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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慎思堂三人定计 马车内悲恸发泄 ...

  •   开封府慎思堂
      “大人——”终究还是竹子打破了堂内诡异的寂静氛围。
      “大人可是觉得办理此案很是棘手?”竹子微微向前迈一小步。
      老包一张黑脸此时格外阴沉,嘴微微张了一下,话还是没说出来。
      哎。秦复心中轻轻叹道。这个案件吧,太小;老包新上任脚跟都没站稳,根本不可能越权办理这个案件。至于亲自动身去调查更是痴人说梦话——在朝廷眼里一桩小案子哪里比得上京城安危重要。但这毕竟是来开封的第一案,如果没有个好结局的话难免落人口实,百姓也会对老包产生质疑,所以此案虽小但一样举足轻重。真是烦人呐,好来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老包要是有一个分身就好了……
      分身?!秦复一惊,这倒是个好主意,于渊来开封府不过是想借老包的权利和声望,只要找出个能代表老包的头脑够好的人,再外带一些象征权利的东西去曹州破案……不知为什么秦复眼前模模糊糊地浮现了那个蓝衫人影,若是他早点归顺老包这事倒是方便了。
      蹙着眉,秦复将脑海里的那抹影子塞到角落里去,不可能的事情还是不要乱想。于是某人炽热的目光落在了某个纤瘦如竹子的人身上。
      “大人,小生(学生)有一法可解此困!”
      啥叫不约而同,啥叫心有灵犀,啥叫臭味相投,眼前的一老一小就是。
      老包闻言,面孔上颜色好看了几分,道:“公孙先生和秦复你都有办法?”
      “那是简单,只要大人找出一个足以代表大人的人——”桃花眼微眯的秦复。
      “再交付此人大人的信物和权力象征——”凤眼狭长的竹子。
      “代替大人去曹州查案——”红唇咧开,虎牙微露的秦复。
      “必要的话也可以派遣几个侍卫随同。”嘴角最小幅度上扬的竹子。
      望着面前两人一唱一和,颇有默契,老包心里难得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既然如此,还请公孙先生代劳,替本府去那曹州查案,乔侍卫陪同。”
      竹子一怔,又回到了古井无波的表情,目光扫过一旁偷笑的秦复,后者此时巧合地打了一个寒颤:“如若学生一人怕虑事不周,乔侍卫对此等事经验无多,倒是秦复…恰和学生心意,此番前去,定也可以少花些精力。”
      可怜的某人嘴角抽搐地听着老包在谗言进攻下做出的最后宣判“也好,你等先向于渊了解案情,初到开封,本府还有众多杂事要处理,无暇分心,劳烦二位。”
      嘴角抽搐的某人强烈控制住怒骂竹子的欲望,别扭地吐出几句话:“大人无需顾虑。”
      且不顾老包才刚刚甩甩袖子走出门外,秦复眼中怒火就噌噌噌地烧起来了:“公孙先生,一路上还请多多照顾!”
      “自当尽力。”竹子老奸巨猾地一笑,又道,“入了开封府,像这种出门远游的机会可是少之又少,小秦你是当真幸运。”
      所谓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秦复觉得头脑昏沉沉的,眼冒金星,耳鸣不断,口吐白沫,摇摇欲坠——该死的竹子,居然还有反噬功效,阴沟里翻船啊。
      什么幸运!狗屁!若是在侯府,这种旅行虽然不会大张旗鼓但手下的几个狗腿子也会好生伺候着自己,毕竟在这个交通极端不发达的年代旅游不是二十一世纪那样舒坦的。竹子这是公报私仇,不甘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即,某宁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为秦复默哀零分钟——————————————————
      “包大人不会亲自审理此案吗?”于渊一脸不放心地第无数次向马车内身体状况灰常有问题的二人道。
      “于小兄弟,大人公事繁忙脱不开身的,在下虽然不认为断案能力能与大人相比,但也有足够把握。”面色苍白甚至有点阴森的竹子用虚弱的声音回道。此中傲气,分毫不减。
      “可是……”显然眼前的两人对于渊来说可信度不高。
      “可是什么可是!”一声暴喝,上午那个宛若天人的书生脚一蹬地,怒目圆睁,把于渊吓走了半条命,“死鱼,我警告你不准再吵我睡觉!否则的话,范磊那什么冤屈,我可不会理睬!”
      “包大人可是许了小人帮小人调查的,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于渊脸色大变,指着秦复那张养眼的脸,半天没说出话来。
      马车内的气氛难免有些尴尬起来。秦复还好说,公孙策没有学过武,体质弱,被马车颠簸得头晕脑胀,看着二人闹起来却无能为力;秦复被竹子摆了一道本来就一肚子窝火,虽然说两世为人心境不会那么浮躁,但毕竟在侯府居住了那么多年,除了团儿有时候会“调戏”她,溪英会调教调教她,其他下人可是把她像祖宗一样供着的,十几年来头一回出门就总是碰壁,又碰上于渊这样不能和开封府高智商群体相比的人,有摩擦是必然的;至于于渊么,平日生活就不怎么好,马车这点颠簸也挨得过去,只是秦复的态度以及百姓对官府那一点脆弱的信任关系导致了于渊现在一声不吭地蜷缩在车厢内一角,闷闷不乐。
      “公孙先生、秦小兄弟,”幸好,车外还有一个充当车夫的乔殊,“天色快暗了,若不停下休息,明日再赶路?”
      怨气郁结,秦复只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发不出半点声音。公孙策看看处于纠结状态的秦复也有些怀疑起自己的决定来——他本意是想让秦复磨练磨练,若是效果适得其反,岂不是得不偿失。
      “乔侍卫,就先行休息,明日再继续前行。”
      秦复在马车内就憋得慌,与其和虚弱的竹子还有于渊在一起,倒不如到外面去和乔殊一伙人聊几句,顺便挖点“秘辛”出来。这样想着,秦复就拿了纸笔,一个箭步冲出轿子。
      “秦兄弟,乔大人说当日他有伤在身对兄弟怎么出现的怎么结识包大人的都不记得了,我们哥们几个可想知道了,不如你趁此机会与我们说说?”
      “是啊!秦兄弟,赵大人提起过兄弟的烧烤手艺,今日也让我等见识一番如何?”
      “那小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待到公孙策也离开车厢,于渊方才恨恨地盯向车外声源处。“虚伪的家伙!”
      ————————————入夜————————————————————
      “你,不饿吗?”冷冰冰硬邦邦的语调传入于渊双耳中。于渊惊惶地抬起头,淡青色的布衫在闪烁篝火的照耀下有些晃眼,如果说白日里的秦复是俊秀得温暖,那现在一定是冰冷得骇人。
      “又在骂我虚伪了。”秦复挑挑眉,放下手中的提篮,就这样丝毫没有顾忌地坐在地上,无视前方于渊惊诧的眼神,径自取出提篮中未开封的酒瓶。
      虽然于渊很不想和眼前人说话,不过还是不喜这时安静得令人心慌的气氛,开口道:“你这个书生怎么还嗜酒!”问完后,似乎想到什么,又道:“你怎么知道我说过你虚伪……”到最后,那声音几乎微弱到难以分辨。
      对面的人依旧毫无表情的坐着,支起火开始熨酒。于渊到底还是觉得自己理亏,不情愿地开口道:“你,你是叫秦复吧?”小心翼翼地说完,又有些后怕的看着这个貌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没有理睬于渊的话,漫不经心地道:“说吧……那范磊是怎么一回事。”
      “嗯?范大哥?”于渊一愣,突然双目圆睁,大声道,“你,秦……秦兄,你问范大哥的案子吗?”
      “嗯。”某人眉毛一挑,秦兄……她的称呼真是越来越男性化了,再说,于渊明明就比她大好不好。“你去过衙门,一定是打听到了一些情况,就说来听听。”
      “多谢秦兄,今日是我冲动,还请原谅!当日回到曹州听到街坊说起范大哥的事的时候,我就去了范伯家里。”说到此处,于渊难得闪现了一回狰狞的表情,“范伯本来就年迈,身患旧疾,那个自诩心有明镜的混蛋知县居然还将范伯重伤,说什么妨碍办案!”
      “说重点,范老伯的事,我们到了曹州自然会处理。”天下冤案何其多,官吏自以为是,口头说说是清正廉明,一样做着严刑逼供的龌龊行为,这些年给宫里那位打下手,这种心高气傲的花瓶官员早就看多了。所以不是说这朝里只有包拯清廉,是只有包拯讲究凭据。
      于渊歉意地望了秦复一眼:“对不起,我继续说。范伯说,大概是半个月前的光景,有人在红枫林里发现一具尸体,好像生前被利斧重伤,手法狠毒,而且……而且还失去了头颅!”
      “无名尸?有趣……”秦复双眸一亮,这玩意古代原来真的有啊,“继续说吧。”
      刻意忽略秦复口中“有趣”这个奇怪字眼,于渊继续说道:“也不能算是无名尸体了,官差查证后发现死的人也是一个乞丐,名叫程有方。这人我也认识,性子很冲,凭借一身蛮劲,经常与人斗殴,曾经有一次自不量力招惹了一个挺厉害的侠士,被剁去了左手无名指半截,后来他居住的破庙起了火,他的背上也有一个怪模怪样的烧伤痕迹。”
      “那什么知县知州的就是靠这个认定身份的?烧伤处有没有被破坏?”
      “恩,不错。至于有没有破坏,我是不太清楚,不过听说有很多人被叫去县衙辨认,都说那就是程有方……秦兄,难道你认为这尸体不是程有方的?”
      “只是怀疑。”不对劲啊,如果割下头颅或是烧毁尸身,很容易让人想到凶手在掩埋被害者身份,更有甚者可以借助此法来个金蝉脱壳之计,譬如传说中狸猫换太子的李后逃出冷宫的时候就一把火烧得干净——不过事实证明在这个时空里李后根本就不是刘后害死的,与小说中大相径庭,刘后不过野心大了一点,想篡权罢了,可惜在秦复和某只腹黑龙的合作下她的计划失败了(史实的确如此,李后确实是仁宗亲母,不过出生卑微,自己的孩子就改被刘后抚养,郁郁而终)。不过这个案子里凶手的本意不可能是这个。
      “再后来么,有几个小乞丐对当官的说范大哥曾经赌钱输给了程有方,两人大打出手,怨恨极深,有杀人动机什么的。于是就有衙役来抓范大哥,还从范大哥房里搜出了一柄血斧。”
      听到此处,秦复连连摇头:“唔?人证物证俱在,亦有作案动机,别告诉我你的范老哥还认罪了?!”
      于渊一下子脸色难看起来,紧咬牙关没有回答。
      “难道还被我猜对了?真是有趣……”抚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秦复趁着空子开始分析起案情,“于渊,我郑重问你一句,范磊为人真的如你所说么?”
      “秦兄,你为何还不相信我?”于渊貌似又要开始跳脚了。
      “好,那我相信你。”秦复突然站起身来逼近于渊,盯着于渊的双眼,“那请你解释,范磊这样一个人为何会去赌博?你不是说他处处避让别人,为何对不熟识的程有方大打出手?”
      “我……我没想过。”于渊的声音又小了下去,底气也不是那么足了,“但我总想范大哥是有冤屈的,毕竟,他在行刑前磕破脑袋咬破手指在断头台上写了冤枉二字。”
      啥?认罪的人会反悔?“知州、知县有没有动刑?”莫不是屈打成招?
      “怪就怪在这里啊,无论是谁,都说衙门没有对范大哥动任何刑啊!”
      “是吗?”秦复低声道,“这才是最大的疑点吧。”
      若是屈打成招,秦复也只不过有所怀疑,但是现在这状况,她几乎可以肯定范磊被冤枉的。
      “明日先生问起此事,你如实回答,一字不漏便是,不可提及今夜的事情。这些饭菜,你热热吃了吧,饿着肚子总归不好。”
      “啊?哦,好!”范磊再不解,也不太愿意招惹秦复这尊大神了。
      这案子倒是好玩,挺有意思的,疑点颇多,破绽也很多……不过那什么知县知州的也太无能了一点,事关人命还这般武断。看来有必要查查这两个人,一来么,核对两人作风,她要确定他们没有对二人动刑;二来么,要管这案子势必和他们有所接触,知己知彼才有把握;三来一纸书信给皇宫里那人,要他趁早贬了这两个家伙。“呀!不好,臭鸽子早就不在了,我怎么和侯府的人联系啊?何况这附近也没有小镇,更别说春秋钱庄了……”秦复真的快要气得跺脚。以后出门必定要看看黄历!
      蹑手蹑脚地撩开布帘,哪里知道一抬头就对上狐狸特有的凤眼。
      “啊!公孙先生还没睡吗?看来小生惊扰先生了。”秦复惊呼一声,不过也很快恢复状态。
      公孙策笑意盈盈,缓缓道;“晚上失眠出去逛逛这种借口,说出来可是有失你的身份啊。”
      擦!算你狠。“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先生。”狡辩与否,在竹子面前是没有差别的,秦复还懒得花这一分力气。
      “去问过于渊了?”竹子试探道。
      “如先生所想。先生想知道,可以自己去问那小子。”没好气的甩甩手,秦复可没那么大仁大义把辛苦打听到的“机密”告诉别人。
      “也好,这样就不会因为你的个人想法而对在下有所影响。”竹子也没生气,照样心情很好。
      发现自己没有激怒竹子,秦复心中免不了产生挫败感,语气也不再那么生硬:“这案子疑点还挺多的,有点离奇。不到曹州就得不到全面线索,仅凭于渊片面之词,顶多推理出案件大概罢了。”说来说去还是非去曹州不可,真是可悲可气可怜可叹。
      “似乎很棘手的样子。”竹子终于收敛了点有些欠揍的笑容,“你来历不凡,不用和你的人联系吗?”
      面对竹子的思维跳跃,明显秦复还不是很习惯。“呃……这个……”要她怎么说?在竹子面前出丑不是摆明了她秦复低人一等?不行不行,她代表的是二十一世纪的高科技,怎么可以败给古人。
      “说实话,在下对你早已没有什么怀疑、敌意,你不用这样戒备……”竹子看似很无奈?“如果你还对那日之事耿耿于怀,那么在下就以此作为赔礼,可否?”说罢,竹子手掌摊开,一个制作精致的没有小指粗的黑色金属小棍静躺在手心处。
      “哨子?莫非!”秦复一喜,竹子也会这么有心留意自己?!若真是如此,她可欠下一个大人情了。
      “是一只体型较小灵智极高的白雕。”公孙竹子点点头,“在下只是希望,日后大人若是得罪什么权贵,还望阁下……小秦你可以倾力相助,化解危机。”
      “就是没有这白雕,本侯自然也会那么做,本侯此行,可以说就是冲着包拯来的。这样的清官,本侯有义务施援手。”手指把玩了一会儿金属哨,秦复以低沉的声音说道。她受不了别人对她太好,更别说这个人是平时挺会坑人的狐狸。
      “你果真是定远……当日竟然被你蒙骗了过去。”竹子苦笑着摇摇头,“可惜秦将军啊,英年早逝,要是令堂看见你,一定很满足的吧。”
      秦复嘴皮动了动,忍住没把老爹只是失踪的事实告诉竹子——她根本没把握老爹可以九死一生活下来。这个帅气的古代老爹真的对她很好,不亚于前世那个。来到古代,怎么说还赚到了一个美貌娘亲,看似坚强其实不堪一击的剽悍美妇。思及至此,一股酸意在鼻腔弥漫,桃花眼中难得的起了水雾。
      竹子怎么会知道秦复一下子想到这么远,只道自己提及了秦樾勾起秦复的回忆,使后者有些伤感。“小秦莫伤心了,是我不好,以后不再提此事了。”
      “不是,不是……”狠狠地摇摇头,秦复根本不知道她在对谁说话,竭力止住泪水,可是似乎越有心越抑制不住,穿越后的第一场痛哭,秦复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荒郊野外的马车上发生。
      她不要,不要两世为人都让母亲、娘亲伤透了心!她不要看到她们极力掩饰下的悲怆,她不想看到她们微笑起来温暖而刺眼的模样——太叫她心痛了,她们一个是经商佼佼者,一个是武学世家的唯一血脉,该有多么骄傲。她们心甘情愿,毁掉身上耀眼的光芒,来衬托自己的丈夫,到头来要她们承受大半辈子孤身一人处于世上的折磨。也许秦复重生多年后是开朗阳光的,但是骨子里她还是周印晴,她做不到没心没肺地想起两人情绪毫无波动。
      “对…对不起,公孙先生,能不能,能不能别看着我。”她想发泄。泪水的味道她很久没尝过了。
      公孙策也自认为失策,对于人心,这个古怪侯爷的心,他拿捏不住力度。“我和于渊还是在外面睡吧。”
      车厢的隔音效果不错,加之秦复刻意控制自己,于渊、乔殊几乎没有听到一丝动静。不过公孙策却彻夜未眠,他似乎可以隐隐约约地听到嘶哑的呜咽声,那还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啊。希望明日,她可以好一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慎思堂三人定计 马车内悲恸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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