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妒红颜》地狱道

38、第一章 胡沙春寒(37)

　　14 落花（4）
　　那些萨满看着她的举动，心中诧异道：“她要干什么？”宗望正妻只冷眼看着。那少年心中说道：“这女子莫非有什么法术？”他细细看着杨汨，杨汨一身红衣，披着红色的披风，风帽垂在后面，面孔细致，颜色美丽，不禁叹道：“好一个美人儿。”
　　杨汨深深吸气，右手一把按在尸身上，杏眼圆睁，叱一声：“喝！”便站起身来。众人见那尸身并无什么变化，心中笑道：“这女子是什么来路？倒跑来这里活现世！”
　　顷刻，众人闻到一股焦糊味，再去看那尸身时，皆吃了一惊，茂德帝姬的尸身上隐隐冒出一丝丝火光，只听得“呼”地一声，茂德帝姬身上腾起了烈焰，一具尸身顷刻间化为灰烟，只留下了几块遗骨……
　　众人尽皆呆住，心中说道：“这女子好厉害！也不见她点火，这火是怎么点起来的？我的娘，若是动起手来，被她来一下子，岂不是尸骨无存？”
　　柔福帝姬呆呆地看着那骨灰，良久，猛然“哇”一声呕出一口鲜血，头脑一阵眩晕，身子一晃，几乎跌倒，杨汨伸手扶住她。
　　那少年吃了一惊，进屋捧来一个坛子远远放在那骨灰旁边，退回了宗望正妻身边。杨汨推一把柔福帝姬，柔福帝姬方才猛然惊觉，上前蹲下身子，伸手去捧起那点骨灰，一点点都敛进了坛子中，她抱着那个坛子，良久，她终于支撑不住跪在地上，嚎啕恸哭……
　　今夕何夕，竟是天各一方的永诀，故国早已成了水中的一轮月影，斯人也难再，灰飞烟灭，只剩下了一捧沉甸甸的骨灰，可是，红尘一去千万里，故园在远处，遥不可及，就算是做个魂灵也是一个飘荡无根的飘萍，春已逝，夏已尽，秋已别，漫漫的冬季，送走一个暖暖的旧人，就在这黑冷的夜……
　　明日？明日不知道还有怎样的伤悲，她心中害怕明日，夜正长，尽是些黑黝黝的冷壁，茫然四顾，却没有一条给她走的路……
　　那少年说道：“叔母，你不如卖她们个人情吧。”宗望正妻终于叹口气，说道：“让她们走吧，永远不要再让我看见南朝的人！”家将皆散。
　　杨汨扶起柔福帝姬，说道：“咱们回去吧。”柔福帝姬木然地抱着骨灰，任由杨汨将她拉起来，呆若木鸡，任由杨汨将她带出府……
　　那少年追上二人，说道：“两位姑娘慢走，叔母近来有些伤恸，所以……”他蓦地住口，这个理由是不是有些牵强？尤其是这个时候说出来。柔福帝姬痴痴地走着，充耳不闻。杨汨瞪了他一眼，问了一句：“你是什么人？来给她开脱。”那少年轻声答道：“我叫完颜……亶……”完颜，这个姓氏想必是她们所不喜欢的吧？杨汨心中说道：“原来他就是完颜亶！”
　　完颜亶还想再说什么，二人已经走了，头也没有回，一个走的决绝，一个木然地挪着脚。
　　完颜亶回到府中，怅然若失，脑中那个红色的人影怎么也驱不走。萨满们继续做着法事。另几个萨满在那里谈论着杨汨，一个说道：“这女子竟能凭空点起火来，想必不是常人呢。”另一个说道：“能驱遣火神，她一定是阿布卡赫赫的后裔！”完颜亶无心再听，进了灵堂。
　　杨汨带着柔福帝姬回到陈王府，柔福帝姬回到房中，见宁福帝姬正在安睡，轻轻将那骨灰放在桌上，痴痴地看着，她的泪水早已把脸弄花了。床上的宁福帝姬忽然乱动起来，嘴里叫道：“姐姐……姐姐……你在哪里了……”柔福帝姬猛然惊觉，上前推醒宁福帝姬，哭道：“串珠！串珠！”宁福帝姬醒来，看着眼前的姐姐，心中一暖，轻声叫道：“瑗瑗姐姐……”柔福帝姬紧紧抱住妹妹，哭道：“为什么我们要经历这些事情？串珠！你才十五岁呢……”
　　次日，柔福帝姬和宁福帝姬起得很晚，都穿着一身素白，二人精神不佳，早饭也没怎么吃。李师师和杨汨不敢多问，只在心中叹息。宁福帝姬回到房中，默默地坐着，看着茂德帝姬的骨灰发愣，心中无限酸楚，哭道：“福金姐姐，想不到今日相见竟是这番景象，可惜因我太过任性，没能见你最后一面，妹妹我真是悔恨……”
　　泪珠儿洒落，伊如雪，伊如梦，了无痕，来了，倏忽之间，去了，恍惚了世界，幻化了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