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年》D阡陌LU

37、思家人

　　我在吴营的附近换了男儿装，怕一些士兵认不出我来，便等到运送粮草的人来时混了进去。
　　路上看到了子敬，我便到他跟前。
　　他看到我惊讶的很，而后对我愧疚的笑笑问道：“沉鱼怎么在这里？”
　　我说：“听闻大都督中了毒箭伤势很重，我赶来看看。”
　　“好，我这就带你去。”看的出他是很在意周瑜的，也很在意江东。
　　他在前面带路是不是转过头，略显尴尬。
　　我笑笑说：“那件事本不该叫你做的，都督这么做是应该的。”
　　他没有说话，直径带我到周瑜的帐下。

　　在场的将军们都簇拥在周瑜身旁，看到我来了很是疑惑，我只叫子敬让他们都退下。
　　我看了看周瑜的伤口，溢出的血色不再是通红而是有些暗沉。
　　我转身对旁边的老医官说：“失礼了，且问这伤势有多久？”
　　老医官忙说：“好些日子了，嗨，都打下了南郡，结果......”
　　“张医官。”周瑜突然说起话来，但却依旧和着眼睛：“你且退下吧。”
　　我明白老医官没说出口的半句话是，但还是被诸葛亮夺走了。周瑜是善解人意的。

　　“你是从油江口赶来的吧。”周瑜轻轻的睁开眼，转过头环顾四周，帐下就剩下我和他两个人。
　　“恩”我没有逃避这个问题。
　　他嘴角有些上扬，他温和的说：“我没有办法顾及到所有人，就像我顾及到江东百姓的同时我却顾及不到你。”
　　“大都督这么做事对的。”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周瑜是大度的，这点我一直坚信。
　　“你恨我吗？”他合上眼。
　　我笑笑，只说：“恨，很恨。”
　　他也笑笑，又说：“我以为你不会那么直接的说出来。”
　　“若是不说，你不就愧疚了？”
　　“你果然很聪明”

　　我静静的帮他料理伤口，看着伤势应该可以愈合。
　　“都督这几日好生休息，千万不可动怒。”若是现在再起兵攻城，这样的身体怕是吃不消了。
　　“你猜我现在最想干嘛？”他口气平和的像是位就别重逢的老友。
　　“沉鱼不知。”
　　“我现在想抱一抱小乔，想抱一抱循儿。”周瑜脸上充满着柔和的微笑。
　　“那你猜现在夫人在做什么？”我也试着以一个故友的身份问道。
　　“她在抱着循儿，等我回家。”说罢，一颗眼泪缓缓从眼角留下来。
　　......

　　那一夜我们聊了很多，就像是相识已久的老友把酒畅谈的感觉。那一夜我知道，周瑜不是一个大都督，只是个想回家的士兵。

　　几日后我便跟随周瑜的军队回去了，听将士说诸葛瑾他们提前被孙权招了回去，我就没有再回赤壁。
　　“我不恨诸葛先生。”他转过头对我微笑，显得那么豁达。
　　我只点点头，这我本就知道的。
　　“可是我恨他不为江东所用。”他依旧微笑，仿佛是对这些事的释怀。
　　“大都督一切都只为江东，沉鱼佩服。”我没敢抬头再看他，找不出缘故，只是不敢。
　　他掏出一张纸，放到我面前，说：“这是你的药单。”
　　我接过他递过的药单，不知道应该说感谢，或是一些责备的话。
　　“那天晚上我在想，若是小乔像刘备他夫人一样躺在病榻上，那么我会怎么样。”他笑笑。接着说：“听到你从油江口回来心里却无比的踏实。”

　　没有再说过多的话，这样的周瑜让我找到了江东之所以为江东的原因。

　　城门口几乎没有接应的人，周瑜的脸上多出几分尴尬。这样的场面对于一个将军怕是比被人捅一刀来的难受和难堪。
　　“你看，是夫人。”子敬看出周瑜脸上的尴尬，看到夫人正是个时机。
　　我顺着子敬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小乔抱着循儿，身边只跟了随身的丫鬟。小乔将循儿轻轻的递给身边的丫鬟，像我们一步一步的走近。
　　走近点，我才看到她湿漉漉的眼睛，周瑜将她一把搂过来，全然不顾身边的将士。而那些将士的眼里却都闪着泪光，怕是触景生情吧。
　　我背过身子，不敢看他们。
　　有人拍拍我的肩膀，我转身方看到是子敬。
　　他微笑说：“这次回来，就收拾下去荆州吧，不要再回来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
　　“还有，带上子期。”
　　我不明白该说什么，子敬是心细的，他读得懂每个人眼里的傲慢和不安。
　　我点点头，很诚恳的说：“我会的。”

　　回到甘宁府上，看到天香的肚子已经有些雏形了，我不免欣慰的笑笑。
　　她正在安静的为厅堂的花瓶插上正开的红艳的桃花，她装过身，很惊讶，走到我身边左看右看而后抱住我说：“你回来啦。”
　　我拍拍她的后背说：“我回来了。”而后对着她微笑，好让她放心。
　　她突然变得有些抱怨说：“你怎么回来了呢，为什么不留在诸葛先生那里。”
　　我拉过她，让她安坐，对她说：“我这次回来时真的要走了。”
　　她有些惊讶，而后舒缓下来笑笑说：“终究是要散的，可是这次为什么想到要走了？”
　　我抚摸她的若发说：“当初是怕若是我走大都督恐不会让过我和子期，现在不一样了。”
　　她依旧很疑惑，而我却没有再说详细。

　　我将一切行李都打点好，不过是像刚住进来时所带的一样，无非是几本医术，和常穿着的衣物。而天香就在我身后看着，我不敢回头看她的表情，或许是怕离别。
　　我扶过子期，方才敢转过头对天香说：“带我转告大哥，这些日子多亏他的帮助，沉鱼很感谢他。还有就是尚香，你只说让她好好保重，有些时候不要光喜好出去打打杀杀，那些都不适合她。还有......”我话还没有完，天香就捂着嘴巴哭了起来。
　　“还有等孩子出身了，要记得......”突然发现自己有一连串说不完的话，所以也只笑笑，不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