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晓》苏月

55、再难见，难再见

　　暻的身体渐渐恢复起来了，我看着他沉睡时的模样，不禁有些心疼。现在他虽然看上去无妨，但是老医者的话语犹存于耳边。我查阅了许多医书，但其中都没有提及这西域禁药，红络果。
　　暻当时受那么重的伤，定是丞相替他寻来的这红络果，他们应该知道这果子虽珍贵但也是毒药。暻，对不起，让你失去了那么多...
　　我轻轻掩上暻的房门，深深呼了一口气。也许天下也有解这禁药之术法，正所谓一物克一物。只是我又该去哪儿寻找呢？

　　“紫姑娘，暻有好点么？”
　　“哎？”我回身一看，居然是王筱雪，我不禁想起那天的对白，继而轻轻地偏过头去。
　　“怎么了？暻不好么？”她急切地问道，我赶忙回过神来。
　　“没，他没事。”
　　“呼，你吓死我了。”她微微摇摇头，我盯着她那毫不矫情的模样，不禁有点恍惚....如果我似如她，拥有这一份安然，一份自信，那会遮掩我多少的憔悴。
　　“你听说过，红络果么？”我不知道我为何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只见王筱雪突然惊讶地捂起嘴巴，难道她知道？转念一想，她父亲乃是丞相，知道这些西域之物也乃正常...
　　“西域禁果么？”
　　“恩..”
　　“这禁果无药可解。”
　　“当真无药可解么？”
　　“怎么了？突然问起这个？”
　　“没...”我转身默默地离开暻的房间，徒留王筱雪一个人站在屋外。为何我仍旧不敢面对她？我不是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么？为何我还是要表现地那么明显？也许在她的面前，多少会凸显我的矫揉造作，只是我也不想...我也不想...
　　为何那个盛夏，他要让我走近他的世界；为何他要出现在，每个我需要他的地方...
　　手指触碰到左腕出的玉镯，心一下子凉了下来...回眸间还是那个抚着瑶琴的男子，他的每一个动作就像刻在我的心里...可是回念去忆他的容颜的时候，却发现他消散地越来越远。少恭，长安街上能否还能寻找到你的背影...空雨季里是否还藏有你的气息？对于你，一直是那种存乎于思念里的执着，只是在世间的起起伏伏里面，渐渐淡了下去。
　　曾经说过，承君此诺，必守一生。看来我是要先一步食言了...于长安偶遇那个风华绝代的你，你说，你寻着那个住在你心里的人儿...
　　我一直不敢吐露我对你的钟情，仅仅是怕自己陷入进去。曾经我多希望我能幻化成你心中的那份执着，只是结局并不如意...
　　仍记得那天，你拉住即将离去的我，你说，你会等我回来。只是你会等，我却一直不敢回去。
　　我曾经问过他，一个人的心里面会不会住上两个人，他说会。于是我才相信，你的心里，住着一个她，一个我。她名唤苍紫无月，那么我又是谁？
　　当我的记忆里面存有她的印记的时候，我多想亲口告诉你，我就是你寻着多时的苍紫无月...可是渐渐苏醒的记忆里面，却单单少了你...于是我开始徘徊，开始不敢再相信我们的爱情。那所谓的执子之手与子携老，是不是只是一个自己骗自己的谎言？
　　就在我徘徊不前的时候，突地念起那时他的话里，存有的另一种语言。他说他的心里会住下两个人，一个是王筱雪，还有个居然会是我。
　　然后我想去长安翻云寨里的相遇，他轻轻地抱起我将我护在身后，这个画面逐渐地与黎府上的画面重叠...那个人是屠苏，是屠苏...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起来，这个世界当真是讽刺。我一直以为自己钟情的人，却经不起时间地考量。是爱情太沉重，还是回忆太狭隘。也许是我一直把自己沉溺在过去的回忆里面，无法自拔...我在介意什么，还是我在逃避什么...缺失的到底是记忆还是时间，禁不起考验的到底是执着还是感情...我不敢想的太深，我害怕了无尽地憔悴...

　　“小小月，你在做什么？喊你半天都没反应！”兰生的大嗓门突然传入耳朵里面，我猛地一下子回过神来...我居然伫立在松树下一个人神游了那么久...只是想了那么那么多，还是不知该如何去走...少恭，抑或屠苏...抑或只是我...抑或连我都没有
　　“小小月？”兰生挥着他的爪子在我面前乱摆，我心烦意乱地挥过手去...他突地一下子窜到我的后面...
　　“袄！”
　　他居然趁我不注意，狠狠地敲了下我的后脑勺...
　　“方兰生！”我狠狠地回过身去，却发现兰生洋洋得意地看着我...
　　“记得不？你在长安打我一脑勺，在洛阳打我一脑勺，在...”
　　“...”
　　“此仇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蛤。”他沉溺在自己的遐想之中，我不禁严重怀疑这个兰生是不是女扮男装...居然这么小家子气，还记仇...
　　“好呀，方兰生，那你还记不记得...”见我声音越来越小，兰生好奇地把耳朵凑了过来...
　　“啾！”我轻轻地在他耳际落下一个捉弄的吻，但是兰生仍旧是禁不起捉弄，只见兰生的脸“唰”地一下子红了起来。
　　“你记不记得你曾说过，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
　　“还有阿，你要记得..”我缓缓地靠近他，只见他反应很大地跳了起来...我露出一个满意地笑容，缓缓说道，“以后最后不要离我太近，知道么？”

　　看着兰生吃瘪的模样，我开心地笑了起来。看来调戏兰生，是舒缓心情的一大妙招。我暗自将刚才思虑的所有事情都暂且放下...

　　也只能寄情于那一句，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只是长安，杭州，抑或者洛阳...世界这么大，却没有一个可以给我躲藏的地方。