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入曹州分析案情 见封为轻松了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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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摇晃晃地马车内，于渊正复述着昨夜告之秦复的话，被秦复“审讯”过后，于渊概括能力提高了不少，公孙策倒是捡了个便宜。
偶尔瞅瞅秦复雷打不动的睡相，公孙策都想称奇——这是哪里蹦出来的人精，痛哭一夜后，今日起来看到的竟然是一张笑得格外开心的脸，说是天人之姿，不算过分。怎么说秦将军当年都是风华绝代，秦夫人据说也是生得一张好面容，秦复若是丑得不堪入目，那就不是秦复了。让公孙策哭笑不得的是这个害人不浅的小家伙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逼问他是否……婚娶！当众人匪夷所思一言不发的时候，又拿出她最珍爱的档案本，几乎要把自己一生的事情都说出来了，至于其中几成是真几成是假就不好说了，公孙策自己也记不清楚，真不知道她从哪里攫取来的。再然后像是升官发财似的大喊“先生可真是冰清玉洁”就满意地笑了笑，又说什么这样她认个干爹就没人反对了。当真叫人啼笑皆非，认干爹和婚娶有什么关系。不过，如果这样就可以让这个小家伙安心的话，这个干儿子认认也不是不可……前几日听到这坏小子对着自己暗骂老狐狸，现在她自己就是只小狐狸了，当然，不管这小狐狸有多么刁钻，公孙策也要顶着老狐狸的身份好好教育教育。
“公孙先生？公孙先生？”
公孙策这才惊觉于渊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没什么，昨晚没有睡好，你继续说下去。”
“哦。”于渊点点头，心道秦兄的人缘怎一个好字了得，昨晚连先生都因为怕她睡不好在轿子外睡。不过如果换做是现在的他，一定也会心甘情愿地把轿子让出来的。
————————曹州。。曹州。。咱。来了。。——————————————
“哇——”曹州城内，青衣少年迈着无力的小碎步，哈欠连连地走着。
“秦小兄弟，方才还睡过，怎么又犯困了？”一旁的灰衣健壮青年关切道，“再下去，可是与包兴小兄弟有得一搏了。”
青衣人闻言，重重地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声音丝丝缕缕散播开来：“那群衙役还真是欠调教，这不，乔大哥现在也学会调侃小生了。”言语之间力道不重，但很有成效，灰衣青年不再答话。
“瞎说！分明就是你这小子欠调教，竟然玩笑开到乔侍卫头上来了。”紧跟青衣少年后的淡色衣袍中年笑骂道。
“欸，干爹大人，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对不对，是自家胳膊不能往外拐是吧？”青衣人总算去了睡意，眯起醉人的桃花眼，朝身后之人责怪道。
“古有云，子不教，父之过……多亏吾儿提醒。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削瘦的中年男子笑了笑，看青衣人就像猎鹰看着自己的猎物一般，青衣人双手抱胸，对中年男子很是恐惧。
“呃，那个，于老弟啊，州衙在何处，怎么还没到呢？”青衣人一脸尴尬，把话题抛给了一直默不作声的另一名少年。
“快了，还有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秦兄，你说知州会不会赶我们出去啊？”
青衣人不以为意地给了那少年一个暴栗：“这早上于老弟你叨念了多少次知州啊，杞人忧天罢了。”
中年男子眉头皱了皱，不满青衣少年的作为，喝道：“又胡闹了。于小兄弟，小秦虽然玩性大了些，不过她的消息九成九是真，曹州知州急功近利不假，但本性不坏，何况在下带有包大人亲笔信函一封，信物一件，想来知州也会客气相待。”
“那是。”青衣人闻言几分嚣张地摸摸鼻子，“小生也算得上江湖庙堂百晓生。那个知州封为和知县朱翰都算清廉的官，所以范磊之事也不会是官府伪造证据。”
“公孙先生，您说疑点颇多，到底有什么疑点？”灰衣青年转头问向中年男子。
“疑点一，范磊为何会去赌钱，而且一改往日作风，和程有为大打出手？”青衣人不等中年人回答就说道，声音中有一丝亢奋，“如若此事系伪造，倒可以理解，但是此事有很多乞丐作证，且范磊也没有否认的意思，所以此事绝对是真。那范磊如此行径又作何解？范磊因为某些事急需用钱，又联系不到于老弟，或者于老弟也没办法帮他，所以孤注一掷，小生认为，这是唯一解释。当然，这个解释是建立于人不是范磊杀的的基础上。”
“秦兄！”于姓少年怒道。
“都是兄弟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青衣人无奈地摇摇头，摸摸身边少年的头颅，“我相信你的范圣人是被冤枉的，最后一句话是多余的行不？”
少年似乎还有些气闷，扭过头去不再理睬青衣人。
“好了好了。”削瘦的中年人再度上前平息“战火”，“所以小秦你这个疑点一就变成范磊为什么缺钱，而且是不小的数目对吧？”
“差不多吧。”
“第二个疑点，应该是二人打架后的行踪如何。如果得不到二人的确切行踪，想要锁定嫌犯就很困难了。”
“此处要向那群乞丐下手，暂且不提。疑点三，也是最为明显的一点，凶手为何要砍去死者头颅？死者不可能在头上留下难以消除的死亡讯息；死者的身份特征明显，也不会是为了掩盖死者身份。依小生判断——只可能有两个原因，公孙先生可猜得到？”
“你……一是头颅上可能有着被害地点的特有物，而从被害地点上很容易推测出凶手是谁；二是死者的头颅可以说明死者的死因。”中年男子看着左右几人皆是期待地注视着他，只好百般无奈地解答道。
“程有方不是被砍死的吗？”
“于老弟，这你就不知道了。杀人的方法千奇百怪，不是说尸体上有几道刀痕，就是被砍死的。具体的么，就要看仵作的验尸水平如何。说不定朱老头手下的仵作出了问题。”
“欸，秦兄，你怎么知道是县衙验尸的？”
“那还不简单。这种案子按理说是不会牵涉到知州的，知县审理后就可以断案了，估计是范伯和你县衙告状不成，就去了州衙，你们无凭无据，州衙护短当然不会当回事，你当官员个个都是包青天么？”青衣人没好气地道。
“朱瀚好说歹说也是个七品官，朱老头也太难听了……不过这也说明这个知县果真是武断，连头颅都不找回就妄下定论。”
“疑点四，范磊住处的血斧。既然凶手可以把血斧藏到范磊家中，必定和范磊、程有方两人关系不错，或者身手不凡。不过显然后者站不住脚。此举真是画蛇添足。”
“况且，这个凶器到底是真是假也不知道。朱瀚也是愚笨，会有人把凶器藏在家里？笑话。”
“凶器真假么，还要看公孙先生了。”
“到时再说吧。”中年男子眼中精光闪现，“最后的一点，同样让人不解，也是疑点中最难解决的，范磊为什么认罪？”
“听说范磊写了一封认罪状，签了字画了押。要么就是有人利诱威逼，要么就是这认罪状有问题。但是恰巧朱老头不是那样的人。”
“认罪状有问题不代表一定是衙门所为。”
“那有这等能力的人，杀人的手法会这么拙劣？”
“这……不好说吧。”中年男子迟疑道。
“先生，州衙到了。”健壮男子对中年人拱手道，想打断二人的对话可真不是一般的艰难。
几人，也就是秦复、公孙竹子一行边走边聊来到曹州州衙——比不上开封府的庄严肃穆感，也许这里就是缺少一个包青天。
“站住！府衙重地，闲杂人等不得进入！”当公孙策他们刚开始在衙门口徘徊的时候，某个很不识时务的门神就开始关注这几位像素衣百姓一样的人物，然后一口咬定眼前的几位估计是不知哪里来的土包子。
闻言，这个小团队里人人都有了表率。公孙策保持招牌笑容，他的意思谁都明白，老包的信物给了眼前这位也没用，搞不定还被他当成糊弄他的道具。于渊挺无辜地扫了扫周围的一圈家伙，意思也很清楚，他无权无势无钱，系三无人群，上去说话不但没好结果，说不定还被这尊门神认出来他是上次那个被打了板子的可怜虫。秦复双眼眯得更细了，食指轻点下巴——如果此时有瓜子、菊花茶等道具衬托，此小人的目的就是看好戏，没煽风点火已经是极限了。乔殊一干衙役眉毛挑得老高，人人心里都想给前面这位气焰嚣张的傻瓜一巴掌，什么时候曹州州衙的看门狗也敢和开封府叫嚣？没大没小了。
几人暗中互动的时候，州衙门神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威胁众人道：“去去去，离远点，再在这里呆着，爷赏你们板子去。”
也许他自己没注意到，他说完话的时候，一大一小俩狐狸的眼中寒光四射，乔殊眼中更有小火苗闪现。
这几个懒鬼。秦复对天翻个白眼，丝毫没有发现自己也是懒鬼之一，暗中使劲一脚踢向某侍卫的屁股……
“啊！”乔殊毕竟练过家子，虽然是偷袭，但力道其实并不大，所以开封府可亲可爱的忠实拥护者六品侍卫乔殊闷哼一声后就来到队伍最前方，险些和门神脸对脸撞在一起，险些和某门神成为断断山。哎，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小子，乔殊内心对自己的遭遇同情了一番，开始在自己怀里找东西。
“大胆！来人呐……”某门神正欲教训教训这几个一点都不把自己放在在眼里的“土包子”，但是，所有人都确信，一刹那，他被乔殊手里金灿灿明晃晃的六品侍卫金牌给勾去了魂。
“六品……大…大人，小…小的狗眼不识……”在一声响亮的咽口水声后，看门衙役颤抖的声音，得瑟的身躯，使秦复几人狠狠地抖了一下。
“罢了，不知者无罪。”乔殊收回令牌，拱手道，“还请通报封大人一声。”
“一定一定！”如临大赦，那衙役快速回敬乔殊后，一溜烟钻进州衙中。
“人前人后……叫人不齿。”公孙策忧愁地摇摇头。
“两面派又如何？这个世界上活得最好的永远是聪明的小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圆滑、变通，再为世人所不齿，仍旧是最有效的保命手段。”那些伟人流芳百世又如何，历史是由后世人来判断正误的，管你成王败寇，只有你得后世人赞同，才有权利在后世人面前正大光明的露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后世动荡之时，谁能说对这些“伟人”的地位没有影响呢？
竹子惊诧地看向秦复，毕竟秦复算朝廷一方的人，明面上把这种话说出来可不明智：“这，说歪理但冥冥中竟有点道理，也不知道你这脑瓜怎么长的，居然这种离经叛道的想法也生得出来。”
“几位大人，封大人有请。”这次出来说话的不是那看门衙役了，而是一名身着长衫，头顶学士帽，下颚一撮山羊胡的师爷。
“多谢。”公孙策当然也发现这人似乎和自己是同行，尽管眼前的人眉目间有些猥琐，口气上还是缓和了少许。
“几位，请随我来。”
秦复住惯了侯府，对于州衙里的庭院设计自然不屑一顾，反观公孙竹子，将整个庭院布局谨记心中，或许，将来开封府会更有情调。全职师爷，公孙竹子到底是不容易。
几人随着师爷来到花厅，便见到一人身着华丽衣袍端坐在正前方雕花木椅上。除了于渊低垂着头藏在众人身后，其余的几人都煞有其事地关注起封为来。至于秦复，本来侯府送来的资料就已经够详细了，如今打个照面也只是证实了消息的准确性罢了。封为四十岁出头，精干巴瘦的，和老包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谁是天，谁是地就不得而知了）。竹子的确够瘦，但竹子的身材挺匀称的，看着也养眼些，封为就有点那种冥顽不化、固执己见的小老头的味道来。想起竹子，秦复偷偷地望向公孙策，恰巧，某竹子脸上带着几分算计的神情被秦复尽收眼底。
“几位不请自来，叫本州惊恐啊。”封为呷了一口清茶，并没有让秦复他们坐下的意思。
臭老头。秦复暗骂一声，同时脸上的笑容也绽放开，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点皮相卖卖，秦复可不觉得亏损：“封大人说笑了。小生几人奉开封府包大人之命来曹州处理一桩案子，唯恐惊扰了封大人，特来此通告。”
“开封？包大人？”封老头楞了一下，目中精光于一瞬间泛滥，“你说得可是新上任的开封府知府，素有青天之称的包拯？阁下不知是开封府何人？”
秦复正欲答话，突然惊觉一束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着痕迹地四下搜寻时，正好撞到了一双狭长凤目。竹子这是怎么了，这种目光可是让人浑身上下不舒服啊。莫非是觉得她不应该出风头？那竹子到底是不爽她抢了他的风头呢，还是怕自己被别人惦记着，对自己不利呢？秦复拼尽全力想在竹子脸上找到答案，不过竹子是谁，某人注定了无功而返。
“正是大人。学生公孙策，帮包大人管理些杂事。”公孙策向封为作揖道，“如若封大人不相信，学生还带了大人亲笔信函一封……”
“不必了。虽然包大人进京不久，不过公孙先生之名，本州还是听到过一些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老包升官加冕，跟随他的侍卫、谋士当然也有所奖赏，但公孙策始终以平民身份陪伴包拯，引人注目是少不了的）封为的表情又严肃了很多，“况且你们可以拿出六品侍卫的证明，想来也不假。不知包大人查的是什么案子，竟然查到我曹州来了？”
寻常不过的提问，里面饱含的戒备与抵触已经将说话人不满的情绪体现得淋漓尽致。可是开封府里哪个会被这种气势吓倒：“封大人莫怪。那报案人本就来自曹州，但他是在曹州未得成功后来到开封府的。”
秦复脸上笑意更甚，哼哼，封老头，是你自己管理不当惹得祸，休想推到老包身上。
“本州一向秉公执法，怎么会有这种事。不知是何人，欲吿何案？”封为脸色难看了一些。
是什么案子你都记不清，谈什么秉公执法。秦复心里腹诽，嘴上自然代替了竹子答话：“不知封大人是否记得，贵州南华县数日之前审理了一桩杀人案，案犯是一名乞丐，名为范磊。也许这一切大人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可是封大人一定记得有人曾为此案在州衙击鼓鸣冤……”
“本州记得。”秦复每多说一些线索，封为的脸色就低沉一分，后来索性打断了秦复，“那人来伸冤的时候，此案已过去多天，很多细节不可查证，连犯人都已经被处置。再者本州看来此案并无冤情，犯人早已认罪画押，人证物证业已确凿，至于那犯人临死喊冤，哼，不过是不甘心罢了。”
“不知封大人可有仔细梳理案情？”秦复敢打包票，封老头嘴里那点事情十有八九是朱老头告诉他的。
“这话是何意？本州虽然不如包大人有通天之才，明镜高悬，但至少兢兢业业，公正廉明，自然不会草草了事。”封为别有深意地看向秦复。他心中也很好奇，这人为何如此大胆，难道有开封府撑腰就可这般恣意妄为？“然本州也不可能所有线索都去复查，毕竟朱县令才是南华县县令，而且朱县令向来严谨，本州插手过多就是对朱县令不信任，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道理有谁不懂？”
切，你不就是不想踩这趟混水吗？秦复怎么会不知道封为想什么。官场之上，再信任别人也抵不过头上一顶乌纱帽，封为现在当然对口中一丝不苟的朱瀚产生了怀疑——人家开封府没事也不会无聊过来耍耍人是吧。“不劳封大人费心，封大人只需提供我等案件的详细资料，其余的事么，小生会从朱大人那里得到解答的。”
封为不是傻子，开封府给了他台阶下，保证朱瀚判错案也动摇不了他的官职，还有什么不好？“这也好，不知几位暂住何处？待会本州差人将有关此案的明细送到几位住处。”
“多谢封大人相助了，如果不是很慢的话，学生就在这里等罢。”竹子也许认为这个结果没有什么不好，也没有再怪罪秦复。
当侦探小说中才有的案件付诸现实，亢奋、激动还有些无措的情绪紧紧揪着秦复的心。毕竟这个案子她前世一点也没有听说过。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入曹州分析案情 见封为轻松了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