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根》燕归君

5、右使

　　四
　　等到两个时辰后醒来，已经被换上干净的长衫，只有芍药在旁。
　　“左使，可好些了？先喝药吧。是主上特地让药师熬的。”
　　愣了下，恍然想起归岐跟我说过，燕归君是杀手榜上第一，也是暗夜宫的左使。药师便是归岐了，这是宫中下等仆人对归岐的尊称。暗夜宫既有左使，便应该有右使在了。我竟一向没想到问起这个。“芍药，那暗……宫中自有右使吧？能跟我说说么？”
　　芍药的手猛然抖了一下，听得她慢慢说道：“回左使。右使，便是您情同姐妹之人，归云右使。她，她于您一道去青峰拿血玲珑时，不幸……不幸当场身死。”说完便跪了下去，头贴着地，颤抖着身体。
　　！！暗含宫右使竟然已经死了，还是跟我一道拿血玲珑时死了。那暗夜宫不是左膀右臂皆无了。怪不得燕莫离要救了我？可归岐从未在我面前提过此事。
　　“能跟我再说说么？”
　　“奴婢，奴婢其它什么都不知道了，求……求左使开恩！求左使……”话未完便在下面狠狠地磕起头，“咚咚”之声震得我惊心。
　　我急忙要起身，“快别，不知道就算了，不必如此。快起来。”一不小心，就要往前载去。芍药一看，也顾不得再磕，赶忙上来扶了我，端过一旁的药来。
　　芍药慢慢扶我起身，我竟然发现自己可以开始用力了，不由得心喜，痛的结果让我很是满意。慢慢喝下药，心中有种感觉挥之不去，细想又说不上来。还未开口，芍药已经说了，“左使，主上已经回去之前说，下个时辰若再用药，可先缚住你，免得再伤。奴婢不知……”便说不下去了。
　　这就是说，抱我的确实是燕莫离了，是看不得燕归君痛么？若是如此，怎不一开始就别让她去再杀什么何言意了。
　　叹了口气，先不想了。既然他无意取消了这要求，我就只能按我自己的计划做下去了。“帮我拿下镜子过来。”
　　抬手接过镜子，我很满意。再轻轻晃了两下，倒把芍药吓着了，怕这镜子就这么摔了。我不好意思冲她笑笑，望进铜镜中。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燕归君的样子。前几天都是在了解情况中度过的，还没有看过现在的模样。镜中倒不是倾国倾城色，只是略微比原来的我显得皮肤白，五官更清秀些。光洁额头，柳叶眉，鹅蛋脸。却是一双如寒星似秋水的明眸，里面压着满满的忧伤，若微微眨眼，就要溢了出来。我呆呆看着，不由心碎神迷。这不是我应该有的眼神，是燕归君么是她看燕莫离的眼神么？回过神，一时间看着镜中的平平常常的清秀女子模样，我很难相信，她就是暗夜宫的左使，为杀人为生的女子。这应该是养在闺中侍嫁，晨起为郞而梳妆的谁家碧玉。
　　闭闭眼，想要将那不属于我的悲伤盖住。我吩咐立在一旁的芍药，“上药，然后缚住我！”芍药颤抖着应了地声，急急快步出去找归岐去了。
　　仍旧是承受一个时辰的地狱之火，幸而归岐与芍药为了护我，将我绑在了床上。身体扭曲，不能挣扎，我想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试着想起那个世界里我所有的一切，爱与不爱的，恨与不恨的。痛楚竟然像消退到我可以承受的范围，我任由身上长衫让如雨的汗水湿透，不再扭动，静静躺在床上，颤抖着。
　　等痛过去，脸色青白的芍药帮我换了干净的衣衫。我想想也是，换做是我，出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她似我这样子痛苦，不为其它，只因心底的那点善意。突然想起以前看过关云长刮骨疗毒的后，神色自若，当时只觉得真是大丈夫气概，非同寻常。现在想想，只怕不是气概问题了，而是关羽本来就不是凡人吧。……无力想更多，又一次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