又向这一桌的人道:“端州府衙原来有一个天煞的师爷,无恶不作,为所欲为,专横跋扈,借着原来知州的威风到处惹事。三年前包大人任端州知府之后的第一案,就是邻里街坊状告这可恨师爷!”
      “那后来呢?那师爷被判了什么刑罚?”与青年面对的汉子是个开朗汉子,出声问道。
      “喝,那还用说,那师爷一定进了知府大牢吃牢饭咯。”隔一桌的客人笑着插话道。
      闻言,那青年脸上立马扬起了得意之色,放下手中冒着热气的面汤,道:“兄弟,这你可猜错了,那师爷根本没坐牢。”
      “去去去,我可不信包大人会放过这样一个恶棍呢。你可别胡说!”汉子脸色速变,眼看着就要拍桌子闹事了。
      “哎呀,大哥莫急。这师爷连牢房都没进就在菜市口掉了脑袋了。”青年见状连忙补充。汉子听到此话气焰一下子小了去,对青年的敌意也消失的一干二净,边吃着面,嘴里还小声含糊道:“那是,包青天包大人岂是平庸之人可以相比的……”
      “真是大快人心。”隔桌的客人被挑起了兴趣,问道,“那你说,今天包大人上任开封府尹,本是一桩喜事,为何天公不作美?”
      青年精神一振,思量片刻,答道:“嘿,这你就不知道了,最近京城附近有些地方都快闹旱灾了,包大人一到,龙王爷就降雨,您看,多给包大人面子……”
      角落里,一少年安安静静地坐着,衣服上面上都沾了不少雨水和尘土,双眼微肿,听着青年侃侃而谈,脸上泛起一股犹豫之色,一炷香的时间后,忽然突兀地站起,疾步离开了面馆。
      ……
      ———————————开封府衙———————————————————
      “哎。”府衙内一处小房间内,俊秀少年莫名地叹了口气。侧耳听听房外那喧喧嚷嚷声,又叹了口气,若有人见此,定会奇怪这样一个少年为何如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一样哀声叹气不止。
      要死了,安排这么多侍卫看守府衙!少年心中怒吼。
      这要她怎么半夜溜出去和侯府的人接上线啊!少年心中哀叹。
      都怪那只没敬业精神的鸽子,跑哪去都不知道了。少年心中抱怨。
      不和团儿联系,估计过几天娘亲就会亲闯府衙把她揪出来。少年心中烦恼。
      “哎。”说来说去还是怪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静心诀,若有武功,外面这帮衙役还没对她构成威胁的资格。
      算了算了,怎么说今天也是老包的高兴日子,她在这里整天叹气有失礼仪。少年撇撇红润的嘴唇,站起身来推开了窗户,看院中的奴仆衙役招呼个不停。
      “快点,快点,把花瓶送到花厅里。”
      尽管这般劳累,这些仆役竟然有时还笑出来,为老包欢呼。
      这样喧哗热闹的景象,侯府可是经常有呢。少年嘴角上滑,漂亮的弧度让经过窗边的奴役看得有些痴了。
      红绸高挂,桌椅翻新,花园除杂,锣鼓喧天……
      啥?锣、鼓、喧、天?少年愣了,老包本来就不喜欢这一套,放纵属下借打扫为名布置府衙已经算底线了,怎么可能允许他们敲鼓?
      不过很快,至少比少年想得快,门外一个小衙役在房外大呼:“秦…呃,秦…秦先生(好雷,参照公孙先生),包大人要升堂了,请您过去!”
      房内少年双肩一震,喉咙里发出几声干笑,僵硬地转身,迈步,推门,冷冷地盯着那张尴尬的脸。
      小衙役一个战栗,胆战心惊地看着面前的俊美少年。
      “记住,我再也不要听见‘秦先生’三个字!”狠狠地撇下一句话,带着满身怨气,少年愤愤离去。
      秦先生?亏他们想得出来,难听死了。少年,呃,秦复非常不高兴,后果非常不严重。啊,错了,是后果非常严重。
      跟着老包就是劳碌命,刚上任就有人击鼓鸣冤,但愿不要这么快就来个类似秦香莲的同志就好,若老包脚都没站稳就要和皇家打太极那也忒没前途了,再说秦复可不想碰到那一位。秦复刚想叹口气,思之再三,最终还是没叹出来。
      话说这伸冤之人就是方才在面馆的少年(怎么又是少年),咬下牙来敲响了鸣冤鼓,敲了好久,才有人让他进去,接着就被一众衙役怒视着送到一个小房间。他就知道,这种日子来告状就是受罪,自找苦吃。
      少年擦擦额头上的汗,微微颤抖的坐在圆椅上。虽然不管是说书的还是寻常百姓都说包青天名副其实,也不知道他这么做会不会惹青天大老爷生气。
      “传伸冤之人。”严肃而冰冷。
      “这位,请吧。”身边一个淡漠的衙役吐出一句话便径自走了。少年连忙起身,紧紧跟了上去。
      走了没多长路,便看到了茶馆段子里常常描述的地方——宽敞亮堂的厅堂朱门大开,暗红色的胶漆隐隐透露出一丝庄严感,一副对联挂门上,正是“门外四时春和风甘雨,案内三尺法烈日严霜”,自然以少年的学历是没怎么读懂,全权看过作数。更令少年在意的,当然是厅堂里那些如雕像般静止不动的官爷。
      开封毕竟是京城,大堂中的阵势哪里是寻常小衙门可以媲美。只见左右各一排衙役,面无表情,身着红黑相间的官服,手执廷杖,相对而立。普通衙役之后,左侧一个威武身姿矗立着,身着青黑相间稍作华贵的官服,腰配一把弯刀,显然比一般衙役官职高,五官端正,神情肃穆。再看右侧,一张檀木小桌,一柄雕花木椅,其上端坐一位学者装扮人物,面色如玉,神情自若,让人心中蹦出几个形容词来——老道,稳重。小桌上整齐地叠放着一刀宣纸,一方石砚,两只狼毫小笔,看来这位先生应当是个师爷。在师爷身旁站立的是一个极为年轻的书生,一袭淡青长袍,墨发披肩,竟然有一点出尘的味道,此时正不紧不慢地为师爷磨着墨,一脸平静,叫人顿生亲近感。再望去,黝黑的脸庞映入眼帘,包拯一身崭新的紫色蟒袍,头戴乌黑镶珠纱帽,神情肃穆。左右又有侍卫装扮四人,一色系的官服,就像那庙里的武将,威风至极。
      少年打量着堂上众人,而这些比少年精明了不知多少倍的人早就开始打量伸冤之人。此时众人心里已有自己的定论——一般的衙役瞥了一眼少年身上穿着,认定又是一个被别人欺压的;有些资历的衙役看少年身上没什么显著伤痕,认定是少年与熟人有争执了;像乔殊这样有武功底子的,看看少年走路模样有细微的怪异,认定这倒霉的一定和官府耗上了,以至于挨了一顿板子;至于像狐狸这样的成精的或是秦复这样的新新人类,就根据上述几种人的观点总结出少年不是自己犯案而是想为别人翻案,不果,才从外县赶来告状。
      “啪!”正当一干人都在动用脑细胞探对方的底的时候,如惊雷般的响声从某一处响起。“堂下何人,有何冤屈?!”老包显然对少年径自打量众人的行为有点不满。
      少年身形一怔,差点失了魂魄,脚下一软,竟然不自觉地跪了下去。
      秦复研好了墨,乖乖巧巧地站在一边,心中腹诽这老包施展堂威的功夫真不是吹出来的,炉火炖青,无人能敌,就是皇宫里那位也不及。
      “小…小人于渊,叩见青天大老爷!”少年下唇咬得苍白,“今日来开封,就是为了洗清小人那可怜弟兄的冤屈!”
      “你的弟兄?为何不见其人?”老包与众人皆是奇怪,告状就应该由当事人来,让自己兄弟来告状成何体统。
      “这…大人,小人的弟兄范磊,已经丧命在曹州刽子手下!”于渊原本有些害怕的眼睛里,竟然爆射出愤恨之情。
      “啪!”又是一声惊堂木。
      “大胆于渊,听你之言,那范磊必是触犯了国法而被处死,何来冤屈一说!”公堂就是公堂,若是老包不这么说一句,那就是对曹州官员的不敬,“既然范磊姓范,而你为什么不叫范渊而是于渊?”
      “大人!大人,小人冤枉。大人,小人与范磊从小相识,如亲兄弟一般不分你我,叫一声大哥也是合情合理。”于渊一急,竟然在地上磕起头来。
      老包可是以救民于水火为宗旨的,看到于渊这般,想他话里必有几分是真,道:“你莫急,先说说你与那范磊究竟是什么关系。”
      “于渊,大人要了解案情方可作出正确判断,你若想为范磊翻案,就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公孙竹子停下手中的笔,对于渊温和地道。
      许是竹子相貌正经,话里有中气而不如老包那么有震慑力,于渊倒是心情平缓了许多。
      “大人,小人与范大哥都是曹州人士。范家听说原来也挺有名气,可是到了范伯这里已经家道中落,加之范大哥天生口不能言,耳不能闻,对人警戒心也小,常常受人欺辱,范伯和范大哥的吃穿都成了问题。”
      “又聋又哑?”秦复低声诧道。竹子和老包也对视一眼——这当事人的状况似乎为案件平添了很多麻烦。
      “于渊,你继续说下去。”老包语气缓和了一些。
      “是,大人。小人生在小商贩之家,家中也不怎么富裕,有时候便接济范大哥一点,不至于他们死于饥饿,说起来,小人还真是惭愧。”于渊举起手,用袖口狠狠地擦干了眼睛里将要涌出的泪水,“一年前,小人和父母生意上有了起色,便举家迁至邻县以图生意之便,临行前给了范大哥不少钱财,要他保重。谁知道,十天前小人回来探望范大哥和范伯,却只得到范大哥杀人被处斩的消息!”
      “杀人吗…”秦复撇撇嘴,这种事情在那个年代多了去了,那个范磊八成是被人盯上手中钱财了。
      “本府问你,你对范磊是否有很深的了解?”老包神情凝重起来,大堂上的空气似乎也浓稠了一些。
      “小人从小和范大哥在一起。范大哥为人耿直善良,处处避让,也才会被奸人谮害!”
      老包闻言眉头微皱,面色沉重,对于渊缓缓道:“于渊,你且先退下,本府稍作打算,便告知与你。”
      于渊原本期待的眼神顿时黯淡了几分:“此冤不伸,小人不走!”
      傻子。秦复在心中暗暗嘀咕,老包这个性格要是不管把才奇怪。
      公孙策无奈地摇摇头,对于渊道:“大人是开封府尹,但也权力有限,无法管制曹州的事,大人想要审这个案子总要做点安排,于渊你这般不是太为难大人了。”
      “况且包大人身为开封府尹不可能为这样一件案子兴师动众跑去曹州翻案,除非是皇上任命。”于渊还想说什么,却被那年轻书生制止,“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大人没有直接拒绝你,就是接下了此案,至于破案细则——这正是大人想退堂后来斟酌一番的,想来于小哥也不会认为在公堂之上议论此事很合理吧。”
      竹子听着秦复又是随口一片长篇大论,不由冷汗连出,招惹这秦复怕是一天都没得安生。
      “这…这…大人,是小人愚笨,还请大人恕罪。”于渊哪里想到这开堂后一声不吭的书生说起理来竟然毫不逊色那师爷人物,再大的火气也被秦复几个字泼灭了。
      “免了。”老包挥挥手,“你就安心等着,不日本府会给你答复,届时,也望你能配合。”
      “退堂!”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入开封皆大欢喜 鼓声响冤案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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